餘藝回了曾祁的辦公室。
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匪行雲。
且段一方還沒離開
她其實應該過去解釋一下的,畢竟折了人家的面子,帶了段一媛離開,連個解釋都沒有,實在不像話。
但餘藝實在是累了,身心懼疲,好像連骨頭都軟了,整個人都是虛的。
向前走一步,都難。
她給走廊站了一會兒,到底是沒有進去。
曾祁看她失魂落魄,也沒多問,遞了杯熱茶過來,又拿了甜甜圈給她。
餘藝咬了一口,兩眼無神的望着遠處,輕聲問:
“你聽到了嗎?”
“一部分。”曾祁半蹲在她身邊,嘆息一聲,道:“餘藝,我不知道理由,但我認爲,你不該摻進這一趟渾水裡。”
“爲什麼?連你也覺得,應該讓段一方帶段一媛走?”
“那是他們兄妹的事,我沒有資格發表意見。”他拿出紙巾,猶豫了下,還是伸手幫餘藝擦掉了嘴角的碎屑,“我只想告訴你,段先生爲人,並不好相與。”
餘藝一愣,“你是擔心...”
不等她話說完,曾祁搖了搖頭,道:“不,既然總裁發話,事情徹底鬧大之前,他不會去管段一媛的。我擔心的也不是她,而是你。”
“我?”
“嗯,段先生他...”曾祁猶豫了下,還是沒給話說完,“算了,可能是我多心,畢竟有總裁在,他不敢對你做什麼的。”
餘藝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放心,我沒事的。”
“還是得注意些才行,你不懂,有些人...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已經儘可能的委婉了。
該說的話全都已經告知了出去。
雖說可能性不大,但曾祁給商場上打拼多年,人身上能懷有多大的惡,他看的清清楚楚。
餘藝吃完了甜甜圈,心裡翻騰的情緒終於平緩了些。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辦法。
該回去了。
她起了身,目光一掃,掠過裝着甜甜圈的盒子,卻發現裡面早給她吃了個空。
都沒了?
餘藝一愣,連忙道:
“曾祁,不好意思,我都沒注意,等一下我去給你買。”
“沒事。”曾祁一臉淡然,順手給盒子丟進垃圾桶,笑道:“我不吃太甜。”
她當然以爲這是託詞。
心裡的愧疚更甚,想着去辦公室解釋好,就抓緊去給他買甜甜圈。
趁着這股勁,生怕力氣散下來,她就又開始多想,餘藝趕緊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沒去看匪行雲,她垂着頭,對段一方道:
“段先生,段一媛已經回劇組了,今天的事情,是我衝動,不好意思。”
段一方嗤了一聲,道:“鬧了一通,給人送走了,現在知道回來跟我認錯,有什麼用啊。”
“我很抱歉,但是我之前答應過段一媛,所以...”
“那個男人是誰?”
不等餘藝把話說完,段一方打斷了她的話,追問道:“餘藝,你知道可真不少,一直藏着掖着,到底是和段一媛達成了什麼交易,我也懶得追究了。你現在就告訴我,搞大我妹妹肚子的人,到底是誰?”
餘藝垂了眼,聲音越發輕了,“抱歉,我不能說。”
“我就不明白了,那男人究竟是誰,既說我惹不起,又能讓你維護到這種程度。”段一方的目光從餘藝的身上移開,落到匪行雲身上,聲音忽然低沉不少,“老大,你這麼在意她,可她滿心惦念的,卻不是你啊。”
餘藝一愣,猛地擡起頭,“你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你當着我的面,帶走我的妹妹,又給我找了不少麻煩,我連問一句那人是誰,都不行了?”
“你會知道的,再等一陣,她...”
“聽說你和那叫楚青衣的關係不錯?”
段一方搖搖頭,壓根就不想聽餘藝的解釋,要不是匪行雲,他根本就不可能放段一媛離開,更不會縱容餘藝妄爲。
他忽然提起楚青衣,餘藝一驚,忙道:
“不是他!你想多了,青衣他...”
“青衣?叫的可真親呢。”段一方是存心不想讓她把話說完,再次打斷道:“是不是,用不着你說,我自己會調查的。”
他這語氣,可不像是要簡單調查的樣子。
餘藝自然不想連累到楚青衣,只能咬牙解釋。
“段先生,我知道你急着想找那個人,但是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是楚青衣!”
可她越是急着維護,給段一方眼裡,就越是心虛。
至於之前說他得罪不起的那些話,段一方壓根就不信。
以爲是餘藝故意誇大的說辭。
他就不相信了,就是真有他得罪不起的人,不是還有匪行雲。
他老大不會看着他出事的。
而且匪行雲一直都沒有開口。
他只是看着餘藝。
眼底一片森寒,像在醞釀着一片深沉的風暴。
餘藝無意望過去一眼,心中一突,又忙別過了眼。
她不知道匪行雲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但無論如何,都不能連累到楚青衣的身上。
既然已經做出了承諾,等段一媛自己說出真相,就徹底真相大白。
在那之前...
餘藝低下頭,無聲的嘆了口氣。
她難得有心這麼亂的時候。
事情發展到現在,一切都亂了。
到底該怎麼處理,好既能給段一媛爭取一段時間,還能讓段一方弱了去找誰的麻煩的心思。
她不能爲了保護匪行雲的孩子,傷害到其他無辜的人。
但如果段一方真的懷疑到了楚青衣的身上,他在因此出了什麼事....
餘藝甚至不敢想下去。
她左右爲難。
恨不得現在就給秘密宣之於口。
最開始是段一媛不確定孩子的父親是誰,現在確定了,段一方卻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他恨極了這件辱沒門楣的事,要強行打掉這個孩子,爲以後的計劃收尾。
但段一媛雖然還沒想好要不要留,但也不願被別人左右肚子,只能求餘藝。
餘藝站在中心,也是滿心茫然。
她自己無父無母,比誰都明白被拋棄的感覺,自然是希望每一個孩子,都能在父母身邊幸福的生長。
可如果還在孕育,就被所有人厭惡,指責不應出生,那又該如何?
父母兩方,都有知情和選擇權利。
所以她給了段一媛時間,也要她在想好後,告知給孩子的父親真相,再一同商量。
餘藝欠了匪行雲太多。
如果這就是還債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拒絕。
至於她心裡不久前萌發的微妙情意。
已經給徹底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