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老闆的酒量當然很好,所以他並沒有醉,非但沒有一丁點的醉意,相反他十分的清醒,所以他可以看出許許多多的事來。
而就在南俊走後韓錐也眯着眼看向了癱在椅子上的小六,“他醉了。”
“是。”葉子面無表情的答道。
“所以他也該休息了。”韓錐有些落寞的笑了笑便向小六走去,而當他扶起小六的同時,葉子也緩緩的擡起了頭來。
“你不問?”
“問什麼?”韓錐半拖半扶的架着已人事不省的小六淡淡一笑問道。
“總有些事你會想知道。”
韓錐靜靜的看着葉子,微微揚起脣角,露出一抹懶洋洋的笑意,“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你……”葉子頓時一震,瞳孔緊縮的想要說什麼,但下一瞬間便被韓錐說打斷。
“吶,葉哥,有件事或許你已經知道了。”韓錐那英挺的面容之中不知爲何泛出一絲落寞之色,“我會在這裡只是因爲你,因爲我相信不論發生什麼事,只要有你在他就絕不會有事。”
韓錐的一句話頓時讓葉子那如同磐石般堅毅的輪廓中泛起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謝謝。”
葉子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神情?韓錐並不知曉,只因他在葉子吐出這沉重的兩個字的同時已轉過身去,每個人都有其脆弱的一面,就連一塊真正的石頭也是一樣,又何況是一個把自己僞裝成石頭的人?
“該道謝的是我。”韓錐伸直了那有些落寞的背影,昂起頭來沉聲說道:“今晚,讓我們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葉子看着韓錐攙扶着小六那緩緩遠去的背影,毅然咬了咬牙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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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入冬的夜幕,甚至連夕陽那一點感嘆的時間都已奪去,早早地便捲起了重重厚幕,只讓人倍覺荒涼、落寞。
每個人都會有想醉的時候,或悲或喜或哀或愁、或逢別離時、或是重聚時,每個人多多少少總會有過一醉解千愁的感觸。
酒,是好酒,人未必是好人,這是個不公平的世界,而所謂的不公之處也只在於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太過寫實。
南俊、葉子、韓錐,這三個人不論你從哪個角度去看,都決不能算作好人,畢竟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揹負着水洗不清的罪孽。
小六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這樣的孩子通常都不能算作太壞,充其量只能算作淘氣、調皮,然而現在卻不同,只因他已與南俊等人扯上了關係,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他此時儼然已成了別人眼中的壞孩子。
不夠所謂的好壞並沒有絕對,凡事總會有兩面,即便是像南俊這樣的一羣恣意而爲的惡黨,但在一部分人眼裡他們卻壞的可愛、壞的真誠。
人雖不是好人,但卻都是好友,南俊、葉子、韓錐,不論誰有他們其中一個做朋友都該是件值得自豪且自滿的事,又更何況是一次結交了三人的小六?
所以小六很開心很興奮,一個人開心的時候總是會喝上許多,而小六更是如此,看他高舉的酒杯幾乎就未曾放下。
小六的酒量不錯,但他還是醉了,而且醉的很快,一個人醉了通常都會說一些醉話,而醉話之所以是醉話只因它絕非是平時可以說出的話。
“韓……哥……我敬……”小六用那已宛如打了個死結般的舌頭含糊不清的噴吐着滿腔的酒氣。
“你醉了。”韓錐苦苦一笑,打斷了小六斷斷續續的話。
“我……沒……”小六支支吾吾的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趔趄的向旁‘蹬蹬蹬’的踏出了七八步,連續撞倒三把椅子之後方纔站穩身形,搖搖晃晃的接着說道:“沒……醉……”
一個會說自己沒醉的人通常都已醉了七八分,而當一個人連這簡單的三個字都要分兩次才能說清,結果通常只有一種,這個人不但醉了而且醉的很厲害。
韓錐緩緩的站了起來,大步的走向了隨時都有可能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小六,半拖半拽的將他按回了椅子上。
小六起初依舊在不斷的掙扎,奈何按住他的並不是別人,而是錐子一樣的韓錐,所以很快他便像是睡着了一般動也不動癱在椅子,而這時韓錐方纔苦苦一笑的擡起頭來。
“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韓錐這句話是什麼意識,南俊和葉子怎麼可能會不明白,然而就當南俊搖晃着高腳酒杯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葉子已搶他一步說了出來。
“你還有些話要說。”
“哦?”韓錐聞言微微一愣,隨即便微笑着向葉子看去,“你要我說什麼?”
“該說的話。”
只有聰明人才明白什麼是該說的話,但韓錐卻陡然間變傻了,至少這一刻他並不瞭解究竟什麼纔算做該說的話。
“我還是不明白,你究竟想聽什麼。”
葉子並沒有再看一臉不知所措的韓錐,而是扭頭向臉掛莫名笑意的南俊看去,“你說他會說?”
“一定會說。”南俊神秘一笑答道。
“但他好像沒有說的打算。”
“他只是在裝傻而已。”南俊微微一笑,看着怔怔韓錐緩緩說道:“他之所以裝傻只是因爲他不知該從何說起,所以在他想好之前,我們只有等。”
“多久。”
“絕不會太久。”
“好。”
原本喧鬧的房間在葉子重重的吐出一個好字的同時也如同歸入了無人般的寂靜,他們到底要聽的是什麼?答案已不用去猜,只因韓大老闆已開始嘆氣。
“一切都好,他之所以會不在,只因爲他沒臉再次見你們而已。”
“只有這樣?”韓錐的答案似乎並沒有使南俊滿足,而當南俊微笑的吐出這句話的同時,韓錐也再一次重重的嘆了口氣。
“該好的已經都好了,至於那些好不了的,只有等他自己去淡忘,當然我會陪着他一起去等那一天。”
南俊淡淡一笑看向葉子,道:“你聽到了?”
葉子冷冷答道:“我沒聾。”
南俊被堵的只有苦笑,“所以現在是不是該開始了?”
葉子看了看南俊又看了看韓錐,沉聲吐出了四個字,“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