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派出所,所長辦公室外,馬犇緊貼着厚實的木門,十分好奇的想要聽聽裡面到底在談些什麼,然而不知是木門過於厚實,還是裡面的語聲太小,他只能聽到幾道模模糊糊不知在說些什麼的聲音。
而很快就連着幾道模糊不清的聲音也消失不見,正待馬犇爲之納悶的這一瞬間,他所緊貼着的木門也陡然間被打開。
馬犇驚愕的擡頭望去,而在他看到了那張出現在眼前由紅轉青由青轉黑格外提神的憤怒面孔時,他頓時立直了身體,做了個標準的軍姿。
“所長!”
“你在做什麼!”
“報告所長,我在偵查!”馬犇似乎完全沒有看見眼前那張已和黑炭有的一拼的臉色,一本正緊的插科打諢道。
“別給我犯渾,貴客當前,你給我老實點。”所長強忍着一腔與沸水無異的血壓,然而當他回過頭去的瞬間,那張如同黑雲遍佈的面容卻陡然放晴,甚至還展露出一墨堪比微風般柔和的笑容,“羅董事長我送您。”
“留步。”冷冷的兩個字穿入馬犇耳畔的同時,他也再次見到了那個全身散發着懾人魄力的精幹男子,而羅成則看也沒有看馬犇一眼便大步走了出來。
“蔣所長,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溫子瀾微微一笑。
“哪裡,哪裡。”蔣所長趕忙慌張的說道:“羅董事長大駕光臨是我的榮幸,至於剛剛說的那件事,還請轉告羅董事長,請他務必放心,只要我蔣坤正還在這裡一天,以後就絕不會讓羅少爺和他的朋友少一根寒毛。”
溫子瀾看着一副萬死不辭隨時可以慷慨就義的蔣坤正,不禁淡淡一笑,“那就有勞蔣所長費心了。”說罷溫子瀾便從皮包中翻出一張名片,向蔣坤正遞去。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麼用得着的地方,還望蔣所長不要客套隨時聯絡。”
“一定,一定。”蔣坤正感激涕零之餘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了名片。
“那我們就此告辭了。”
“啊,慢走,小心。”
看了看一臉不捨之情的蔣坤正,又看了看那一溜煙飛馳而出的高檔奔馳轎車,馬犇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
“所長,那個……”
就當馬犇這一扭頭之際,蔣坤正的那張老臉瞬時又變得無雲遍佈,只見他狠狠瞪着馬犇,咬牙說道:“你不給我丟人是不是會憋死?要不是看在你老爹的份上,我鐵定把你個腦殘玩意拖出去槍斃個十七八回。”
“所長,你這麼說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過分?”蔣坤正的聲調立馬高了八度,“你也知道過分這兩個字怎麼寫?你要是能把你內吊兒郎當的性子給改過來,興許我真能多活幾年。”
馬犇一見矛頭指向了自己,趕忙轉移了話題,畢竟在有過N次那令他痛不欲生的政治教育之後,他察言觀色的能力已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所長,話說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即便是馬犇再笨可以從剛剛蔣坤正的神色看出那幾個人鐵定來頭不小。
馬犇這一問顯然是切到了點子上,蔣坤正也在這一問之下不再揪着他不放。
“你不用知道,你去醫院,讓老陳他們收隊放人。”
“欸?!”馬犇着實的吃了一驚,“所長,您這是什麼意思?”
蔣坤正聞言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要我給你解釋一下收隊放人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您爲什麼要我們收隊,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怎麼忽然之間就……”
“知道的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我讓你去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我不去!”馬犇硬生生的頂了回去。
“你說什麼!”蔣坤正一臉怒容的瞪着馬犇。
“您要不解釋清楚,今個說什麼我都不去!”馬犇說着,竟像個賭氣的孩子般,歪着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小子又給我犯渾了是不是!”蔣坤正再也止不住飆升的血壓,大聲的吼了出來。
“您一句話收隊放人,說的多輕鬆,您知道我們那兩天在外面不吃不眠是什麼滋味,您知道我們到處收集資料嘴皮都磨出泡了是什麼滋味,今個隨便您說什麼,今個這工作我也可以不幹,但您要不給我個合理的理由,我就賴這不走了!”
“你!”蔣坤正此時不禁眼前這個一副地痞流氓嘴臉的馬犇氣的個七竅生煙,只差一巴掌摑死這小子了。
好半響,蔣坤正才深深的吸了口氣,放鬆了緊繃的身體,無奈的說道:“告訴你行,不過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
“成,只要您的答案能讓我滿意。”馬犇扭過頭,依舊一副賭氣的模樣說道。
“欸~”蔣坤正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才緩緩說道:“你跟我進來。”
所長室內,蔣坤正緩緩的在皮質沙發上坐了下來,指了指身旁,對一副愣頭青模樣歪着腦袋的馬犇說道:“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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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馬犇坐下之後,蔣坤正這才點上了一支菸,緩緩說道:“剛剛來的那幾個人你都看見了吧?”
“我沒瞎。”
馬犇冷不丁的撒了蔣坤正一鼻子的灰,然而蔣坤正卻並沒有因此而動怒,相反他不動聲色的吸了口煙,道:“你知不知道那個個子不高看起來很精幹的人是誰?”
馬犇這才扭過頭去,冷冷的看着蔣坤正,“他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蔣坤正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他叫羅成,羅鍋的羅,成功的成,你可能不認識他,你也可能不知道羅氏集團,但你絕不能不認識他的錢。”
馬犇冷冷說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有錢就可以目無法紀,難道有錢就可以胡作非爲?我告訴你,你要是因爲收了他的錢,就要放人,我第一個抓他,第二個就抓你!”
“胡鬧!”蔣坤正冷冷斥道,然而下一刻卻忍俊不住苦笑了起來,“我這快退休的人了,難道還會去幹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雖然我老了,雖然正義心已經大不如前了,不過我好歹還是個警察!”
“那你說,爲什麼要放人?!”
“所以說,你還嫩,你還年輕,根本就不懂這裡面的溝溝坎坎,我就這麼跟你說吧。”蔣坤正緩緩的掐滅了手中的菸蒂,接道:“讓我放人的不是羅成,是省廳的廳長。”
馬犇頓時噌的一聲從沙發上竄了起來,怔怔的看着蔣坤正,“你說什麼?”
“你還不明白?如果不放人,不但是你就連我大概都得回家吃自己了,而人最後也還是會放,這樣你明白了?”
馬犇聽完不禁完完全全的怔住了,然而下一瞬間他便再也止不住怒氣,怒目圓瞪的吼了出來。
“憑什麼!難道只要有錢這個世界就沒有正義可言?”
“不是沒有正義。”蔣正坤靜靜的看着馬犇,緩緩說道:“而你那所謂的正義只不過是一套空談而已,沒有力量的正義是薄弱的,正義這兩個字就像是權利,只有擁有力量的人,纔會擁有使用正義的資格。”
“別說些有的沒的,我現在問你,如果我不放人,怎麼樣!”
蔣坤正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欠了你老爹的不止我一個,所以如果把你給掃地出門,我也沒有臉面繼續留在這裡,這樣吧,你考慮一下,如果你真的不打算放人,我就寫好辭呈等你一起捲鋪蓋回去。”
馬犇緊緊的握住拳頭,緊繃着身體,良久才生硬的擠出了兩個字,“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