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回頭呵斥了一聲:“看什麼?還不快走,晦氣!”
曉晴的媽媽趙波皺了皺眉,沒吭聲,繼續往前走。
曉晴站住了,剛想說話,趙波沒有回頭,卻輕輕說了句:“算了晴兒,世態炎涼,很正常。”
庭棟心中暗暗佩服,沒想到趙阿姨表面看起來有些樸實的近乎愚鈍,卻有這樣豁達的胸懷。
曉晴答應一聲,繼續跟上媽媽。
不料,那個胖女人卻不答應了,喘着粗氣說:“趙波,你啥意思?啥叫世態炎涼?你把話說清楚!”
趙波停了下來,笑了笑說:“魏主任,不好意思,我沒和你說話,我是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怎麼做人,這和你無關吧?”
胖女人冷哼一聲,說:“趙波,別以爲別人聽不明白你的話,什麼世態炎涼,腳上泡自己走的,你們家一家四口進去了仨,你還有啥可牛的?你已經不是書記夫人了,最好夾着尾巴做人,別太囂張了。”
趙波的臉變得煞白,可是還保持着一絲笑容,她咬了咬嘴脣說:“是的,我們馬家人違反了國法,應該收到懲罰,不過,我趙波可以這樣說,雖然我對子女管教不嚴,讓他們惹了禍,但我從來也沒囂張過,魏鳳,你捫心自問,我什麼時候對你趾高氣揚過?”
魏鳳冷笑着說:“趙波,你少擺你書記夫人的臭架子了嗎?我們家盧明看上了你家小晴,託人上你家去說,你怎麼說的?說孩子還小,等孩子大了自己做主。
“你分明就是沒看上我兒子,找什麼藉口?我還告訴你,趙波,現在,就是你家姑娘倒貼我家明明我們也不要了,喪門星!”
馬曉晴氣的小臉通紅,張嘴就要說什麼。
趙波擺了擺手小聲說:“算了,晴兒,忍了吧,前面那個男人是她丈夫,城建局局長盧大偉,我們現在住的房子就在城建小區,他要找我們麻煩的話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庭棟咳嗽了一聲,大聲說:“阿姨,忍也不是這種忍法,這種女人不學無術,囂張跋扈,她丈夫的官也不一定能做得長。
“所以,不用太在乎她,大不了我們抽時間研究一下她老公有沒有貪污受賄,過年收禮的事,對了,阿姨,現在馬伯伯已經出事了,有句話叫債多了不愁。
“不如哪天我找人去問問馬伯伯,過去這位盧局長有沒有給他送過禮,有的話,即使數額夠不上行賄罪,違紀總夠了吧?把他的局長職務免了,局長夫人做不成,看她還得瑟不?”
庭棟的話音一落,在場雙方的人反應不一。
趙波有欣慰、有驚訝也有無奈,但更多的是平靜。
曉晴則是驚喜,毫不掩飾的驚喜。庭棟這種表情她很熟悉,太熟悉了。這是他面對對手時的表情,在夢巴黎,他出腳前就是這個表情。
她知道,是那個姓魏的胖女人那些針對自己的話激怒了他,爲什麼會激怒他,說明他真的在乎自己,曉晴的心裡甜絲絲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抑制的喜色。
對面,那個叫陸明的年輕人像弱智一樣看着曉晴,似乎什麼都沒聽見。
魏鳳滿面怒容,大聲咆哮:“你是誰家的小崽子,敢咒老孃,你們家大人怎麼教育的,你爹媽都他媽死了嗎,有娘養沒娘教育的的東西,老盧,查查他們家房子有沒有房照,有沒有私搭濫建的住房,趕緊找人給他拆了。”
庭棟這回是真的動怒了,他最恨的是有人侮辱他的父母,這是他的禁忌,他的女人和父母,是別人碰不得的,因爲沒人惹到,也很少有人知道他這個特點。
他的眼神變得狠辣而凌厲,一字一句的說:“愚蠢的女人,你要爲你的每句話付出代價,我姓周的今天發誓,一定。”
此刻,那位盧局長的臉色也變了,他似乎感到了什麼,很客氣的看着庭棟說:“小兄弟,別跟他一個女人一般見識。”
庭棟冷笑一聲,說:“我不會和一個一般的女人一般見識,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你盧局長的老婆,官太太,她在仗着你的地位欺壓老百姓,你作爲一名國家官員,卻站在旁邊不聞不問,任其胡爲,可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的所作所爲應該都是你縱容的,所以,我就想和你一般見識一下。別人怕你們這些當官的,我周庭棟就偏偏不怕,因爲我是光腳的,你是穿鞋的,我再髒,也比你乾淨。
“所以我今天把話撂在這兒,盧局長,我倒要看看你屁股後面有沒有屎,經不經得起調查。我記得憲法賦予了每一個公民監督人名公僕的權利,雖然我還沒有成年,不過我相信上級領導會對一個實名舉報官員的舉報信感興趣的。
“只要說的是事實,也一定會有效果,因爲我這麼做過,很靈驗,要不要打個賭,盧局長?”
周庭棟的臉上洋溢着嘲諷和陰狠的表情。
盧大偉渾身一顫。這時,魏鳳正在聲嘶力竭的喊叫着:“盧大偉,你個軟蛋,老孃被這個小崽子這麼欺負你沒看見嗎?你是不是瞎了?”
盧大偉擡起手來輪圓了巴掌“啪”的一聲給了魏鳳一個大嘴巴。
在場所有人都愣了,除了周庭棟,因爲他邊說話,邊看着盧大偉,他從這位盧局長的目光中看到了恐懼、看到了怒火。
恐懼當然是對他,怒火是對誰?當然也可能是對他,但是,方向不對,他看見盧大偉的憤怒是在看向他老婆的同時產生的。
他心中暗自冷笑,這個姓盧的還真夠狠,就因爲自己的幾句話就下手打老婆,說明這個人真的很無恥,也很心虛,他一樣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這一巴掌,把趙波也打愣了,雖然她看起來一直都很冷靜,其實,內心裡也很着急。
丈夫進了監獄,現在剩下他們孤兒寡母,住在城建局家屬區內,什麼水、電供熱、房屋維修、公共衛生等等,事事受制於人,如果姓盧的真的刁難她,她一個女人真的沒什麼好辦法。
家裡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能幫上她什麼呢?不但幫不上,弄不好還會成爲她的負擔,那個姓盧的小子真的是心智不大健全,可是一直惦記着晴兒,過去,他只能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自己不答應,他們也沒辦法,可是現在不同了,在人矮檐下,該低頭怎麼能不低頭呢?
看來自己應該早點打算女兒的婚事了,讓女兒嫁出去,有了男人的保護,自己也就省心了。
可是,這種時候,女兒怎麼可能找到自己稱心的男人呢?自己家道敗了,男人和兒子都成了階下囚,還會有好男人會接受自己的女兒麼?她的心在一陣陣的絞痛。
一瞬間她可謂是百感交集,正在這時“啪”的一響讓她有些發懵,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剛纔不是那個女兒的小老闆在和盧大偉夫婦發生爭執麼?似乎是那孩子說了幾句狠話,難道是盧大偉真的被那孩子嚇住了?不可能,太荒唐了,那不過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