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直曾經只能屈居屋檐下的飛蛾,我渴望溫暖與光明,你在那個雨夜收容了我,給了這輩子所有的渴望,就算你散落天涯,我也會一片片把你尋找回來。
小蛾捧着一個玻璃瓶,將剛從那個年輕人身體中取出來的一片靈魂碎片放進去,那瓶子裡藍瑩瑩的,散發着她熟悉的溫暖。
腳下,車來車往,霓虹燈光在黑夜中閃亮點綴這個陌生的世界。
小時候覺得滄海桑田原來這麼久遠,可她卻用滄海桑田的時間去做了一件到現在還沒完成的事,並且會繼續一直做下去。
長大後才知,原來成長不了怕、被歧視也不可怕,最怕的是得到了溫暖又失去,就連時間都在往前,而我一直原地踏步,只因爲怕你來了,找不到我的時候,我一回頭,還能牽住你的手。
當初,自己就是從第一片到第二片,用這雙腳不知道走過多少地方,轉眼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是了悟的碎片仍然不完整。
雖然從始至終,了悟從來都沒說過喜歡她的話,小蛾也不奢求他的喜歡,只是這樣就放棄了生命實在太可惜,他太單純太固執了。
這期間這些年,小蛾也想過很多,自己就將喜歡他什麼,答案是什麼都喜歡。
他赤誠、善良,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卻能把她照顧得面面俱到,根本不知道若是加上妖的年齡,自己比他可大多了!
但小蛾從前一直都生活在溼冷的環境中,孤獨一人,不知道親人的模樣,看着身邊的蛾子一隻只悄無人息地死去,只在了悟那裡體會到了什麼是溫暖和成長的快樂,只有了悟會因爲她的長高而高興。
那種感覺,讓人迷醉、留戀、不捨,於是才這麼呆了好多年。
在尋找靈魂碎片的期間,小蛾也見過這世間的男男女女之前的情事,有逢場作戲的,有愛得兩敗俱傷的,也有甜甜蜜蜜的,她很羨慕,從見了了悟之後,她的一顆心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別人再也入不了眼,而現在,別說吵架,他們連相見都這麼困難。
小蛾蒙上黑色的斗篷,露出一小節長髮,偶有路過的人見到她的怪異打扮難免多看幾眼,小蛾根本不在乎。
“呼,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忽而前面傳來大片的喧譁,小蛾擡頭一看,忽而笑了,原來是一個男人正手捧定情信物求婚,好像……叫鑽戒是吧?
女孩長得並不算漂亮,卻是最爲幸福的,她靦腆地笑着,終於翹起了手指,看着男人一點點把戒指推進去,起身,擁抱,旋轉。
小蛾走過去,身後的喧譁還在繼續。
看啊了悟,這個世界變了這麼多呢,房子能建得摸到白雲,不用騎馬也能一日千里,就連我作爲妖精的本事,也算不上多神通廣大呢!
看啊了悟,現在人們多奔放多熱情,剛纔給我碎片的靈師還說,只要是相愛,就算妖跟普通人也是能在一起的,天地在變,思想在變,如果你醒來,肯定也會驚歎這一番變化,是不是就能接受我了?
那天晚上,小蛾做了夢,夢見自己終於收集齊了靈魂碎片,碎片組合在一起,拼成了原來的了悟,像往常那樣摸她的頭髮,他還說,“辛苦你了”。
小蛾翹起了嘴角,用斗篷把自己蓋得更加掩飾,懷裡抱着的玻璃瓶藍光閃了閃,似乎在迴應她的夢境,也似乎是想幫她擦拭掉眼角的淚水,卻因夠不到而傷心。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嘆了一口氣。
“傻小蛾,你怎麼還是這麼傻,我怎麼可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