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奶奶事件並沒有因此結束,在老奶奶不願意吭聲,張可華也懶得繼續跟她囉嗦的情形之下,最後,她居然喊冤叫屈了去,不日,她手提着一個銅鑼上市政府敲打去了,說是她家兒子被兇手殺死了,至今還沒有下落,大隊長張可華不聞不問,簡直是草菅人命,還信口雌黃說張可華收取賄賂得別人好處費,她要爲命苦的兒子尋求公道。那老奶奶能量可大了去,吧嗒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是極盡鼓譟之能事,沒完沒了地在市政府大廳裡鬧騰,一時間,前來看熱鬧的人是裡三層,外三層,是滿城風雨。面對這一類有可能影響穩定大局的事件,市政府不可能視而不見啊,便督促相關部門成立調查組開展調查工作,算是對老奶奶有一個交待,別讓她繼續胡鬧下去。
調查組進駐來,便敦促他先把手頭上的工作暫時放一放,交由馬尚魁打理去,一心配合調查組的工作。組織上跟他說了,這麼做是爲了堵住老奶奶的嘴巴,不讓她繼續鬧騰下去,同時,對不明真像的人有一個交待。從理論上說,是這麼一個理兒,社會上,興風作浪的人多得去,唯恐天下不亂,這麼做呢,從大局考慮也是有必要的。當然,張可華心中明白,這是變相停職檢查,組織上對他也不是完全放心。
他乾脆橫下心,由着去吧,徹底搞搞清楚這件事情也是一件好事情,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當然,他正好借這個機會休息一下,近一段時間以來,的確有點累,天助我願。他擺正了心態,便積極配合調查工作,有問必答,有呼必應,不讓調查組感覺到有半點阻力。那一段時間,他是一邊接受組織上的調查,一邊照常工作。
當然,說是照常工作也是假的,別說沒那個心思工作,實際上,也沒啥子事務要做,因爲,馬尚魁把大小事務全攬了去。即使有點事情,那也是吃苦不討好的粗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兒。既然組織明確說了,大小事務由他馬尚魁負責嘛,他管事便是名正言順的了。張可華也是理解的,因而,根本不去計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那期間,他乖得跟個小綿羊似的,他馬尚魁要他怎樣,他就怎樣,絕對不會跟他唱反調。馬尚魁見狀,別提有多爽快,他一下子又找回了當年在這兒當大隊長時的感覺。並且可以說是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爲什麼呢,因爲有張可華啊,他可以把現任大隊長呼來喝去的,那是什麼感覺啊,別提有多爽,哪有不來精神的道理呢?並且,他時常故意在人多時這麼做,顯擺他的威風。不僅如此,爲了顯示權威,他是隔三差五召集大家開會,對誰都是吆五喝六了來。並且,在會議上故意擡高自己,打壓張可華,跟真的似的。
明顯的,他馬尚魁這麼做是徹底砸場子的節奏,他纔沒那麼好的德性,在危難時幫襯張可華一把,大有砸了場子揚長而去的架勢。事實的確如此,他馬尚魁心中比誰都清楚,即使張可華倒黴了,再在這個位置上啓用他馬尚魁的可能性也是不大的,這是套路。即使有後臺,那也只會是在另外一個職位上去。正是鑑於此,他才孤注一擲,要把這一攤子徹底攪渾,攪癱瘓了,讓你張可華吃不了兜着走。
面對這種情形,張可華是看在眼,急在心裡,因爲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總不能逢人就說,他張可華還會回到大隊長的位置上,還會重整旗鼓吧,即使這麼說了,又有誰相信呢?鬱悶中,他跑去找馬凱麗訴苦,要問一下她,那次究竟是怎樣讓馬尚魁忍氣吞聲的。當馬凱麗聞訊之後,啞然一笑道,沒曾想,我們幫了你的倒忙,你居然這麼痛苦。唉,真是好事做不得啊!要不,咱姐妹們再去幫你一次唄,如何?
拉倒吧,還幫忙呢,你們是越幫越忙乎呢。張可華心中抱怨着,向馬凱麗投去不屑的一瞥。當然,馬凱麗這麼說也是開玩笑的。她即使是再次出山,也不會故伎重演,馬尚魁也不會上當的,她告訴張可華道,果真要幫忙,自己是不會出面的,但是,她會找人出面的。誰呢,江成煥啊!
江成煥?張可華一驚,追問,上次果真是他幫了忙的嘛?見被問,馬凱麗不屑道,那還有假嘛,否則,他馬尚魁如日中天,怎麼忽然就跌落下來了。我告訴你吧,正是因爲你不相信他從中幫了你的忙,這一回你再次遭遇窘境時,他不再願意替你出面,好讓你長個記性。張可華聽了,呵呵一笑,心想,說得跟真的是的,難道果真如此嘛?
張可華是半信半疑地站在那兒,一時不知究竟是相信好呢,還是不相信纔好。馬凱麗哪有不清楚張可華心中是怎麼想的嘛,心中跟明鏡似的,只有把江成煥找來,讓他倆當面鑼,對面鼓說開了去,才能夠消停,否則,誰又說得清楚呢?
當馬凱麗尋思這個想法時,張可華不情願了,說是別扯了,我們陽間的事務,整一個不陽不陰的傢伙摻和算什麼嘛,豈不是瘮得慌嘛,再說了,別再整出什麼亂子來陷他於更加被動的局面豈不是適得其反嘛?聽張可華如是說,馬凱麗不樂意了,說是你不是成心的嘛,哪能說這樣的話呢?這人一輩子不就是一個輪迴嘛,今兒個是在陽間,誰敢保證明兒個還是在陽間呢?實際上,世上萬物不都講究一個輪迴嘛,這是上蒼決定的,生死是輪迴的。並且,這一輩子是人,保不齊下輩子還是人了喲,下輩子變成豬啊,狗兒的,都是不一定的,全依仗造化。你這一輩子幹了什麼嘛,若是幹了缺德的事情,下輩子投胎做牛做馬還是兩說呢,所以說,人生是必須看開的。
馬凱麗這麼說是有根據的,因爲,她這一輩子就有不同尋常的經歷,那在日和族系的歲月至今還記憶猶新呢,能不相信這一切嘛?或許,她是沒有辦法說通張可華的,但是,她是徹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