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的確不尋常,因爲,老耿頭的確想起了什麼。那麼,他究竟想起了什麼呢?
原來,老耿頭有一個壞毛病,也是一個老毛病,即,醉酒之後,一覺睡醒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便要在外溜達幾圈的壞習慣舒展一下筋骨的怪毛病。待一切舒緩之後,再回房間裡睡去。按說嘛,這種毛病也無大礙,自己管自己不妨礙別人,可是,他這種毛病卻是呈現惡化的趨勢,就是越發變得有點糊塗起來,雖然當時記得十分清楚,也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可是,一覺醒來到了早上,根本想不起來昨晚究竟做了什麼,跟夢遊沒有什麼兩樣。那期間去過什麼地方,幹過什麼事情,一概不知。他自己是怎麼發現了的呢?也是因爲有一次晚上喝多了酒,一覺睡醒才十二點多鐘,便起牀溜達,習慣成自然。記得當晚他還去了牛氏那裡,打牛氏從睡夢中搞醒來,硬是糾纏牛氏風流了一通,待他滿足之後便揚長而去。去時飄飄然的,猶如神仙雲遊一般。可是,這一次有一個連他自己都覺着不可思議之處。即,在第一天,當他同牛氏再見面時,根本不記得這一碼子事情。當他一本正經地跟牛氏說着閒話時,在被牛氏調侃了一通之後,他居然說牛氏是在冤枉他,故意說他的壞話。如此引起牛氏極大的情緒,罵他是個拔無情的傢伙。他聽後十分吃驚,甚至是震驚,一時捉摸不定,不知牛氏是開玩笑,還是果真有這個事情。
那之後,他便對自己產生一種莫明其妙的懷疑,總是在幻想某種自己拿不準的事情發生,似乎是發生了,又似乎渾然不覺,直至這件事情發生,他再一次懷疑是不是真有這種事情發生,自己卻忘得一乾二淨。
他在冥思苦想,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呢,難道是自己的的大腦出了毛病了嘛?他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若果真是自己的大腦出了毛病,那是根本性的問題,意味着自己這一輩子就完蛋了。他不甘心,怎麼會是這樣子的呢,自己的精明有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的呢,難道,一輩子,到頭來卻砸在這片旮旯裡了。
爲了進一步確認箇中原因,他一肚子心思地再次找到了牛氏。他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間裡,把門關上,神情顯得十分詭異,招惹得牛氏流露滿臉驚異的表情來。心想,這老耿頭究竟是怎麼了,難不成急火攻心,白天也要幹那事兒了嘛?那可是不行的呢,萬一誰來敲門,豈不是醜大了,她私下裡想好了,若是這個老傢伙提出那個要求來,不要輕易答應他,要在他面前拉一拉架子,也好顯擺自己的身份,別讓人瞧扁了,要怎樣就怎樣。
那老耿頭哪知道這個女子會往那上面琢磨,此時此刻,他的心思距離那上面可是有十萬八千里呢,只見老耿頭伸長脖子瞪大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更令牛氏吃驚,心想,這老傢伙果真是急火攻心,鐵定就是爲了那事兒了,便一扭身把背對着他。
“誒,我問你,你上次說我半夜跑去你那裡找你,幹那事兒了,究竟是真是假啊?”
正在那兒想入非非的牛氏,忽見這個老傢伙這麼問她,便覺是受到天大的污辱,忽地一轉身吼叫道,你是什麼意思啊,難不成我還冤枉你了,你這個人怎麼是這樣子啊,半夜三更折騰人家,還想抵賴,誰找你麻煩了,誰要你賠償了嘛,那麼膽小如鼠。我告訴你,沒有誰想栽贓你,是我自願的,你不用擔心要負什麼責任。哼,膽小怕事的東西,跟你在一起,真是活見鬼了,就算是我的兩瞎了總行了吧。
牛氏氣鼓鼓的樣子,只等候着老耿頭上來哄她。哪料想,老耿頭非但沒有上來哄她,說好話,反而一屁股癱坐在牀鋪上,整個人蔫在那兒了。瞧他那神情完全是心不在焉,可把牛氏嚇呆了,她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流露一臉木然來。但她沒有吱聲,就那麼傻傻地站在那兒,任由老耿頭傻呆去。
“唉,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良久,老耿頭終於嘆了一口氣,然後是一臉沮喪,整個人完全正確頹廢了一般。
如此情形,讓牛氏一楞,她警覺起來,本能地伏下身子用一臉迷茫的神情盯着他問道,你,你究竟是怎麼了?
老耿頭又嘆氣,仍舊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如此情形,引起了牛氏的注意,在思考其中有什麼奧妙,便問,你究竟是怎麼了,告訴我啊,幹嗎不說呢,叫我了來,又什麼不說,難道是遭遇什麼難處了嘛?
牛氏還上前去,雙手搭在老耿頭大腿上,繞膝相促。慢慢地,老耿頭眼圈兒溢出淚花來。便將那晚上遭遇的情形,悠悠地敘述了起來。他說,他可能闖下大禍事了,卻渾然不覺。他說自己醉酒後半夜三更起來溜達這是不爭的事實,並且,記憶猶新,但之後,猶如夢遊一般在外面竄來竄去,自己居然一點不知道,這是一直不清楚的。如此,他才問上次同牛氏半夜嘿咻的事情不敢確認。現在看來確鑿無疑。如此一來,他便懷疑那一在晚上又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啊,什麼,又幹了見不得人的事情,啊喲,這可是怎麼纔好哇,你這個遭千刀的傢伙,又背地裡跟哪個快活去了,半夜熬不過幹嗎不找呢,卻往別的女人身上撲,哼,看老孃不拿剪子把你那個招惹是非的東西剪了去,免得你……”
“瞎嚎什麼,見風就是雨,還沒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呢,就在這兒嚎,就壞在你這個臭娘兒們身上。”老耿頭不待牛氏把話說完,便劈頭蓋臉地將她罵了回去。
這是女人的前病,果真是見風就是雨,老耿頭當然不是指那碼事情,比這事可嚴重多了。
“我可能攤上麻煩了,”稍微歇息了一下,緩了緩情緒,老耿頭繼續說道,“那晚上的火災,那晚上的火災……”
老耿頭吞吞吐吐,還是一下子沒有勇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