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娘好像早就知道她要來,一早就泡好了香茶等她。
有心腹丫鬟守在門外,桂姨娘也不和蕭婉容多說廢話。淡淡的讓她在側位坐了,然後扔了一張銀票在她面前,挑眉道:“你是個比清姨娘懂規矩的,這銀票你拿着,只要你專心爲我辦事,我自然虧不了你。”
到哪裡都逃不了被利用的命運。
蕭婉容掃了眼銀票面額,卻並不伸手去拿,只欠身和婉道:“桂姨娘有什麼打算?”
看她不收銀子,桂姨娘又掏了一沓出來,往她面前的黑漆束腰小條几上一扔:“這些可夠了?你幫大夫人辦事,她可給不了你這麼多好處。”
蕭婉容不由得在心底冷笑:桂姨娘虛長了歲數,除了一身魅惑侯爺的狐媚子功夫,當真別無長處。
清姨娘捏在大夫人手裡,她自己往後的婚事也要仰仗大夫人。桂姨娘就憑着點銀子,也想讓她明着和大夫人作對?
一個連拉攏人都找不到門道的姨娘,用什麼去和穩居正室之位的大夫人鬥?早晚也只是落敗的下場罷。
蕭婉容淺淺一笑,將銀票收在了懷中,感激道:“我這樣的處境,哪裡能幫得上桂姨娘的忙。不過大姐的嫁衣你倒可以放心,斷然出不了半分差錯。”
從桂姨娘屋裡出來,蕭婉容就去了花房。
梔子花已經開得馥郁,白色疊瓣的花、清雅甘甜的香,讓人看着聞着就心曠神怡。
是時候去拜訪慧敏公主了。
當晚一場風雪,整個侯府無論是房上,還是樹上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蕭婉容看着笑容更甚。
這樣的天氣若是能聞一縷梔子花的香甜,不知道有多難得珍貴。
她打點好物件,就去了大夫人房裡要出府的腰牌。可才走到廊下,碧荷就迎了上來,殷勤的爲她脫了披風,藉機在她耳邊道:“三天前敦肅王妃就送了請府上女眷賞梅的帖子,大夫人正在屋中爲二小姐梳妝,一會兒就該走了。”
蕭婉容心頭一驚,小聲問道:“是請的全府女眷?”
碧荷偷眼瞄了周圍動靜,確定沒人注意才快速答道:“奴婢偷瞄過帖子,請
的是大夫人和府上所有的公子、小姐。”
蕭婉容點頭,等碧荷爲她脫了披風,便朝守門的丫鬟點頭一笑端莊的走了進去。
大夫人果然正在爲蕭敬芝配發簪,看見蕭婉容進來眉頭幾不可聞的皺了一下,然後才慈愛的笑道:“不是免了你們的請安禮了嗎?下着大雪還趕過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知道大夫人要帶着蕭敬芝去敦肅王府做客,她卻是再不敢提出府的事情,只規矩的行了禮道:“這一場雪下來,園中都添了雅趣。女兒剛纔看見畫錦堂的檀心梅開得正好,想着母親也是愛花的,這才冒昧過來請母親前去賞花。”
說這話的時候,蕭婉容眼都不眨的看着大夫人面色。
但凡她對自己有半絲憐憫,有半點給自己一個善終的心思,便會說出去敦肅王府賞花的事情。
誰都知道這樣的內宅宴會就是變相的相親宴。大夫人只要願意帶她出去,就說明有爲她尋門正經婚事的打算。
可大夫人慈愛慣了的臉上並沒有半點異色,更沒提起宴會的事情。
她只笑得更加慈愛,拉了蕭婉容的手歉意道:“還是你有孝心。可不趕巧,你二舅母一早就下了帖子,讓母親和你二姐姐過去幫着相看新得的一架屏風,這就該出門了。”
雖是意料之中,蕭婉容心中還是失望。
她以爲大夫人對她和蕭敬嫺,還是有區別的。畢竟桂姨娘得寵,蕭敬嫺又和五皇子攀了親,隨時威脅着大夫人的地位。
她一個依附大夫人的庶女,沒有功勞總有些苦勞不是,誰知……
罷了,撕破臉皮也是早晚的事,她不仁,我又何必守義。
蕭婉容平和一笑,規矩的行禮道:“那我撿着好的爲母親摘下兩支,用半人高的青花纏枝白玉梅瓶插了,放在屋中一樣好看。”
大夫人連聲稱好。
蕭婉容湊趣的說了些場面話,又幫着蕭敬芝選了首飾化了妝便找了由頭退下了。
回到尚籬軒,她毫不猶豫的讓錦書給她梳了清新雅緻的百合迴心髻,又尋了過節才穿的撒花煙羅紫金褙子並同色疊紗茜裙換上。墨眉淡描
,粉面微染,裝扮周正了就要出門。
錦書不解,拉着蕭婉容細問:“小姐這是要做什麼?大夫人和二小姐老早就嫉妒你這無雙的容貌,你現在盛裝打扮,讓她們看見了可怎麼得了!”
蕭婉容言簡意賅的說了敦肅王妃宴請的事,完了才吩咐道:“你讓人看着大夫人的動向,等她一走咱們也出發,馬房的小福子可還信得過?”
錦書機敏,立馬就明白過來:“奴婢省得,這就去找小福子。過了今天就徹底和大夫人撕破了臉,小姐快去挑花,不要耽擱。”
蕭婉容苦澀一笑,現在就撕破臉實在早了些,可她有什麼法子?
大夫人爲她指的條條都是死路,桂姨娘除了狐媚沒有大夫人一半的道行。她想見侯爺又次次求而不得,不攀住這次機會,哄得慧敏公主看重她,以後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今日一搏,成了,雖不能立馬就錦繡榮華,可如果有了靠山,侯爺單看着公主的面子也要重視她幾分;敗了……
左右都讓人押上了砧板,就是敗了難道還能更壞?
她和小桃進了花房,原本是去搬開得正好的那兩盆梔子,可才走到門口竟就聞到了牡丹馥郁的香氣。二人疾步進去,幾近瞠目的看着屋中近十盆牡丹竟相開放,嬌豔欲滴、富貴滿堂。
小桃狠命的掐了自己的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纔不敢相信的出聲道:“小姐日日培土、修剪、烘溫,連花仙子都不忍您白辛苦,命這百花之首一夕之間全都開了。”
蕭婉容淡然一笑,還未回神,在花房中穿梭的小桃又驚喜的叫了出來:“小姐小姐,所有的花都有花苞,不出十天肯定全都能開。”
狂喜在心中劃過,花全都能開,不僅能向徐莊交差,更爲今天的賭注添了分量頗重的籌碼。
梔子是好,可到底素淨了些。敦肅王府是皇族嫡親分支,皇恩浩蕩下見識自是非凡。梔子這種小家碧玉的花襯襯景還算不錯,要上臺面終究是小氣了些。
如今姚黃魏紫開了一大片,這牡丹中的名品卻是配得上皇族貴人的身份,大冷的天見了,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