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和赫奢之間已經有了過命的交情了,我仍然得說我不瞭解他,完全不瞭解。如果他是個女人我完全會對這種謎一樣的人着迷,很可惜他不是。所以他的這種神秘感會時不時的讓我產生距離感,我會時常質疑,自己這麼信任他是不是錯了。
就像當時赫奢跟我說馬思哲有問題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懷疑過。那是因爲馬思哲給了我足夠的信任,相對的我也信任他,無條件的。但是如果把這個人換成赫奢,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因爲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的每一次沉默和憤怒,我都不瞭解。
所以在緣悔跟我說了那樣的話之後,我不是一點懷疑都沒有。
我和緣悔的對話沒有持續多久,天還沒亮我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馬思哲一個人霸佔了整張牀,我甚至無處下腳。但看他睡的正好,我也沒叫他,只是自己貼着牀邊的椅子慢慢坐下,想着用不了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就當我睏意即將席捲而來的時候就聽見窗外一聲悶響,然後耳邊響起撕裂聲,一道火光從我眼前一閃而過,猛地打在了馬思哲牀上。我整個人被這陣火光掀翻,椅子一翻就爬在地上。爬在地上才感覺到肩膀一陣劇痛,歪頭一看才發現肩膀已經被打開了花。
電光火石之間,外面的子彈開始連發,槍槍瞄準牀上。馬思哲被巨響震醒,還在納悶發生了什麼事,低頭就看見我衣服上滿是鮮血的趴在地上。
馬思哲彎着腰就朝我跑過來,想看看我到底怎麼樣了。剛到我面前就被我踹了一腳,馬思哲身子一歪栽在地上。與此同時,一顆子彈貼着我的後腦勺打了進來,我往前一翻勉強躲過。
我本來坐着的凳子椅背被打的已經稀爛,看來這人早就在外面瞄準好了,主打的位置就是牀上和我剛纔坐着的椅子。我放低身子趴在地上,嘴裡罵着馬思哲‘這子彈都這麼密了還往我這跑!’
馬思哲被槍聲震得一縮頭‘你流血了!誰知道是不是被爆頭了!’
‘離頭遠着呢!’
馬思哲見我還有力氣頂嘴,應該是沒傷到重要位置。‘怎麼着,你剛纔和那老和尚談崩了,他要找人滅了你?’馬思哲趴在地上大聲問我。
‘滾蛋,他閒的沒事滅我幹嘛?’我說話的電光火石只見,從門縫裡砰的打進來一顆子彈,正中我腳邊的位置。‘不行,咱倆不能說話了,外面這孫子在聽聲。’馬思哲示意我安靜。
我趕緊閉了嘴,整個人靠在桌子腿裡面。外面子彈的聲音突然沒那麼連續了,可能是一時不好捕捉我們的位置。馬思哲還靠在門旁邊,見外面安靜了打算慢慢往我這邊移動。就在靠近桌子的時候,屁股突然撞了一下桌子腿,我嘶了一聲。外面的子彈瞬間像下雨了一樣再次掃進來。我罵了一聲,把馬思哲整個人拖進來。
子彈打在地上,打碎了地磚,崩起來的碎石擦傷了我的眼角,多虧我閃得快,要不然可能就跳進眼睛裡了。子彈威力很大,打在地上震得我腳都發麻。
打了一會,外面子彈聲又停了。我連大氣都不敢喘,沒想到馬思哲作死的踢了一下桌子角,我想去攔已經來不及了。外面子彈飛進來正好打在馬思哲踢得位置上,但是這次只打了一槍就沒了下文。
‘你要死啊。’我小聲罵他。馬思哲有點亢奮的說‘他子彈快沒了。’
我想了一下,最開始的掃射,到後來的點射,現在只瞄一發,確實能看出來他子彈用的越來越謹慎。‘咱們把他子彈騙光,然後再出去弄他!’馬思哲小心的瞄着外面,我問道‘不行,太危險了。’
‘危險啥,我還能用我自己去引子彈啊。’
‘不然呢?’我不知道馬思哲還有什麼好辦法。
‘你真是智商高不過三秒。’馬思哲說完慢慢的挪開了桌子,自己蹲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往屋子角落蹭。角落裡有個木製的衣架,我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之後掛在上面,看起來倒真像個人形。馬思哲抱着衣架的下面,向我這裡一撲。外面看見窗內有人影閃動,連忙幾槍跟上,馬思哲順勢把衣架拉倒。
好在想在外面還是矇矇亮,外面的人應該看不清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估計到大亮的時候,馬思哲這點小聰明肯定就會被識破。所以騙子彈的這個計劃一定要儘快,凌晨五點到六點的這個時間段可是說亮就亮。
馬思哲再一次把衣架舉起來,這次沒等衣架立起來,子彈就已經打進來了。正中骨架中央部分,把衣架一下打碎,幾塊木頭掉在地上。我看向馬思哲,馬思哲納悶的嘟囔‘這他孃的是什麼槍,射速這麼高?’
就在這一瞬間,我彷彿聽見了外面拉槍栓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聲悶哼。我皺着眉頭對馬思哲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馬思哲見我這個表情,就知道肯定有事要發生。
我用食指指了指窗戶外面,馬思哲把手裡的衣架碎片放在地上,不敢動彈。大概又過了一會,外面並沒有要開槍的意思,我忽然意識到,他子彈已經用光了。便對馬思哲比了一個手槍的手勢,然後搖搖頭,意思是他已經沒子彈了。
從剛纔拉槍栓的聲音就能判斷,這個人現在離我們不遠,但是還遲遲不敢入內。我和馬思哲慢慢的,爬到了門口,馬思哲把手放在門上,用脣語數着‘一,二,三’三剛數完,我們倆一躍而起,直接朝門外撲過去。
門板年久失修,禁不起兩個大老爺們這麼衝撞。於是在我和馬思哲撲起來的一瞬間,門板連帶着我們倆一起飛了出去。我們倆抱着百分百這個人已經被我們壓在屁股下面的想法,死死的坐在門板上不肯起來。
但是坐了一會,突然覺得下面感覺不對,門板好像就是放在地上,下面並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嘛呢?’旁邊有個人問了一句,我忽然整個人一縮警惕的看着他。
赫奢歪頭看着肛門用力的我和馬思哲,一臉不解。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屁股下面,確實什麼都沒有。趕緊拍拍屁股站起來,順便撈起了馬思哲。
‘剛纔我們倆被人槍擊了,這人明明就在門外,怎麼說不見就不。。。’赫奢淡淡的給我指了一下一邊的地上,只見一個十分強壯的男人眼圈烏黑的躺在地上。胸膛有起伏,應該不是死了。
我回想起了剛纔的那聲槍械,還有悶哼‘你搞得?’我問赫奢。
赫奢一臉不然還能有誰的表情看着我,我就瞭然的點點頭。‘脖子他們沒事吧?’
‘和你這邊情況一樣。’
我走到那男人身邊看了一下他的樣子,確定是新面孔,並不是我之前見到過的人。誰跟我們這麼大的仇,還至於來斬草除根?
我撿起掉落在一邊的槍,發現這並不是自制的土槍,而是相當專業的一種狙擊槍,這個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平常人根本不可能搞到這種槍。
‘走。’赫奢叫我。
我回頭‘去哪?’
‘去我屋子裡。’
‘幹嘛?’
‘你流血了?’赫奢冷冷的說。
我這才意識到我這肩膀跟開閘放水一樣的嘩嘩流着血呢,突然眉頭都皺到了一起,疼到不行。頓時感覺腳也軟了,還是馬思哲把我拖進了赫奢的屋子。
赫奢從包裡拿出了急用的紗布和藥。簡單的給我清理了一下傷口就用紗布纏上了‘沒傷到骨頭,流點血沒事。’赫奢說的雲淡風輕,好像這並不是人的胳膊。
我也是萬分僥倖,多虧沒打到腦袋和心臟,不幸中的萬幸。
脖子李佐他們拍拍手從外面進來‘板子,人捆上了。’我趴在窗戶一看,一共四個壯漢,都被繩子捆在了後院中間的樹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傷,應該是剛纔被赫奢教育的不輕。
我有點納悶的事,後院這麼大動靜,緣悔竟然沒帶人過來,這是不是有點說不去了。難不成這些人就是緣悔找來的?但我細想想,完全沒有理由啊。如果他想滅口,何必跟我費那麼多話,講那麼多事?
赫奢可能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吩咐我們看住院子裡的幾個人,他自己去前院看看。我知道我去了如果碰見什麼情況赫奢還要保護我,礙手礙腳還不如不去了。
不一會赫奢回來,一臉緊張‘寺空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寺空了?’李佐問。
‘寺里人都不見了,緣悔,和尚,都不見了。’
我忽然間滿腦子問號,這些人到底是誰?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佐從井裡拎了一桶水,猛地一下潑在那些偷襲的人身上。我像是在看電視劇裡逼問的橋段一樣,覺得十分過癮。
那四個人當中有兩個一下子驚醒,還有兩個是慢慢的張開眼睛,意識到自己被綁住了之後,態度立馬沒那麼囂張了。
‘你們老闆是誰?’赫奢冷冷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