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預料到這一次將會是張出的主場,我和馬思哲甚至連意見都不能有。我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如果真找到了龍蛇蠱的解蠱方法,張出會不會讓我輕易就得逞。
不知道赫奢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他遲遲沒有聯繫我,這讓我心裡越來越沒底。張出從找到這裡之後的態度有了不小的轉變,如果說之前的時候他還有點要籠絡我的意思,此刻一點那種想法都沒有了。對待我和馬思哲的態度基本就是不管不聞不問,連帶這些同行倒黴鬼也一樣,根本沒打算和我們交流。
我們一直向山體深處走去,走了沒多遠,發現面前立了一個巨大的石碑,上面刻了幾個大字‘鬼門一開,萬物避讓。’石碑的下面是一個像龜又不是龜的東西,我認得它,這是贔屓!!!
傳說中的龍子之一,上古神獸,古滇國信奉的神物,東北帽兒山的詛咒。。。
我在千里之外的拉姆拉錯旁再一次見到了這個東西,忽然就有一種一切都回到了起點的感覺。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時間快到了。
‘鬼,鬼門,我們剛纔進來的那,那扇鐵門是鬼門?’脖子回頭回腦的說。
我繞到石碑的後面,想找一找是不是有其他的記載。不出我所料,在石碑的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我踩着那贔屓的後殼,扶着石碑仔細閱讀了一下上面的字。我對這種文字已經相當熟悉,所以認讀起來並不吃力。
可能就連張出也沒意識到,這上面記載了一個驚天的秘密。我剛看了第一行之後,震驚的看着張出。
‘怎麼了?’馬思哲看我臉色不對。
我從贔屓的背上跳下來,一步一步走到張出面前。張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我瞪大了眼睛怒視着張出,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媽的你騙我!’
馬思哲聽我這麼說,趕緊到我剛纔站着的位置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字。
張出輕輕拂開我的手‘所以呢。’
‘所以?’我沒想到張出被揭穿以後還是這麼囂張的態度‘你根本沒打算幫我解蠱,你是讓我來送死。’
石碑上的字我只看了一行就已經明白了個大概‘此乃皆亡之地,若想銷金,先祭天魂。五祭坑之首,萬鬼來朝,骨坑銷金,通天通欲。’
這裡根本不是像張出說的那樣是茂陵的子陵,而是古遺族的五祭坑之首。而且那個儀式根本不叫升金,而是銷金。先祭天魂,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天魂應該就是我。。。通天通獄最後能通人慾的最後一個步驟,就是用我來祭祀!原來張出沒打算利用我,他一開始就想讓我死!
最起碼張出有一點沒騙我,我們之前到過的帽兒山,張家界,石林,都是古滇國的祭坑,加上這裡一共是四個,爲什麼碑文上面寫的是五祭坑之首?難道說還有一處我們沒找到?
‘天魂指的是不是我。’我幾乎是顫抖着聲音的問。我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是我猜的那樣,我這次肯定是九死一生。張出斷然不會輕易放過我。只要張出倒是隨便一忽悠,說什麼是要我死了,就能解那個詛咒,這幫人肯定二話不說的弄死我。
‘你覺得呢?’張出見瞞不住了,所以直接懶得騙我。
我愣了一會,忽然笑了一下。我猜到了張出心狠手辣,但我沒想到這麼辣,辣的我都睜不開眼睛。。。
‘不過也許祭天魂不是唯一的辦法,這都要真的看見了骨坑再說。’
‘呵呵,都現在了你還在強加說辭,你未免把我想的也太蠢了吧。’
張出看了我一會,臉上的雲淡風輕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其實你不是蠢,是涉世太淺。這個世道,不是你一個不相信就能躲過所有算計的,你要隨時有別人想讓你死的覺悟,才能保證他死在你前面。’
‘我是不是要謝謝你給我好好的上了一課。’我語氣裡一點感情都不帶。
‘最起碼,你能明白點。’張出盯着我的眼睛,一點愧疚都沒有的說。
‘謝謝。’
馬思哲拍拍手從贔屓上面跳下來,我眼前銀光一閃,馬思哲把隨身攜帶的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不耐煩的舔了一下嘴脣‘他要是現在死了,你是不是就前功盡棄了?’
張出冷笑一下‘少拿這些把戲來要挾我,你以爲我會信你能殺了他?’
‘早死晚死都是死,我這人不喜歡被動。’馬思哲用刀拍了拍我的脖子,挑眉問張出‘而且,爲什麼你不信我會殺了他?’
張出沒說話,馬思哲往前送了一下身子‘你覺得我是誰?’
張出的表情突然閃過一絲懷疑,就連我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也跟着一緊。馬四野之前不是沒騙過我,誰知道什麼時候他又和馬思哲倆換了。馬思哲好像察覺到了我的不安,用另一隻手在我後背輕輕的碰了一下,我才確定這個人確實是馬思哲無疑。
張出看着馬思哲,充滿懷疑和難捉摸的眼神‘你什麼意思?’
馬思哲笑了一下‘你不是知道嗎,我說的是什麼意思。’我知道馬思哲現在打的是什麼牌,他想給張出造成一種他是馬四野的錯覺。馬思哲雖然不可能現在就對我下手,但是馬四野可能。但是這種方法相當危險,張出對馬四野相當瞭解先不說,就說馬四野這些日子的鬼鬼祟祟,萬一要是有一些張出知道馬四野知道但是我們不知道的事就瞞不過去了。
‘那你現在這是在幹什麼?’張出換了一種語氣問馬思哲。很明顯這是在試探,只要馬思哲一句話有漏洞張出立馬就會察覺。
‘你猜?’馬思哲非常曖昧的回了一句。
這是最糟的回答,但也是最好的回答,什麼都不說就漏不出馬腳。撒自己的謊,讓別人想去吧。。。‘我不跟你賣關子,咱倆之前說的都不算,我現在反悔了。你銷金之後拍拍屁股走人,從此以後呼風喚雨。別忘了我可是毛都沒剩。’馬思哲說道。
‘你說反悔就反悔,你憑什麼?當時說要弄他過來的人可是你!’張出瞪着馬思哲,看樣子馬思哲的這番話說到點子上了。我能感覺到馬思哲聽到這話動作停頓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就恢復了鎮定。馬四野扮馬思哲好扮因爲熟悉,反過來也是一樣,馬思哲對馬四野又豈是一個熟悉能形容的。
‘這個世道,不是你一個不相信就能躲過所有算計的。’馬思哲把張出的原話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聽得我直解氣。但是我不知道馬思哲爲什麼突然這麼說,這麼聽來好像是馬四野和張出一開始達成了某種共識,但是現在因爲一些利益的原因反悔了。馬思哲爲什麼突然認準了這件事,而且還真讓他蒙對了。現在這個情況也不是我刨根問底的時候,還是祈禱一下馬思哲能把這個謊話給編的圓一點。
‘你的條件是什麼?’張出問馬思哲。
‘我?我沒條件?’
張出歪了一下頭看着馬思哲,一點一點的走向他。就在我面前的位置立定,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東西,在我面前劃過頂在了馬思哲的腦門上‘你到底是誰?’
‘我沒條件,但是孫乙我不能給你,現在第五個祭坑還沒找到,你這麼早就把他跟通天通獄一起銷金了,第五個祭坑怎麼辦?沒有他附近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張出冷笑了一下,手上的槍並沒放下‘喲,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像我們大當家了?’
馬思哲用匕首擋開張出的槍,兩塊金屬撞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東北,湖南,雲南,西藏,四個地方,五個祭坑,你說另一個會在哪?’馬思哲問。
這四個地方都是我們這一年裡輾轉的幾個地方,我想了一下有沒有漏掉了哪裡,想着剛纔馬思哲的話我突然想到了!
‘杭州?’張出很明顯也想到了。‘你覺得第五個祭坑在杭州?’
‘杭州可是我的地界,我祖墳都在那。前一陣子除了那檔子事,我不可能不懷疑。所以我在確認杭州沒事之前是不會把他輕易交給你的。’馬思哲指的是他家祖墳被挖結果發現露出銀龜的事。
張出好像真被馬思哲的神演技給蒙過去了‘那你爲什麼帶他下來?還隱瞞自己的身份?’
‘這倒是我想問你的,你爲什麼帶馬哲一起來?’馬思哲盯着張出問。
張出竟然一時語塞,馬思哲笑笑說‘所以咱倆誰也別問誰,少點尷尬。’
後來馬思哲在只有我們倆的時候,跟我說過當時爲什麼會選擇這麼炸張出,一個是想到之前在杭州發生的一件事,還有一個就是之前張出的一個無意識動作。
當時馬思哲還沒離開杭州的時候,曾經在店裡的收件處見過一封來自雲南的信件。這年頭寫信的人少,平時到的東西都是馬四野訂的一些中外考古雜誌,所以那封信吸引了馬思哲的注意力。
‘別的我記不住了,但是我記得落款是一個印章,上面雕的是一個筆畫組合很奇怪的字,又好像是一個圖文,反正我不認識是什麼。而帶有那個小印章的東西,我在張出的車裡,他拿眼鏡的時候瞄見過一次。’馬思哲說。
這是馬思哲第一次對馬四野和張出早有聯繫的事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