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
藺若芸帶着幾人過來思齊院。清水正從南軒的房中出來,上前福了一禮。
藺若芸笑着扶着她道:“你就別和我這麼多的虛禮了,回來好些天了,一切都可還習慣?下人伺候的可還盡心?”說着便拉着她的手走進正堂內。
阮靈靈去端來兩杯熱茶。
“一切都好,多謝王妃關心。”
“那就好,王爺剛回府中事情有些多,所以這些天忙着,過來呆不了多久就回去,你可別怪王爺。若是有什麼需要可直接和我說,你現在身子重,萬事都要小心。”
“是。”清水擡眸看着藺若芸,她笑容淡淡,讓人很舒服,與第一面見到的疏離不同。
藺若芸望了眼堂中跟來的丫鬟,個個手中捧着錦盒,她笑着道:“我今日還給你帶來了許多的補品,你可要好好調理身子。你身子畏寒,現在又是隆冬之際,半點都不能夠有閃失。昨日你身邊的小大夫得了王爺教訓,聽聞傷的不輕,估計這段時間也無法照顧你飲食幫你調理身子,我便讓府中女醫過來。她照顧你總比小大夫方便不少。”
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子走上前來屈膝福了一禮,“女醫何歡見過夫人。”她身材中等,面容算不上俊美,卻看着很舒服。
清水向藺若芸道了謝,並讓阮靈靈將送過來補品都收下。
藺若芸並沒有多呆,坐了一盞茶的工夫,便藉口讓她好好安靜養胎不打擾她,起身離開。
她讓阮靈靈帶女醫下去安排住處。
這時,皇甫深跳着腳跑進思齊院,詢問南軒的房間後,直接鑽了進去。
南軒趴在牀上,身上蓋着錦被,牀頭的矮桌上堆着一摞醫書,他正拿着一本在認真翻看。
“你還有心情看書,看來傷的不重嘛。”皇甫深走上前將他手中的書奪了過去。
南軒白了他一眼,肯定是來看笑話,然後冷嘲熱諷。他從書堆上又拿了一本,口中嫌惡的道:“不勞你過問,”
“你膽子挺大的,挾持皇上,還意欲弒君。我覺得就算皇兄當時饒了你,十三叔也不該饒你,直接鞭斃纔對。免得以後再給王府招惹禍端。”
“忘恩負義!”南軒伸手從他手中將醫書奪了回去。
“你再罵我,我命人掌你嘴了。”皇甫深氣憤地道,一路上都罵他忘恩負義,到了王府又是罵他。他可真是仗着救過他一回,有個罵他資本了。
南軒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然後將醫書翻倒剛剛看到的位置,言辭很不友善的道:“我還要看醫書的,你不要打擾我。你這個襄王不去軍營,不關心朝政,來我這做什麼?”
“聽說你傷的很重,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了一些傷藥過來。”然後從懷中出去一個藥瓶放在矮桌上,“我知道你醫術了得,想要什麼藥自己都能配出來,這也算我一點心意。”
南軒拿過藥瓶打開輕嗅了一下,點了點頭,“還是上乘的傷藥,多謝了。”
“不許再罵我忘恩負義了。”
南軒笑了笑,“你還是去練你的武看你的兵書吧,開春後你就要回軍營了,你還想一直都只是一個督主校尉嗎?”
“說的很對,我走了。”一轉身卻和丫鬟撞上,丫鬟手中剛熬好的藥碗被打翻,輕叫了一聲,他手背和身上被濺溼一片。
小丫鬟慌忙的用袖子幫他擦手背和衣服上的藥汁,然後又慌張去收拾地上殘碎的藥碗。
皇甫深看了眼被燙紅了一片的手背和溼了一大片的衣襟斥責道:“你怎麼回事,毛手毛腳的。”
小丫鬟匆忙的跪下,哭了起來,垂着頭認錯:“雲兒知錯,雲兒知錯……”
“十三叔怎麼讓你這樣粗心的丫頭過來伺候夫人。”他吹了吹自己的手背,疼的吸了口涼氣。
“雲兒不敢了,雲兒知錯了……”
阮靈靈聽到這邊聲音,忙走了進來,見到面前的狀況,也知曉剛剛發生了什麼。立即的走上前勸道:“襄王恕罪,她是今日剛到府中來,還不知規矩。襄王是否被燙傷,屬下去拿藥膏過來。”
“阮姐姐,這藥正好用得上。”南軒在旁邊道,手中拿着剛剛皇甫深送給他的藥瓶。
阮靈靈走上前接過藥便爲皇甫深擦拭包紮,疼的他齜牙咧嘴。
南軒在看着皇甫深的模樣,嘲笑道:“你一個男兒皮糙肉厚不過是燙了一下,就這麼大呼小叫的,人家一個小姑娘細皮嫩肉手都燙傷了,也沒像你這般。”
小丫鬟立即的用袖子將燙傷的手遮起來,還是被阮靈靈和皇甫深看到,右手手背和手指紅腫的厲害。皇甫深心中有少許的愧疚,剛剛小丫鬟幫他擦拭藥汁,自己手上卻沒來得及擦去。
阮靈靈藉此勸道:“襄王就不要責怪她了。”
他看了眼雲兒淚水漣漣的模樣,而且傷的比她還重,“算了。”
阮靈靈便走上前扶起雲兒,勸道:“別哭了,我看看你的手幫你處理一下。”
“雲兒沒事。”
“襄王也不追究了,你手上的傷也要處理一下。”便將她的手抓了起來,的確是紅腫了一片,取來藥幫她處理。她疼的咬着牙不叫,只是流淚。
“沒事了,別哭了,先出去吧,待會我來收拾這裡。”
“阮姐姐……”
“快出去吧。”
雲兒瞥了眼旁邊的皇甫深,害怕的忙低下頭,然後又感激的看了眼牀榻上的南軒,咬了咬薄脣走了出去。
皇甫深離開後,阮靈靈端着銅盆進來擦拭地板上的藥汁。南軒問:“阮姐姐,這個雲兒是什麼人?”
“怎麼這麼問?”
“她一個粗心毛手毛腳的丫頭,公子不可能讓他過來思齊院伺候的,你也說她是第一天進府,而且你那麼緊張她。”
阮靈靈笑了笑,“就你機靈,她的確不是王爺安排過來的。她是冷侍衛的外甥女,幾年前夫人救過她一命,她從冷侍衛那裡聽說夫人進了王府,便主動要進府來伺候夫人,算是報恩。”
“阮姐姐,那你也用不到這麼緊張她吧?還幫她收拾這爛攤子。阮姐姐,你該不會是喜歡冷大哥了吧?所以愛屋及烏了。”
阮靈靈生氣的站起身佯怒道:“你再胡說,我可不客氣了。”
南軒偷笑了下,“我早看出來你對冷大哥有意,冷大哥也是有情有義之人,肯定不會辜負你的。”
“你還胡說!你可真是被打得輕了。”
“好,我不說,我看醫書。我正準備趁養傷這段時間好好研究姐姐的畏寒之症,若是哪日-我研究出來根治此症的藥物或方法,我可就不是小大夫,要成爲小神醫了。”
阮靈靈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雖然他多次的在清水的事情上連累她,可她怎麼都怨不起來。
自從南軒那日出口幫了蕭纖雲,她每日都過來照顧他,幫他收拾房間,弄的南軒都不好意思。
“雲兒,你不必如此,讓我受之有愧。”南軒接過她端來的湯藥道。
“你幫了我,我照顧你應該的。等你好了,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南軒愣了下,這還要照顧到他傷好?他一邊喝着湯藥,一邊心中告訴自己,可千萬要快點好起來。
“南哥哥,你喜歡吃紅豆糕嗎?”
“怎麼問我這個?”
“早上小院廚房做了一些紅豆糕,本來是給夫人吃的,剛剛王爺過來帶着夫人出去了,可能很晚纔回來。紅豆糕放時間長了口味就不好了,阮姐姐臨走的時候說大家若是喜歡吃便可以自行去廚房拿。所以我問你喜不喜歡。”
南軒現在剛喝完湯藥口中的確有點苦,便讓蕭纖雲給她拿一點過來。
他拿起一塊放到嘴邊正準備吃下去,忽然停了下來。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咀嚼。笑着問:“這紅豆糕誰做的?”
“是涼月姐姐。”
“涼月?”南軒一邊叫着紅豆糕一邊嘀咕,她就是皇甫卓安排到思齊院伺候的四個大丫鬟之一。
他笑了下,三下五除二將手中的紅豆糕吞下。然後吃力的爬起來,他真慶幸當時冷逍手下留情,否則當日不當場送命,現在也是趴在牀上動彈不得。
蕭纖雲扶着他下地,欣喜地道:“沒想到這才幾日你就可以下牀了,我以爲你要在牀上躺兩三個月呢。”
“沒那麼嚴重,不過皮肉傷,養一個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端着紅豆糕走到門前的院中,坐着曬曬太陽,吃着紅豆糕,順便看看這院中人都在做什麼。
蕭纖雲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的問道:“這點夠嗎?如果不夠我到廚房再去拿些過來。”
“不用了,只是吃着這個有些噎着,幫我道廚房倒杯茶水過來,謝謝雲兒。”
蕭纖雲端着茶水過來時,女醫何歡從房中走了出來,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出去了。接着便是其他幾個丫鬟這進進出出忙着收拾院子和整理房間,刷洗衣物等。
過了一會兒,他便又回到了房間內,取來了筆墨然後寫了七八中種草藥,對蕭纖雲道:“你待會從後院的角門出去,到藥鋪幫我按照這個方子去抓草藥。讓藥鋪將其全部碾成粉末。若是院中人問及,你就說是我身上傷用的。”
蕭纖雲雖然覺得他說話有點古怪,也沒多問,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