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在上,請受女兒一拜,”冷意晴怕衛容起疑,所以雙膝一彎,跪下了,外帶一個響頭。
“好了,好了,起來吧,讓爹好好看看你,”衛容慈愛地扶起了冷意晴,那雙小眼睛是把冷意晴左右上下看了個遍,然後喜極而泣道,“你可是還記恨爹呢?”
“女兒不敢,”冷意晴低着頭,輕聲回了話,“爹是長輩,女兒怎敢記恨您。”
“那就好,那就好,”衛容連連點頭,又接着說道,“那我們就讓之前那些小誤會都隨風飄走吧。”
“嗯,我們不提那些了,現在我們父女團聚,沒什麼別這個更重要了。”
“對,對,對,”衛容連連稱是,握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爹,”冷意晴腳步一停,沒有上前去。
“怎麼了?”衛容疑惑地轉頭,看到冷意晴一臉爲難的樣子,不解道,“爹現在帶你回府,難道你不想回去?”
冷意晴轉頭瞄了衛知音一眼,委屈地流下了眼淚,“爹,當女對兒知道自己並非是冷府親生的時候,就日日夜夜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直到您這次尋親,女兒就想來試試,沒想到您就是女兒的親爹,既然已經認了親,那對女兒來說已經足夠了,所以回不回去並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了,爹要給你名分,”衛容一聽冷意晴不想回衛府就着急了,能在大海里撈到這枚針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再有太上皇指明要這個女兒進宮爲後的,他怎可放棄呢。
“女兒不要名分,女兒就只想有個爹,”冷意晴爲了讓自己更情深意切,便傷心地靠在了衛容的肩頭上,“爹,女兒別無所求,就想這輩子還能叫您一聲‘爹’啊。”
“矯情。”衛知音聽了忍不住醋意大發,礙於衛容剛剛的怒意,不敢發作。
冷意晴這麼矯情也是想試試衛容對這個國丈到底有多少垂涎,所以繼續輕輕抽泣了。
“孩子不哭,現在能回到爹的身邊了,想天天叫都行啊,爹就求你別在離開爹了,爹這麼大的年紀了,受不了這個打擊啊,”這個時候,衛容老淚衆橫,陪着冷意晴哭泣。
黃媽被感動地抹着眼淚,笑道,“老爺,大小姐,你們別哭了,團聚是好事。”
“黃媽,你敢再叫一句大小姐試試看,”衛知音聽到冷意晴佔了衛府大小姐的位置,怒氣頓時發作了。
衛容推開冷意晴,朝衛知音招了招手,淡淡地說道,“老二,你過來。”
“爹啊,”衛知音看到衛容叫自己,高興地飛奔了過去,剛一站穩,就看到衛容的手擡了起來,還未看清楚,就聽見“啪”地一聲,她的臉上瞬間紅腫了起來,手指印立刻清晰可見。
“爹,您打我?”衛知音流淚不止,指着冷意晴質問衛容,“你爲了她打我?”
“給你大姐道歉。“衛容不爲衛知音的眼淚所動,一張臉陰沉沉地猶如陰霾天。
“道歉?她不配,”衛知音說完,捂着臉跑了出去,她帶來的兩個婆子也待不住了,急着追了出去。
衛容覺得衛知音的做法有欠妥當所以才使冷意晴不敢進衛府的,所以訕訕地說道,“你妹妹不懂事,你別和她一般見識,爹待她給你道歉了。”
如此低聲下氣,實屬稀罕難見,畢竟他是侯爺,而且冷意晴之前也給他臉色看過,所以,她可以斷定,衛容對這個國丈的殊榮是志在必得了。
那麼,她冷意晴找出害死生母佳玥長公主的贏面又大了一些了。
“爹,”冷意晴惶恐地側了身,說道,“女兒怎麼可能讓您道歉呢,既然是妹妹,那女兒肯定能不會記在心裡的,女兒就求爹一件事情,請您答應女兒。”
“你說,”衛容這會兒是金山銀山都會捨得,可是冷意晴卻不是照着他的想法來的。
“女兒希望爹別讓女兒回府,女兒……女兒……”冷意晴低頭抹着眼淚,袖口一下子就溼了。
衛容一聽見冷意晴又是不想回府,有些焦急了,“孩子,你這不進府算是怎麼回事嘛,爹安排了這麼大的陣仗還不是想讓你風風光光地回府嘛。”
“可是……女兒害怕,”冷意晴不安地縮了縮脖子,支支吾吾地說道,“剛剛……有……黑……黑風寨的人來搶女兒,還有妹妹用讓婆子用水蛭來吸女兒的血,若是回府,女兒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等着女兒,爲了活路,女兒不回也罷,反正冷家孃親對女兒極好,女兒以後找個尋常人家再嫁了就滿足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黑風寨,我怎麼聽不明白,”衛容壓根就沒仔細聽冷意晴說話,一下子也沒理解她的意思,不過回頭一想,他不解地問道,“黑風寨?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冷意晴只哭不語,弄得衛容心煩意亂,指着黃媽說道,“你說。”
“老爺,您可要爲大小姐做主啊,”黃媽立刻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回稟得一清二楚,“這黑風寨只有您和夫人才能使喚,這會兒若不是您的意思,那邊是夫人的意思了。”
“這話不可胡說,”衛容瞥了冷意晴一眼,見她扔在哭泣,又瞪了黃媽一眼,示意她不要亂說,良久之後,衛容才說道,“這樣吧,回頭我找人去查查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嗯,”冷意晴乖巧應下,可是對衛容要求回府的事情依舊是拒絕的,“爹,不如這樣吧,您先回去和夫人言語一聲吧,突然多了個女兒,我想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冷意晴正話反說,也是極其高明的。
衛容有了臺階下,便答應了,“那你現在先住在這裡,我先回府安排一下,一定會風風光光地接你回府的。”
“女兒多謝爹爹關心,”冷意晴屈了屈膝,異常乖巧。
衛容便不再多停留了,吩咐黃媽好生照顧之後,急匆匆地回府了。
冷意晴這才自在了許多,臉上的笑容頓時隱去了。
“小姐,您坐下來歇歇,”黃媽搬了條凳子給冷意晴,笑容裡不乏討好的意思。
冷意晴也沒推辭,坐下後,說道,“今日有勞黃媽了。”
黃媽嘿嘿笑了兩聲,應道,“小姐哪裡的話,奴婢能伺候您是奴婢的福氣。”
既然要打算進衛容,那冷意晴必須要找到一個帶路的人,否則話,這衛府到底有多少她也不知道,萬一走錯了路,那邊是功虧一簣的事情,因此,冷意晴便打算試探一下黃媽。
“黃媽之前一定是夫人跟前受寵的人吧?”
“小姐別寒磣奴婢了,奴婢怎麼會是得寵的人,要是得寵也不會被指派做這種力氣活了,是不是?”黃媽摸了摸鬢邊的碎髮,頗爲自嘲。
“黃媽這話就不對了,”冷意晴起身,把黃媽拉到了她剛剛坐的位置上,笑道,“尋親這麼大的事情都交給你來做了,可見了老爺對你的信任,不是嗎?”
被冷意晴說中了心事,黃媽有些訕然,“大小姐哪裡的話,不過是奴婢不嫌辛苦罷了。
“黃媽能這麼想,可見了你心地善良,哎,要是我身邊以後有你這樣的媽媽照顧,那該多省心啊。”說完,冷意晴看向了黃媽,只見她眼中閃過一抹光彩,不過很快又熄滅了,“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伺候了夫人這麼多年了,怎能說離開就離開呢。”
“哎,那真是可惜了,”冷意晴惋惜一嘆後便一聲不吭了,現在已經不難看出黃媽的心思了,一個在衛容眼裡得到重用的人在衛夫人眼裡肯定不會是個好的,看來得找個時機把人要過來才行。
天漸漸黑了下來,冷意晴被黃媽安排在了一間客房裡,說是客房,可實際是佈置得比尋常人家得臥房還要雅緻,這衛府好不好也可從中映射出來了。
用過晚膳之後,冷意晴便藉口讓黃媽回府打探一下消息,她也順便可以喘口氣。
黃媽實際上比冷意晴更着急,若是冷意晴進了府認了親,那可是準皇后啊,要是以後跟她進宮伺候,可不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了,這比在夫人面前受氣豈止好上百倍千倍啊。
黃媽一走,冷意晴便愣愣地靠在了牀頭,一想到今天的遭遇,她便想起了百里修的話,進去衛府之後,她必須得步步小心。
‘篤篤篤’地三記聲響把冷意晴的思緒拉了回來,“誰啊。”
沒有人應門,便讓她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隨後,窗戶被推了開來,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修,”冷意晴驚喜地跑了過去,讓百里修搭手進來,“你怎麼來了,就不怕我屋裡有人嗎?”
“我剛剛不是試探過了嘛,”百里修一把抱住了冷意晴,輕輕地嗅着那好聞的馨香,嘆道,“一如不見如隔三秋,可爲何才短短几個時辰未見,我就覺得已經恍如隔世了。”
冷意晴心尖一顫,亦是不捨道,“修,對不起,我……”
“別再這麼說了,晴兒,我這麼說不是讓你愧疚的,我想說的是我要以後每天都要見到你,我要知道你是平安的才放心,”百里修把冷意晴摟得更緊了,就好像一放開就會消失掉了一般。
冷意晴深深一嘆,說道,“我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可是孃親大仇不報,我枉爲人女。”
“讓我幫你,晴兒,”百里修放開了冷意晴,拉着她坐下後,鄭重地說道,“衛府不像我們表面看得那麼簡單,你一人進去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