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想……”我差點就要衝口而出答應了,但立馬意識到這蛇精病是在作弄自己,趕緊胡亂扯開話題,“你,你先起開,擋的我難受!”
“急什麼?”見我一臉窘迫,上方的人非但沒有讓開,反而又湊近了幾分,“不是還有一隻手,沒有清理完麼?”
話落,狹長的眼角一挑,就慢悠悠的勾起了嘴角。那雙略微眯起來的雙眸裡,滿是惡趣味的笑意,活脫脫像只狡猾的狐狸。
“什麼?”經他這麼一提醒,人頓時清醒了不少,我趕緊下意識的朝自己的另一邊胳膊看去。幾分之一秒後,感覺天靈蓋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完全傻眼了——特麼居然還有一隻胳膊沒清理?誰來告訴我,爲什麼還有一隻胳膊沒清理?!
“那個,小紅葉姑娘,假如沒什麼問題的話,現在可以繼續了嗎?”正當我沉浸在深深的打擊中,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耳邊再度響起了老者略帶討好的詢問聲。
“呃……熱水,我也打來了!”與此同時,不知在門口站了有多久的小白,也端着個臉盆,笑得一臉無辜的進來湊熱鬧了。
我已經完全對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絕望了!看着他們一個一個,上趕着往我胸口上補刀,我心頭驀地升起了一股“不如歸去”的蒼涼感。
“既然連‘喝口水’和‘親’,都分不清楚,那麼……”渾渾噩噩間,耳邊再度幽幽的飄來了某人的一句輕笑,“我們不妨,再試一次?”
“再,再試一次?”
我瞪着眼睛,望着上方的人那副,“小樣,看你往哪兒跑”的篤定模樣,不知怎麼的,一下子聯想到了曾經的鳳淵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你這條小魚兒,註定遊不出我的手掌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如今眼前這個猥瑣的鳳淵,和未來世界裡的鳳淵在慢慢的重疊,變得越來越相似。甚至有時候混亂的,連我都快要以爲自己是小紅葉了。
雖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本身就是小紅葉,但兩者的本質是截然不同的。可能我說的有點混亂,不過我想大家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最後,也別問我另一個胳膊的傷口,是怎麼清理的?
反正在我看來,“喝口水”和“親”之間,完全沒有任何差別。是的,一點差別也沒有!
“鳳王大人,小紅葉姑娘的傷已無大礙,只需靜養五日即可。”給我包紮完後,老者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如釋重負的說道,“切記,傷口千萬不能沾水!”
“嗯,有勞了。”即便竭力掩飾,可某人白皙的面龐上,還是泛着一絲可疑的紅暈。
至於我,呵呵!大家有見過腦袋造型,燒的兩耳朵會“嗚嗚”冒熱氣,一臉呆萌表情的新式蒸汽機麼?沒有?那恭喜,現在你們見到了!
鳳淵一邊對老者說着,一邊伸手拿起了小白準備的另一塊毛巾。就動作無比自然的,在我臉上擦了一把。旁若無人似的,把我臉上直往下淌的冷汗,全都擦了個乾淨。
“……”
“……”期間,小白和老者就這麼大眼瞪小眼,杵在一旁幹看着。一臉不尷不尬的表情,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我臉燙的都要變成一塊燒紅的烙鐵了,這貨才略帶輕挑的抿了一下薄脣,滿意的將毛巾耷回到了臉盆裡。末了,又回頭對小白吩咐了一句:“去庫房取銀子的時候,順便拿兩支還魂草,送於老先生做謝禮。”
“謝鳳王大人,謝鳳王大人!”也不知道這還魂草是有多稀奇,一聽鳳淵說要給他兩支,老者高興的就差沒飛起來了。那眉開眼笑的樣子,分明在說——值了,今天遭的罪,全都值了!
“老先生客氣了,日後還須您多多關照。”話雖然是對着老者說的,但那雙好似星光墜落的雙眸,卻始終都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對了,鳳王大人。”臨出門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事,老者頓下腳步,回頭詢問鳳淵,“關於小紅葉姑娘臉上的傷,您……”
“就按之前說的辦。”不等老者說完鳳淵就淡淡的回了一句,語調平靜的聽不出一絲波瀾,禮貌而疏離。
“那您真的要……”這回不等鳳淵開口,老者見他臉色有變,趕緊識趣的打住話題,“老朽明白!此次回去,定會盡快找齊藥方,七日後再來府上爲小紅葉姑娘診治。”
“如此,甚好!”聽老者說完,鳳淵這才眼角一挑,臉上重新浮現出了一抹慵懶的笑意。
“那老朽告辭了。”老者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又對鳳淵作了個揖,說完便跟着小白走出了大堂。
“鳳淵,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臉還能恢復成以前的樣子?”我怔怔的仰着脖子,看着上方的人,一時間還不敢相信。
雖然剛纔他和老者的對話,我聽得不是很明白,但還是抓住了其中最關鍵的一點——鳳淵要老者去找藥方,一旦藥方全部找齊,七天以後,我的臉就有希望痊癒!
“當然。”可能是覺得我此刻既忐忑不安,又滿懷期待的表情很好笑,鳳淵低低的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心情相當不錯的說道:“只要我想,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
“哈哈,真是太好了!”要不是兩隻胳膊都不能動彈,我恨不得立馬就給眼前的人一個大大的熊抱。
也顧不得之前被他親的暈八素的尷尬,我腦袋一熱,就撅着嘴巴在他臉上“吧唧”了一下。完了還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樂呵呵的對他說了一聲:“謝謝你,鳳淵!”
別說我膚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將心比心,這塊猙獰的疤無論在誰臉上,都會心裡硌得慌。哪怕臉上沒有疤,即便是長相平平的女孩子,也都渴望自己能夠再變得漂亮一點。那麼我只希望自己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又有什麼錯?
“呵,謝什麼?”結果面對我如此“出格”的感謝方式,某人卻完全不爲所動。
只是漫不經心的眯了下眼睛,隨後神情調侃的湊到我的跟前,一字一頓的說道:“我這麼做,並不完全是爲了幫你,也是爲了幫我自己。”
“幫你自己?”我一愣,下意識的跟着唸了一句,完全不明白鳳淵話裡的意思。
“畢竟……”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樣一般,看出我的疑惑,身旁的人佯裝好心的解釋了一句,“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對着這張臉,吃得下飯的。”
“鳳淵?”之前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在胸口焐熱,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我感覺被人猛的澆了一桶冷水,整個人從頭涼到腳。完全沒料到,鳳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所以,我果然是被嫌棄了麼?儘管清楚的知道,他話裡玩笑的成分居多。但不知爲什麼,我就是覺得胸腔悶的很,好像心口上有把刀在割一樣,疼得厲害。
“比如,我的父親。”然而就在我鼻尖泛酸,眼淚要掉不掉的時候,近在咫尺的人驀地嘴角一鬆,就伸手將我攬進了他冰涼的胸膛裡。
也不等我從錯愕中回過神,最後才大喘氣的補充了一句:“壞東西,十日之後,便是我父親的生辰了。”這麼說着,那雙墨一樣深的瞳孔裡,滿是惡作劇得逞之後的玩味。
“到時候,記得打扮的漂亮些,可千萬不要駁了我的面子。”話落,也不管我是不是聽清楚了,便兀自雙臂一收,再度將我打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