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指望不上。”然而,我的一番感人肺腑之言,在對方眼裡不過是一張輕飄飄的白紙,沒有絲毫分量可言,“你只要別忘了,那三個還沒有兌現的條件就行。”
呵呵,當我啥也沒說!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發誓以後再也不拿自己的熱臉蛋,去貼這個大海怪的冷屁股了!呃……這句話貌似有歧義,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大家心裡明白就行。
我一邊暗暗腹誹,一邊側過頭,漫不經心的睨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男人。或許是因爲我沒有說話的緣故,又或許是正在想什麼別的事情,此刻莫名安靜下來的沈白鱗,神情肅穆,倒比之前滿嘴跑火車的德行,看上去要順眼許多。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瞬間,我的腦海裡突然毫無徵兆的出現了,在冥界和沈白鱗唯一一次相遇的場景。當時的他,還是一家變態成衣店的變態老闆,正好去鳳淵的府上送禮服。而我,爲了避免尷尬,並沒有進屋,只是選擇了躲在門後面偷聽。如今想起,原來在前世,我和這個大海怪,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
“喂!沈白鱗,你對從前冥界的事,還有印象麼?”這麼不着邊際的想着,我已經無意識的問出了口。
“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問這些做什麼?”沈白鱗被我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原本落在遠處晦暗中的視線,慢悠悠的飄到了我的臉上:“還是你想跟我打聽,在你回到冥界之前,有關於你家廢物男人的過去?”
“看看他曾經,除了和你的好姐妹曖昧不清之外,是否還犯過其他什麼不可饒恕的錯?”
“……”我特麼真是嘴欠!
原本只是想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拉拉家常,畢竟兩人現在也算得上是共患難的朋友了,彼此多瞭解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好。再順便八卦一下,他後來爲什麼會離開冥界,放棄如日中天的成衣店?現在看來,自己完全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又或者說……”結果,我這頭都已經打算偃旗息鼓,放棄跟這個大海怪交流了。那頭沈白鱗卻不依不饒,繼續怡然自得的調侃着。
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蜇人:“其實你的本意是想問,我對於你,哦,不!是對於曾經的你,小紅葉,是否還有印象?對麼?”
“你對我是不是有印象,關我什麼事?”聽沈白鱗說完,我以牙還牙,不由的嗤笑了一聲,“你不是說,都過去一百多年了嗎,那還提它幹嘛?”
等等!我話音剛落,腦海裡白光一閃,瞬間意識到了什麼:“沈白鱗,你剛纔的意思是說,你還記得你曾經見過小紅葉?”
假如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次和沈白鱗碰面的時候,我的臉正好因爲受了傷,而敷着雪蓮包紮着厚厚的紗布。爲此,當時的沈白鱗還故意拿話挑釁鳳淵:“恭喜鳳王大人,抱得如花美眷!”雖然說得好聽,實際上不過是諷刺鳳淵沒眼力介,居然找了個醜八怪當老婆。
所以從中不難看出,即便有過一面之緣,沈白鱗也完全不知道我的廬山真面目。再加上他自己說的,事情距今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一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根本無從考據。也正是因爲以上種種原因,我纔會對他剛纔的話,感到頗爲意外。
“本來確實早已忘了。”見我瞪着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沈白鱗瞭然的勾了一下嘴角,實實話實說,“而我也根本沒有想過,你這隻嗆人的小辣椒,就是當年那個……頭頂紗布的醜八怪。”
“只能感嘆,世界太小,造化弄人,繞了一圈,最後還是給碰上了。”
“那你後來,又是怎麼認出我來的?”我默默的跳過“醜八怪”三個字,聽沈白鱗這麼說,忍不住好奇的追問了一句。
“你說呢?”沈白鱗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擡手做了個拍照的手勢。
哦!這下我明白了——是因爲上次我和鳳淵進了他的“悅己”影樓,穿了前世他親手定製的結婚禮服,拍了那套不怎麼吉利的婚紗照,纔會被他給認出來的。
“那你……”
“小紅葉,沈老闆?”我還想再說什麼,不料剛開口,就聽身後冷不丁傳來了小白迷迷糊糊的說話聲,很明顯是被我們給吵醒了,“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呃,剛醒沒多久。”我隨口打了個馬虎眼。說話間,眼睛下意識的朝山洞口方向瞟了一眼。此時的天色,一掃晦暗,已經露出了濛濛的亮光。順便又看了下時間,差不多是早晨六點的樣子了。
“哦,那你們繼續聊。”小白打了個哈欠,反應遲鈍的應了一聲,又重新躺了回去。但很快,幾分之一秒後,狹長的山洞裡就徹響了一聲後知後覺的驚呼:“沈老闆,你醒了?!”
得!這麼一來,所有人都被吵醒了。當然,除了那個睡得昏天暗地的蛇精病之外。
“沈先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伍吟兒一邊喜出望外的說着,一邊打開了放在身旁的手電筒,讓黑黢黢的山洞亮堂了不少,“本來還在擔心,因爲耽擱了太久,會影響解藥的效果。”
“現在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們大家也就放心了!”
“是啊,是啊!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們也就放心了!”伍吟兒話落,小白緊跟着鸚鵡學舌的附和了一句。
“沈先生,看你的臉色,似乎還不大好。”這次開口的,是莫邵城,“不如趁着天色尚早,再去休息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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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關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此刻面對大家熱情的關切,這個大海怪他臉紅了。雖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從刻意壓低的眼簾中,還是不難看出眸光裡,那一抹稍縱即逝的難爲情。
真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原來這個臉皮堪比城牆還厚的人,居然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經過這麼一出,所有人睡意頓消,要再躺回去睡覺是不可能了。索性利落的收拾完畢,打算吃過早飯之後,再來好好計劃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小魚,水壺遞給我一下。”伍吟兒啃着之前放在包裡的三明治,因爲太乾,有些被噎到了,伸手跟我要水喝。
“慢點吃。”我好笑的咧了一下嘴角,把水壺遞給她。
自己則跟其他人一樣,吃着昨晚剩下打包好的烤魚。擔心阿貪會被魚刺卡住,最後只能狠心無視它殷切的目光,倒了滿滿一碗狗糧給它。
至於那隻半道上撿的小白兔,倒十分好養活,直接從山洞外揪一把青草就搞定了。而且因爲傷口經過處理,加上休息了一晚,和之前的奄奄一息相比,如今這個小東西看上去精神不少。腮幫子鼓鼓的,青草吃的津津有味。
我默默的啃着烤魚,視線在衆人之間來回打量了一圈。面對這一幅經過劫難之後,其樂融融的景象,心裡感觸良多——真的希望能夠順順利利的,帶着所有人一起,早日平安到達西北極寒之地!
“小紅葉,那你呢,感覺好點了嗎?”正在暗自思忖,趁着吃飯的空當,小白瞅了瞅我的臉色,還是不放心的問道,“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千萬別硬抗!”
“嗯,我也覺得好多了,別擔心!”並不是敷衍小白,睡過一覺之後,之前那種心跳快的好像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隨時會暈倒的不適感,確實已經消退了。而且,就算現在要馬上趕路,也完全不成問題。
只是有一點,我沒有對小白說實話。那就是,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可能再也不能夠貿貿然的使用楓棱了。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和手無縛雞之力的莫劭城,沒有任何區別。
“咦,水壺裡沒水了?”原本還在擔心小白會追根究底,對面又再度傳來了伍吟兒略帶狐疑的聲音,“我明明記得睡覺之前,還有大半壺來着,怎麼現在一滴都不剩了?”
“呃……”看着伍吟兒搖着水壺,一臉困惑的樣子,我表情尷尬的訕笑了兩聲,“那個,吟兒,我半夜醒來的時候覺得口渴,全都喝光了,真的不好意思。”
事實上,水壺裡的水,當然不可能是被我喝光的。至於去了哪裡,呵呵!不如問問我身旁這個,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兀自啃着烤魚的大海怪吧!
“瞎說什麼呢,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得知是我喝完的,彷彿有些難以置信我有這麼大的胃口一般,伍吟兒瞬間就笑了,“沒關係,昨天在過來的時候,我在山洞附近看到過一眼山泉。”
“你等等,我現在就去打一壺,很快回來。”這麼說着,也不等我開口,伍吟兒立馬提着水壺跑出了山洞。
好吧,我看着一溜煙跑出去的身影,最後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然而,正當衆人吃着早餐,享受着清晨難得放鬆的一刻之際,才離開沒多久的伍吟兒,又氣喘吁吁,滿臉驚慌失措的跑了回來:“小魚,小白!”
“不好了,狐族的人……狐族的人,追來了!”由於太過慌張,手中的水壺,早已不知所蹤,“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這裡,但是我聞到他們的氣味了!”
“我們必須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裡,否則的話,不出十分鐘,他們一定會順着莫學長身上的氣味,追到這個山洞裡來的。”
果然,寧靜的時光從來都是短暫的。明明前一秒還在有說有笑,眨眼間,烏雲蓋頂,暴風雨已經悄然而至。
“吟兒說的沒錯,趁着狐族的大部隊還沒有發現這裡,我們抓緊時間撤離。”這時候,哪還有心思吃早餐?
因爲時間太過緊迫,我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沈白鱗,轉而視線又落到了不遠處,躺在草堆上一動不動的鳳淵身上——以沈白鱗眼下的情況,自保應不成問題,但要再拜託他照顧鳳淵,是絕對不可能了。左右權衡之下,也只能把保護鳳淵的任務,交給小白和伍吟兒了。
“莫學長,這一次,你跟着我和沈白鱗。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我這麼安排,自然有我的道理——如今形勢複雜,隨時都可能會有人犧牲,而莫劭城身上又有狐族留下的特殊氣味,無疑雪上加霜。萬一大部隊被分散,讓莫劭城跟着我,也是爲了最大程度上保證鳳淵的安全。
當然,在這一前提下,我也絕對不會讓莫劭城有事。除非,我死!否則,那種欠人情債的感覺,我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至於小白和吟兒,你們帶着阿貪,一起保護鳳淵!”我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們兩個,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