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雲直面質問常小溪,爲什麼逃避作爲聖女的責任,輕易的離開了突厥。這讓常小溪很爲難,她該怎麼告訴阿史那雲,她已經不是阿史那蘭了呢?她告訴狄少華和沙麒麟,自己來自2062年的事情,是因爲這兩個男人都救過自己,他們對自己是有情誼的。阿史那雲就不一樣了,他尊重的是已經死去的阿史那蘭。甚至,如果他知道是自己佔了阿史那蘭的身體,一定會仇恨自己的。
常小溪思忖一下,認爲告訴阿史那雲自己是穿越者,實屬不明智的行爲,她想了一想:“我是要回去的,不過是十年之後,這段時間我要在長安精研醫術。”
阿史那雲又將常小溪的手抓住:“回到突厥,你也可以精研醫術,何必十年之約?阿史那羅不懂事,他有什麼資格放你離開?這次你就跟我回去吧?我是專門來接你的。”
常小溪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你是來接我的?你不是來和親的嗎?”
阿史那雲苦笑:“不和親,我怎麼到長安城來?今年年初緊那羅還帶着人在南雲城廝殺,年底我就到長安做友好訪問?若不是說和親,只怕我都進不了這長安城!”
常小溪怔住:“那你不準備娶個公主回去?”
阿史那雲無所謂的點點頭:“且看看唐王給我安排了個什麼公主,能推掉最好。但是不能激怒唐王,如果推不了,就先帶回突厥去。草原那麼大,無非是多養一兩個女人。”
這樣啊,常小溪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勸阿史那雲尊重女性?阿史那雲與李釗對敵時,她是見過的。他運刀如風,一刀就砍下了李釗的右手。那時候常小溪就知道此人心腸堅如鐵石。
就在兩人談話陷入僵局的時候,門外傳來舒白的聲音:“狄大人怎麼過來了?這天寒地凍的,爲何不喝了茶再過來?”
狄少華溫言道:“舒先生也站在門外?難道你不怕冷?”
常小溪知道這是舒白在示警,忙讓阿史那雲躺下,自己打開藥箱。
舒白一面開門,一面笑道:“我最怕跟病人呆在一起,萬一過了病氣,可是自己遭罪。”
狄少華自從那夜聽到舒白向自己坦露真相之後,對他印象極好,舒白是常小溪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老鄉。狄少華有時見到常小溪與舒白說笑些自己聽不懂的事情,心裡也是極高興的。常小溪不孤單就好。所以此刻舒白作僞,他竟完全沒有看出來。
狄少華進房的時候,就看到常小溪在收拾藥箱。阿史那雲虛弱的倒在牀上,面色蒼白:“這次勞煩狄大人了。”
狄少華忙給他施了禮:“大王旅途勞頓,所以纔會有恙。不過大人年輕力壯,想必康復也快!不知道大王的病情怎麼樣呢?常醫官?”後面這句話卻是轉向常小溪說的。
常小溪忙回道;“不要緊,只是普通的風寒。吃幾副湯藥就沒事了。”是她讓阿史那雲裝病的啊,看來還得開幾副清熱排毒的湯藥。
狄少華見常小溪去開方子了,這才安慰阿史那雲:“大王不要着急,雖說你年輕,到底這是病,也不要掉以輕心,還是應該好生調養。”
阿史那雲無奈道:“多謝你了。”然後眼睜睜看着狄少華帶着常小溪告辭離去。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她不想回突厥去,阿史那雲狠狠的一拳砸在了牀板上。可是爲什麼呢?她生長在突厥,又恢復了往昔的記憶,她爲什麼不願意回突厥呢?
目送狄少華和常小溪兩個人離去,李恪搖搖頭:“這兩人感情真好,可惜不能長相廝守。”
舒白奇怪的看了李恪一眼:“兩情相悅,又不能長相廝守,爲什麼?”
李恪微笑:“我雖然不瞭解這個常醫官,但是以她的本事,斷不會給狄大人做妾。而據我所知,狄大將軍不會同意常醫官嫁進狄府坐正妻的。”
舒白想想這個時代,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大將軍府怎麼會讓一個成天拋頭露面,還跟販夫走卒,甚至罪犯打過交道的女子嫁入狄府做夫人?舒白嘆息一聲,就連郎才女貌的事情都這麼難辦,自己的心事該怎麼實現呢?
誰都沒有注意,本應該躺在牀上養病的阿史那雲已經起身,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溜達呢。阿史那雲抖一抖披風,若無其事的走開,原來如此,是這個年輕的大唐官員偷走了她的心。
常小溪跟阿史那雲見過面之後,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畢竟她不是真正的阿史那蘭,無法跟阿史那雲產生的共鳴。雖然皇帝升了她的官職,但是並沒有給她增加一兩個可用之人,畢竟領着朝廷的俸祿,大理寺的這些雜事就夠她忙的了。
自從走失了大盜馮經緯之後,大理寺聯合刑部發下海捕文書去,在城門還有鬧市都貼上馮經緯的畫像。常小溪也看到過,對於這種單線條的畫風,常小溪持保留態度。但是官府附上的懸賞一千兩銀子可是真的。有很多人爲了這銀子興沖沖而來,又灰溜溜而去。
因爲馮經緯牽扯到寶藏的線索,所以朝廷對這件事很重視,人雖然是從大理寺天牢跑掉的,卻是由刑部與大理寺聯合緝拿,兵部和京兆府協同,目的就是要把長安城紮成一個口袋,讓馮經緯逃不出去,最終來個甕中捉鱉。
今早來的這個舉報者,跟以往的都不一樣。是個二十多歲的俏麗女人,穿着廉價而又豔麗的衣服,面上雖然用了脂粉,還是難掩憔悴之色。
狄少華並沒有因爲這女人的外貌而輕視她,溫和的問道:“你有什麼線索只管說來,若是說錯也無妨。”
那個俏麗女人,沒有想到錦衣玉帶的官老爺說話竟是如此溫和,膽子略大了些:“奴家沈氏,就住在城西棗園,平素不怎麼出門,都是家中嬤嬤料理瑣事,所以今日纔看到官府的海捕文書。”
狄少華示意書吏記錄,有很多線人,其實早就知道逃犯的線索,卻因爲種種原因,沒有選擇第一時間舉發,這些人又想領賞銀,又害怕官府揪自己知情不報的後賬。狄少華微微一笑:“這卻是無妨的,只要能抓住人犯,大嫂還是有銀子可以領的。”人性如此,何況是一個弱女子來舉發?
那沈氏才放心,羞答答的說出了自己的職業。原來像倚雲閣這種高檔的**一擲千金,不是什麼人都能消費得起。似一般販夫走卒,也是肉長的身子,保暖之後難免要想女人。這種人尋歡作樂,只好去找那些收幾文錢的便宜貨色。這沈氏就是從事這一行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