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崇繼續對王善說道:“馬擴來自西軍,做人就是一根筋,不必去理會他,那樑興更是時時將民族大義掛在嘴上,這種人最可厭了,沒準就是沽名釣譽之徒。”
王善彷彿遇上了知音,忍不住開口講了實話,“不瞞雷神,這次我本是不想來的,一來敵不過馬擴的苦苦哀求,二來也想看看是不是有機可趁,本就沒準備要和女真人拼命。”
“王兄之見完全正確,識時務者爲俊傑,你我一見如故,此戰過後,我願與你義結金蘭,從此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不亦快哉!”
王善見彥崇伸出雙手,便也伸出雙手與之緊緊相握,“人生難得一知已,我王善能遇上雷神,真是三生有幸矣!”
……
當太原失守的消息傳到東京,趙佶正在打橋牌,手上一把的好牌,正叫上了七梅花,心中那個舒爽。
樑師成連滾帶爬的進得屋來,趙佶看了看對面王黼亮出的牌,哈哈大笑起來,“七梅花成矣!真是一個漂亮的大滿貫!”
“官家,金兵從朔州南下,經代州、忻州、已攻破重鎮太原,下個目標很可能就是平陽。”
樑師成的言語中已經帶上了濃濃的恐懼,但趙佶此時的心思都在這七梅花上,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些什麼。
樑師城跪在地上渾身癱軟,好象沒有力氣再站起來,王黼亮牌後無所事事,將此事聽得真真切切,那秀美的面孔一下便失去了血色。
而另兩位搭檔宇文虛中與李邦彥自然也聽到了,不過兩人見官家神色如常,便也不動聲色地繼續陪着官家出牌。
樑師成見官家不爲所動,一墩一墩的牌放在面前,時不時還放聲大笑,眼中閃爍出一種絕望的神情。
王黼趁官家打這把大滿貫的時間,腦子中已經開始翻江倒海,想着此事對自己的影響。
“成了!”
趙佶用手上最後一張紅桃A收掉了三家手中的牌後,一捋鬍鬚,將最後那墩牌也放在了自家面前。
“橋牌之精妙,果真是無雙,那種打成定約的滿足感,可與書畫相提並論!”
趙佶忍不住讚歎了一番,便回頭叫樑師成拿牌進行下一局比試,這纔看到癱在了地上的樑師成。
“何事如此?”
樑師成鼓起最後的勇氣將情況再次進行彙報,只覺得嘴中吐出的那一串串州府的名字,就如同女真人的鋼刀在一下下切割着自家的血肉。
“喔,竟有此事?”趙佶沒有絲毫的吃驚,“這金國與我們是盟友嘛,派人去問問他們,爲何無故出兵。”
趙佶將手隨意一指,“王首輔,此事就交由你去辦,明天便派人去問。”
說完趙佶看向樑師成,“還不起來發牌,朕都等不及了,沒準下一把還是好牌呢。”
樑師成顫抖着身子站了起來,卻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官家,不能再打牌了!女真人都快到東京城下了……”
……
雄州,晉王臨時王府。
濟濟一堂契丹武將,刀劍盔甲摩擦之聲不絕於耳。
晉王一身烈陽金龍裝,剛毅的臉上嚴肅至極。
“林牙,你先說說,女真南下,大宋朝面臨鉅變,對我遼國的影響是什麼?”
一身霸王扛鼎服的耶律大石也是神情肅殺,“總體來說對我遼國有利,但還需繼續觀察。”
“觀察?我們一定要做點什麼,至少要將當面的那個閹人打垮,受這廝的鳥氣已經很久了。”
蕭斡裡剌忍不住站了出來,“自從雷神在中京道與女真大戰了一場,又有岳飛守在那裡,我大遼後方無憂,現在女真精銳突襲大宋,我們只有兩個選擇。”
耶律大石瞪了蕭斡裡剌一眼,“晉王,我們的確有兩個選擇,第一,全力北上攻取上京道。第二,先擊破對面那個閹人,然後揮師南下,搶佔北方重鎮大名府。”
晉王久久地看着地圖,“南下算不算趁火打劫?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正在此時,卻見親衛進來高聲說道:“種彥崇有文書與晉王和林牙。”
“喔,快快拿來。”晉王一把抓過文書,撕開火漆便看了起來。
大堂上頓時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晉王手中那幾頁薄薄的紙張。“
晉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這才交給了林牙,擡頭望着大堂上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耶律大石也看完,便傳給了蕭斡裡剌,將眼光投向堂上的晉王。
“難道種彥崇早就料到有這種情形出現?末將真不敢相信。”
晉王搖搖頭,“本王同樣不肯相信,但從這文書上看,孤這位妹夫分析得頭頭是道。
堂下衆將也都看完文書,蕭斡裡剌將腰中佩劍重重一拉一放,吞口之聲響徹寧靜的大堂。
“末將同意雷神所言,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本來我們就要幹掉對面這廝,只不過是順水人情而已,攻佔大名府,所有的武器都歸咱們雖有,晉王,林牙,雷神說得很清楚了,大名府可是有十萬人馬的裝備啊!”
有部將出聲問道:“這文書會不會有詐?”
晉王搖頭,“這文書千真萬確,這上面的暗號整個遼國就只有孤與蜀國公主認識,連林牙都不知道。”
“那就幹他孃的!”蕭剌阿不也跨步出列,“末將認爲雷神說的很對,此時去攻上京道,能不能獲勝很難預料,而此刻南下,大宋兩面受敵,只要打垮了童貫,在東線大宋並無太強的兵馬。”
蕭剌阿不越說越興奮,“要是能輕鬆佔領大名府,我們甚至可以繼續南下直逼東京,沒準比女真人還要先打到東京城下,雷神肯定放開了東線,全力在西線阻擊女真,哈哈哈哈。”
蕭剌阿不幹笑了幾句,見無人附合,這才老臉一紅,搔了搔頭皮,“這樣好象是有點不地道。”
耶律大石基本想清楚了一切,揮手止住了部下的發言,對着晉王一抱拳。
“晉王,末將認爲就依雷神所言,先擊破當面之敵,然後進軍大名府,把好處先得了再說,至於要不要下江南,我等看情形再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