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心卡文不順的時候,就喜歡東摸西蹭,擺弄各種東西。
好像除了書稿,往日裡那些看似平平無奇的東西在這一刻都對她充滿了神奇的吸引力。
她沒想到喻崢先前落在案上的幾冊話本的內容還挺好笑,趁對方不注意偷偷翻了幾頁,結果一不小心就看得入了迷,完全停不下來。
等喻崢發現,十分無情地將書冊收走之後。
她又研究起了筆墨紙硯,光看外頭精緻的紋路,就知皆是上等貨色,價值不菲!
不消片刻,一面暗罵喻崢奢侈,一面摸完了案上所有能摸的東西的葉梓心,內心忽而一陣空虛。
她偏過頭,視線緩緩落向眼前少年的後背,脣角勾起一抹邪笑,瞬間起了捉弄的興致,擡起自己的魔爪伸向了眼前人。
掌心輕落在少年後背的那一刻,喻崢的背脊驟然繃緊,大腦有片刻的空白,遲緩地無法思考。
隔着輕薄的衣衫,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指尖的暖意一點一滴地流竄進自己的四肢百骸。
他僵着身子,一時竟忘記了反抗。
少年的背脊筆挺,骨骼勻稱,肌肉分明,雖然不想承認,但手感卻是出奇的好。
葉梓心厚顏無恥道:“沒想到你這副小身板倒比之前結實了許多,是不是偷偷練過了!“
她佔完對方的便宜,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手指卻未着急離開,而是一路遊走向下,最後停在少年的腰間,不甚客氣地掐了對方一把。
“嘖,這腰間怎麼還有贅肉啊,看來還練得不夠!“她極爲不要臉地作出評價,口氣還帶着幾分惋惜之色。
喻崢的耳廓蹭得一下通紅,怒不可遏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怒吼聲劈頭蓋臉地砸下來:“葉梓心,你不要得寸進尺!”
葉梓心立時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規矩地坐好,皺着眉頭裝無辜道:“我要寫稿了,你不要打擾我了!”
當真是倒打一耙,到底是誰打擾誰了,更何況她前面那樣的舉動,已經不是打擾了,分明就是見色起意,赤裸裸的調戲啊!
喻崢吃了虧,又見她這般不吵也不鬧,裝模作樣地開始認真寫稿。
偏就還拿她無法,氣得在案前來回踱步。
最後他手中揚起的戒尺還是捨不得往某人身上砸,重重落在了案上,以此撒氣。
而此舉看在葉梓心眼裡哪是什麼憐香惜玉,無非是膽小不敢反抗罷了。
這個回合的較量顯然是她贏了,葉梓心不由自鳴得意,心中暗爽。
只是她還是得意的太早,沒想到真正的苦頭還在後面等着自己。
因久坐不動,葉梓心渾身疲累,不過是想躺平休息會兒,又礙於頭上的束縛,索性將裙子撩起,坐姿略微有那麼一點放蕩不羈罷了。
喻崢的戒尺就落了下來。
“葉梓心,有你這麼坐得嗎,背挺直,坐端正了!”
戒尺抵上後背,葉梓心被迫收腹,挺起胸膛,她哀嘆一聲,下意識咬了咬筆桿子!
那可怕的聲音又起:“你屬狗的嗎,不許咬筆頭!”
期間富貴進來送了一次吃食,葉梓心幾乎說破了嘴皮子,才說動喻崢給她解開束縛。
折騰大半宿,她委實餓壞了,早已顧不上姿勢優不優雅,不過是吃得太快了些,不慎發出了些許聲響。
喻崢在旁看着,再次發出不滿:“用膳不許吧唧嘴!”
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的,這個男人可真是比她家老頭子管得還要多。
喻崢不懂這世間怎會有像葉梓心這樣粗鄙不堪的女子,坐沒坐相吃沒吃相,寫個稿子還喜歡咬筆頭摳手指。
可是他嘴上說着不許,哪怕逼着自己不想不聽不去看,心卻像是控制不住似地泛起漣漪,視線總是能輕易地被眼前人牽着走。
喻崢真切地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病”了,且還有病入膏肓的趨勢。
寂靜的雪夜裡,月色如水,漏進半開的窗戶裡,傾瀉一地。
案上的紅燭已經燃了大半,葉梓心真的從來沒有一天寫過這麼多的書稿,手腕已是酸澀無力,累得不行。
已是兩更天,她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疲憊得連連打哈欠。
餘光不經意落在側身而坐的少年身上,見他單手撐着下巴,雙目緊閉,似是睡着了。
繾綣的燈火映在他精緻的眉目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葉梓心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擡手在他眼前輕輕揮了兩下,低聲喚:“喻崢!”
對方渾然未覺,仍保持着方纔的姿勢,未有反應。
葉梓心止不住上揚的脣角,心中大喜,暗道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想着反正明日還要來這受苦受難,東西都不準備帶回去了,起身將裙襬一提,就躡手躡腳地向門而去,準備逃回去睡大覺。
她步履輕緩,走得小心謹慎,人才繞過身邊的少年半個身位,一把戒尺就驟然橫在了她的身前,將前路攔住。
喻崢擡手擰了擰眉心,黑眸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聲音帶着點啞:“幹什麼去?”
葉梓心掩飾住心虛,捂住肚子,小臉一皺,哀嚎起來:“肚……肚子疼,我要上茅房!”
而後不顧對方阻攔,繼續往前走。
喻崢卻快她一步起身,張開雙臂,將路堵死:“你今日如廁的次數已經用完了,不許去!”
葉梓心憋了許久的怒意終於爆發,不願再虛與委蛇:”你個沒人性的傢伙,給我讓開,實話和你說了,本姑娘困了,現在要回去睡覺!“
喻崢掃向案上的文稿,冷哼道:“就寫了這麼一點就想睡了,葉梓心,你是準備猴年馬月再完稿是嗎!”
他冷着臉,走向她:“沒錯,你的書粉是沒有本少爺多,但也不能如此自暴自棄啊,你這般拖稿,只會讓你的書粉越來越少,還有那些喜歡你的書粉心寒,冰凍三日非一日之寒,成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靠日積月累的堅持……“
喻崢耐住噼裡啪啦地向她說了一堆大道理,偏句句在理,字字都往葉梓心的心窩子裡戳。
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她之前是嫉妒喻崢,卻只是看到他光鮮亮麗的表面,卻不知道一個人要有多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葉梓心如鯁在喉,半個字也說不出。
她承認喻崢說的沒錯,可因爲昨日沒休息好,眼下精神不濟,她的狀態實在太差了,而在這種情況下被逼着寫出的東西與她而言和狗屎無二。
她哪怕寫得慢些,最後沒人看,也實在不願敷衍了事,隨便寫一些東西來湊字數,去唬弄書粉。
可喻崢顯然不會善罷甘休,她若是再執意如此,兩人定是又要發生口角。
葉梓心心中煩悶,暗自琢磨措辭,到底要如何說,才能把彼此的摩擦減到最小。
突然她想起早前宋晚讓她抱喻崢大腿時,兩人曾探討過應對的招數,最後的得出的結果則是硬碰硬顯然是下下策,有時候就該拋去臉面,以柔克剛。
直白一點來說,就是特殊時候,就該特殊對待。
既然用武力和爭吵解決不了,那就該不要臉時就得不要臉能,撒嬌時就絕不妥協,就算是百鍊鋼也得給你化成繞指柔。
葉梓心咽咽口水,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別的法子,要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