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府邸.夜宴
已是晚上,整個大廳燈火通明。
今兒個是七寶回府省親的日子,所以府裡大小親人全都來了!包括那兩個被下令拉出去打五十大板的大娘跟大姐!
這是胤逸特別命令的!要她們就算打昏死過去了也要弄醒過來參加這個夜宴!
一張宴席上坐滿了人!本該是氣氛和諧溫馨的省親夜宴,卻因爲多了個瑞親王,所以周遭氣氛變得異常詭異難堪。
坐在胤逸身旁,七寶眼神愧疚地看着那個斷了右手掌,而且還受了那五十大板,連坐都坐不了,只有站着陪他們的大娘,還有大姐,七寶欲言又止。她真的很想開口請求爺別故意折磨大娘她們了,可她話到嘴邊了,卻又不敢說出口。因爲她知道爺的脾氣陰晴不定,白天的一時興起放過她們並不表示已經不計較了!所以,她怕如果她萬一開口求情卻反把事情弄巧成拙的話,就不好了。到時受累的還是大娘她們,所以……
她安靜地坐在他身旁,一言不發的。
本來胤逸也靜靜的並沒說什麼,可突然的,只見他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見此,在座所有人也紛紛舉起了各自手中的酒杯,怯怯地看着這個瑞親王,就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他……
這樣的情勢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嘴角微微一勾,胤逸並沒表示什麼。而是站起身高舉酒杯朝坐他對面的富察.翼侖說:“小婿在此敬岳丈大人一杯!”說完,他仰頭一干爲敬。
富察.翼侖見了,誠惶誠恐的忙說:“不不不。王爺您可真是折煞老夫了!還是老夫敬王爺,老夫敬王爺……”說完,富察.翼侖也忙仰頭一干爲敬,再命人倒滿酒,他連敬了三杯。
七寶見了,心裡有些不捨。畢竟是自己的親爹爹啊,見爹爹對自己的夫婿這般誠惶誠恐的,她心裡也不是滋味兒。還有坐她面前的這幾位姐夫,也各個都對爺敬畏有加的,她心裡有些不好受。只因她看到各位姐姐看她的眼神狠狠的,都是嫉妒憎恨。
其實也難怪了,自己的夫婿要被自己的妹夫這般壓制,任誰心裡都會不好受的吧。可話雖如此,七寶卻無能爲力。她也想自己的夫君如果是個平凡的男人該多好!樹大招風這道理她又不是不懂。只不過,爺的囂張氣焰,可是小時候就擁有的!改不得!也碰不得!
她是早就習慣了,只希望姐姐們也能忍受!
見爺一個個的敬酒,七寶卻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什麼也不說。因爲她看到爺把酒都偷偷倒旁邊痰缸裡了,他其實滴酒未沾!不明白爺爲什麼要這樣做?她唯有靜觀其變。
敬到馬佳氏面前的時候,胤逸的嘴角危險地扯起,馬佳氏看得心驚膽顫,握着酒杯的左手更是抖得厲害!只因她終於清楚地知道這個小王爺的厲害了!也難怪老爺子會這般忌諱他了!
只不過她心裡真的很不平衡,竟然讓七寶那個小賤人覓得如此優秀郎君!想當初,這個小王爺可是她推託不要的!這下可好,讓七寶這小賤人撿了個便宜!
馬佳氏想得咬牙切齒的!未曾發覺胤逸觀察她的眼神越來越陰黯……
最後,胤逸笑着開口了,“大娘——”只是笑不達眼意。
呃,被他這樣一叫,馬佳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在、在——”在這位小王爺面前,她完全沒了氣勢,儼然成了一個唯唯諾諾的奴婢模樣!
胤逸見了,在心裡冷笑。端起手中的酒杯,他狀似尊敬地說:“胤逸在此多謝大娘對寶兒曾經的撫養之恩。胤逸在此,敬大娘一杯!”
“呃,不敢不敢。”這一次,馬佳氏可學乖了,忙搖頭謝絕,“寶兒聰慧,自學成才。小的並沒幫她什麼。王爺的謝意,小的承受不起。”
“呵,看來大娘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啊!”說着,胤逸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牽起旁邊七寶的手,若有似無的摩挲着。“大娘,既然你如此明智,那對於你白天的行爲,你有何感想?”
嘖!馬佳氏聞言。臉色大變。甩了手中的酒杯,她忙跪下謝罪,連連磕頭,“都是小的不對!都是小的不對!不該手賤冒犯瑞福晉!瑞王爺懲罰得好!懲罰得好……”
“大娘——”七寶忙站起身想叫她起來別這樣的!可手卻被胤逸緊緊一握!她頓時噤了聲!
“呵,”牽起七寶,胤逸牽着她來到了跪地的馬佳氏面前,對她說:“你冒犯的人是我家寶兒,所以你如果想讓本王既往不咎饒恕了你的話,那就得讓寶兒原諒了你!”
呃,七寶聞言,大吃一驚。擡眸詫異地望着他,不明白爺這樣做到底是爲什麼?
朝她點點頭,胤逸以眼神告訴她,他想給她個尊嚴!
七寶竟意外地讀懂了!心裡感激,七寶也朝他重重一點頭。謝謝爺!
轉頭,她對跪在地上的馬佳氏說:“大娘,對於您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七寶確實很想重重的懲罰你。但是念在您是七寶的大娘的份兒上,七寶可以饒恕了您的不是。只是希望——”呃,手又被胤逸重重一握,七寶忙改口,“以後的日子,你一定要謹守婦道,不準再刻薄惡待他人,惹是生非。否則的話,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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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身後執燈的宮人們隨侍兩旁,被胤逸牽着,七寶踩着花盆底款款地行在黑夜的花苑裡。
想到曾經欺負自己的大娘大姐她們就這樣跪在自己的面前連連磕頭請罪,七寶的心裡百感交集。如果、如果孃親能活着就好了!有爺在,她就不怕孃親會再受欺負了!
擡頭看着天上的繁星點點,七寶眨眨羽睫,企圖眨掉眼裡的溼意。這麼多年來,自己都沒再回府裡來,沒來給孃親上柱香,孃親她一定很怪罪她這個不孝女吧?一定會的……
不過現在可好了,有了爺在,她以後可以經常來這裡看望孃親的吧?呵,真好!擡手,七寶輕輕地揉幾下自己泛溼的眼眶,本不想讓爺看到笑話的!可還是被他給看到了,而且……
“荷花,你想你娘了是嗎?”停下腳步轉頭來,胤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問說。
呃,七寶怔住!爺怎麼會知道的?
擡手來,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她溼潤的眼角,胤逸調侃地笑,“別用那種眼神看本王!你本來就一點神秘感都沒有——”
“什麼啊,”嬌惱地嘟起嘴,七寶輕輕拍開胤逸的手,然後仰頭看着天上的星星一步步往前走,自言自語地說:“爺
,你知道嗎?七寶很想念孃親,真的很想。要是孃親她現在還能活着該多好啊!那樣的話,七寶就可以孝敬她了……”
孃親這一輩子所受的苦,她感同身受。感動於娘對愛情的執着,可也怨爹爹的薄情。如果當時爹爹能稍微對孃親好一點的話,孃親或許也不會絕望地離開吧?
可不管怎麼樣,娘對於她來說,都是這世上最偉大的女人!所以、所以……
“爺,奴婢想去給孃親上柱香!行嗎?”轉身來,七寶仰着小腦袋,怯怯地問他。她就怕爺不同意,因爲爺的脾氣本來就讓人猜不透!
‘撲哧’一聲笑出來,胤逸擡手來捏捏她細潤臉頰,口氣責怪地說:“你認爲本王會不同意嗎?”
呃,看着眼前笑容明媚如清月的爺,七寶傻傻地怔住了。爺……
原來爺笑起來是這麼的好看!“爺,你好美……”七寶不自覺地讚歎出聲!隨即被胤逸擡手不重不輕地敲了一腦袋瓜子!
“胡說什麼?”哭笑不得,胤逸責備地瞪了傻傻的她一眼,隨即執起她的手,對她說:“走吧!不是要去祭拜你娘嗎?本王陪你一起去!”
……被他溫暖的掌心握着,七寶低頭看着自己被他牽着的手,鼻子一酸,眼眶不自覺的又溼了!爺爲什麼要對她那麼好?
擡頭,望着月光下,尊貴完美如神祇的爺,七寶胸口一緊,踮起腳尖,她的雙臂隨即環上胤逸的頸項,嬌嫩脣.瓣緩緩覆上他的……
橋下波光粼粼,影射出一雙完美如玉的璧人……
“謝謝您,爺……”
微風中,飄蕩着甜蜜的呢喃……
府邸後院,一間破舊的房屋。
由宮人們執燈照明,胤逸牽着七寶的手小心踏進屋裡,命人點了燭火,這纔看清了裡面的簡陋一切……
看着,胤逸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後他問出聲,“你以前就是住在這種地方?”
“呃,嗯。”見胤逸這樣的臉色,七寶本想否認的。可知道爺的精明,她欺騙不得,只有淡淡點了點頭。
“你孃的牌位就在這裡?”胤逸又問。壓抑的語氣裡隱含着不耐煩。
“嗯。”點頭,七寶拿過旁邊宮裡的紗燈,自己摸索進去了。憑着印象,七寶來到了她給孃親安置的牌位前,看着孃的牌位上織滿了蜘蛛網,七寶不禁悲從中來,眼裡涌動了淚光……
娘……
“他們爲什麼不把你孃的牌位安置在祠堂裡?”跟隨着七寶進來,胤逸最後一次問。
……可七寶沒有回答。其實不用她回答,爺也是知道的。多提那些過去的傷心事,只會讓她心裡更難受罷了!擡手清掃孃親牌位前的一切污穢,七寶邊命翠兒將香火呈上來,她要給娘拜一拜……
可卻別胤逸阻止了。七寶詫異地擡眸望他……
拽她起來,胤逸臉色不善地對她說:“別拜了!將你孃的牌位移出這裡!他們這地方沒及格受瑞福晉一拜!”
嚇!聽胤逸這樣一說,七寶不置信地瞪大眼!爺說什麼?將孃親的牌位移出去,移哪裡?
看出她心裡疑惑,胤逸面無表情地說:“移本王府裡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