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泉鄉逗留了一下,便又去了蓮河鄉。那蓮河鄉有條蓮河,而蓮河又與貫通南北的大運河相接,貿易往來也曾經繁榮過一時。不過由於幾年前河道堵塞,又加上洪水氾濫,前幾任知縣就知道撈錢,誰也不肯花錢去疏通河道,所以這個地方也就慢慢的落魄了。
在岑雨童看來這個可是個風水寶地啊,一定要疏通河道,再好好修個堤壩,將來這裡可是要成爲自己發展商貿的一個重要基地。於是便對司徒珊說道:“司徒,我想要把這個河道能疏通,再修個堤壩,你看需要多少銀子?”
司徒珊朝着蓮河認認真真的看了一下,說道:“這個河道堵塞的不是很厲害,應該能疏通,再加上修堤壩的話,大概要一萬多兩銀子,不過具體的還要找河工來看一下才行。”
岑雨童低着頭想了一下,黯然道:“我回去再好好想想,銀子的事可是要解決的。”這一萬多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現在衙門賬面上就剩下八千多兩銀子,而且還要給大大小小的官差、夫子發餉銀,根本就拿不出這些銀子。
接着幾天,岑雨童又查看了其它一些鄉鎮的情況,普遍問題是農民手裡沒有田,生活很是貧困。而且這個縣基本上沒有什麼經濟來源,主要靠收成地裡種的莊稼,許多大商人也不來這裡做生意。現在岑雨童來到的這個永平鄉更是窮得當當響,她滿眼望去都是些破落的小村子。
岑雨童鄒了下眉頭說道:“這個地方怎麼怎麼窮啊?”
林媽這着那一個個已經光禿的山說道:“小大人,這個地方都是山林,不能種莊稼,所以只能砍木材爲生。現在山上的木材砍光了,就沒有了謀生的法子,也就越來越窮了。”
“村民在山上種些果樹,再在山上放養些雞養着。”岑雨童有了想法。
“這個辦法好!”司徒珊稱讚道。
“可是這樹苗和雞仔,村民們可買不起啊。”林媽憂慮道。
“這個也由我們衙門出資,等有了收益後再歸還。”說完後,岑雨童又憂心起來,這個項目也必須是衙門補助才行,可這要有一筆錢。
司徒珊也知道這個銀子是最主要的問題,現在岑雨童開得還是口頭支票,要有銀子才行。
中午,岑雨童想要體察一下民情,不顧林媽的反對,硬是來到一個叫劉家村的地方用飯。劉家村的村長見縣令來了,屁顛屁顛的跑來,嚇得話都說不清楚:“小大人,我們……我們…….這…這裡……沒什麼………好招待的,怠慢了…怠慢了小大人。”
岑雨童不以爲然的說道:“不要緊,我就是來體察民情,吃頓便飯而已。”說着便往村裡走去。沒走幾步,便看見一羣面有菜色,瘦不拉幾的孩子圍着一個拿着一隻飯碗女人的要飯吃。
“這羣孩子怎麼向她要飯吃?”岑雨童疑惑的問道。
那個村長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女人叫侯三,生了十個娃,那些都是她的孩子。”接着又衝着侯三吼道:“侯三,知縣大奶奶來了,快帶你的孩子進去吃飯,別打擾了小大人!”
侯三見到岑雨童傻傻的愣在那裡,嚇得不敢亂動。
岑雨童朝侯三招了一下手說道:“你叫侯三?過來,本官有話跟你說。”
那個侯三聽到岑雨童要和她說話,急忙連貫帶爬的跪倒她面前,磕頭道:“草民……草民來了。”
岑雨童微微一笑,說道:“不要這麼緊張嘛,本官問你,爲什麼生這麼多的孩子?”
侯三見岑雨童很是親和,便大着膽子說道:“這是我們這裡的俗例,每家都會生很多孩子,講究多女多福。草民想多生幾個女兒多點福氣。”
“那你養怎麼多的孩子,有福氣嗎?我看連飯也吃不上吧。”岑雨童這一說把侯三和村長說得滿臉通紅。
岑雨童從地上拿起一根樹枝,來到一個土牆邊寫到‘少生孩子多養豬’,對這她們說道:“這就是本官給你們的致富之道,‘少生孩子多養豬’,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侯三和村長連連點頭。
司徒珊捂着嘴在一邊偷着笑。
看看時間不早了,肚子也早已餓了,岑雨童對她們說道:“餓了,吃飯去!”
村長連忙帶着岑雨童去自己家吃飯。還沒到村長家門口,岑雨童便聽打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以爲是來歡迎她的,便笑着道:“還敲鑼打鼓的,不用這麼歡迎我吧?”
“小大人,不是的。這個鑼鼓聲是老孫頭家爲她生病的小孫女請來跳大神舞治病來着。”
“有病不去看大夫,怎麼弄這些啊。”
“我們這裡有了病就抓把香灰喝,誰會去請大夫看病啊!”
岑雨童不禁感到這些人的愚昧,想着這樣可能會害死一個孩子,於是朝着鑼鼓聲跑去看看。只見一個一歲的小女孩躺在一個香案上,一個穿着道姑衣服的女人正在裝神弄鬼的在做法。
上前一摸,這個孩子全身滾燙,還在不斷的抽搐,岑雨童知道這個孩子再不救治,可能就要夭折了,便抱起孩子就往村口跑去。
“你誰呀,幹什麼?”那個孩子的家人見有人破壞做法便有些惱羞成怒了。
“混蛋,那是知縣大奶奶!”村長對這些要對岑雨童動粗的人大聲吼了一聲,那些人便站着不動了,看着岑雨童把孩子給抱走。
岑雨童一便抱着孩子,一邊對着司徒珊說道:“司徒,我先帶着孩子去縣城裡的醫館,你帶着孩子的家人慢慢趕來。“
“好,少坐個人馬車也跑得快些!”司徒珊很快就明白了岑雨童的想法。
於是,岑雨童便抱着孩子,叫車伕快馬加鞭的趕路去縣城醫館。一路上,馬車飛快的跑着。可跑了一陣,突然岑雨童感到馬車在劇烈的晃動。聽到車伕在外面喊道:“快跳車。”來不及多想,便趕緊抱起孩子,跳出了馬車,護着孩子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而此時,馬車,“嘩啦”一聲散了架子,馬也驚得跑了。
“小大人,沒事吧?”車伕急切過來,扶起岑雨童問道。
“沒事。這車這麼這樣了?”
“小大人,小的不是跟你說過車太爛了,要換部新的,可你就是不肯,如今一跑的快,就這樣壞了,連馬也跑了,怎麼辦?”車伕哭喪着臉說道。
“沒事,我帶着孩子先趕路,你找到馬後就來追我。”
岑雨童看孩子病的厲害,不能耽擱了,便抱着孩子沿着官道拼命跑着。一口氣跑了十幾裡後,腳也磨破了,汗水把衣衫溼透了,最後癱在路上實在是跑不動了,可是看看懷裡的孩子氣息已經很微弱了,便咬着呀還是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了,這可是一條生命啊。
就在岑雨童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穿來了一陣馬蹄聲。回頭一看,是一輛馬車。岑雨童心裡頓時燃氣了希望。
“停車,停車!”岑雨童站在路中間,揮舞着手臂攔截馬車。
正在趕車的車伕見岑雨童站在路中間,急忙拉緊繮繩,把車給停住,不等岑雨童開口,便怒罵道:“臭丫頭,想找死啊!”
岑雨童緊忙上前說道:“我是清豐縣的縣令,現在徵用你的車。孩子病得快死了,我要送她去醫館!”
“你是清豐縣的縣令?”那個車伕很是不相信。
這時一個清脆的男音從車裡傳來,“讓她上來吧,我們也要去醫館,帶她一程吧。”
見人家同意,岑雨童急忙抱起孩子爬上了馬車,對那個車伕懇求的說道:“要快,孩子快不行了!”
“好,快坐穩了!”等岑雨童爬進馬車,車伕一聲長嘯飛快的駕着馬車朝醫館駛去。
爬進車裡的岑雨童並不細看那位男子,只是關注着孩子的情況,貼着她的胸口聽到還有呼吸聲這才稍稍安了心,但看得出來,孩子已經快不行了。
那個男子朝孩子看了幾眼,便道:“這個孩子,病得很重,如不快醫治,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奴家跟着娘也學了點醫術,可否讓奴家看看。”
岑雨童聽到他懂醫術,頓時欣喜不已,把孩子抱給他,“快看看吧,孩子快不行了!”
那個男子接過孩子看了一下,把一下脈,從身上摸出一個布包,打開是一把銀針。拿出一根就摸着孩子的幾個穴位紮了起來。岑雨童卻因爲害怕扎針,趕緊扭過頭不敢看。
正在那位男子還在救治孩子時,馬車已經駛入了縣城,來到一家名叫同仁堂的醫館前。那位男子就把孩子交給了一位大夫模樣的女人,說道:“娘,快看看吧,這個孩子快不行了!我剛纔用針封住了她的幾個穴位。”
那個大夫看了一下孩子,說道:“寒兒,做的很好!剩下的交給娘,沒事的!”
聽到她這麼說岑雨童和那個男子頓時鬆了一口氣,而岑雨童因爲放鬆了繃緊的神經,頓時癱在地上起不來了。
“你怎麼了?”看到岑雨童這樣,那個男子頓時下了一跳。
岑雨童朝她擺了一下手,“沒事,休息一下就好,太累了!”
那個男子於是就上前扶起岑雨童問道:“那個是你的孩子?怎麼不早點送來!”
“那不是我的孩子,我說了我是縣令!”說着岑雨童把腰間的縣令大印拿給她看。
“你真的縣令?那個小大人?可那個孩子……”
“那是我在鄉間巡視時,看到那孩子病得快死了,就帶她來醫治,誰想半路馬車壞了,我就抱着她跑來了,幸好遇見你,不然孩子可就沒救了。”
“小大人,沒想到你會去救一個和你不相干的孩子,你真好!”
“你也挺好的,肯讓我這個不相干的人上車。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那個男子紅着臉,磨蹭了半天才告訴岑雨童,他叫柳澤寒。
不久,柳澤寒的娘便來告知那個孩子已經無礙了。岑雨童也就放心的要回衙門,並讓她們好好照顧孩子,等一下會通知孩子的親人來接的。可是剛起來,岑雨童便感到腳鑽心的疼。
柳澤寒看了下她的腳,便道:“坐下,我給你上點藥吧。”於是便拿了藥.
在替岑雨童脫了鞋子時,看到血水已經把襪子給染紅了一大半,便道:“你跑了多少路呀?腳都成這樣了。”
“十幾裡吧。”岑雨童忍着痛說道。
“鄉間這麼多生病的孩子,你怎麼會去救那個孩子呢?”柳澤寒一邊替岑雨童的腳上藥,一邊疑問道。
岑雨童想了一下,便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每次海水漲潮都會把很多的魚衝上岸,離開了海水的魚會很快死去,於是一個老者每天都會去海邊把海水衝上岸的魚一條條的仍回海里。海水不斷的衝上來,他就不停的救那些魚。有個智者見了就問他,那麼多的魚,你救的過來嗎?那個老者就對他說,在你和我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就了兩條魚了。我就是那個老者!”
聽完這個故事,柳澤寒和岑雨童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