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落雁懷孕兩個月消息一出,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李虎丘知道了不禁半喜半憂,既感動於美人恩重,又深感今後責任更重。李援朝聞訊後便只有大喜過望了。接着是遠在京城的李厚生,老爺子從電話裡聽到兒子說他要當太爺爺了,老懷大慰連說了三個好!蕭老將軍聽說了氣的只罵沒出息丟臉,轉而又罵老首長的孫子混賬王八羔子。蕭朝貴擔心不已,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捏鼻子認了,卻難免更擔心蕭落雁有喜之後無人照顧,總是想着把閨女弄回身邊自己親自照顧才放心。因爲這個消息而落寞的只有陳李李,但古典佳人卻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個勁兒的催虎丘快去陪蕭落雁。
李厚生髮話了,小雁兒不能再繼續呆在南方了,必須回京去陪他老人家。老爺子一句話便讓所有人的準備全都落了空。
蕭落雁回燕京當天,衆人前往火車站送行。李虎丘初爲人父心頭正是情熱難捨時,自然想要親自護送。蕭落雁看見老遠處形單影隻落寞寥寥的陳李李,心便軟了。又正趕上燕東陽也要回部隊辦離隊手續,剛好可以一路護送。便說:“還是讓東陽送我回去吧,這邊需要你的人太多了。”虎丘心眼觀人對蕭落雁的真心明察秋毫,心中感激敬愛之心更盛,遲疑再三終於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燕雨前捂着嘴難掩臉上不捨之色,她十九歲便有了李虎丘,今年也不過四十歲。十八年憐子相思,與李援朝二十年愛恨糾葛的煎熬,她人未顯老但心卻早已老了。尤其是得知蕭落雁有喜的瞬間,這位青春常駐敢讓萬世滄桑繞着自己走的傳奇女子忽然一下子鬥志銳減,當李援朝致電祈求她讓蕭落雁借回京待產之機陪陪李厚生時,她竟鬼使神差的一口答應下來。直到送別的這一刻她才禁不住有些後悔之前答應的太痛快。她儘量壓下內心的不捨,湊過去拉住蕭落雁的素手,依依惜別,“好孩子,一路上有事兒動作慢點,火車上的東西吃不慣想吃什麼就讓東陽去買,到了家先給我來個電話,過些日子媽媽就去燕京看你,一直陪着你到孩子出生伺候你月子。”轉頭又囑託燕東陽:“乾兒子,替乾媽照顧好你姐,我在你那揹包裡裝了煮好的鹹鴨蛋,還有醬鴨****??”牽腸掛肚的樣子與所有母親毫無二致,喋喋不休直至火車鳴笛,哪裡還有半分商界傳奇的果決風采。
李虎丘將燕雨前送回家,又陪着對蕭落雁有孕一事羨慕不已的古典佳人回到青田鎮大宅安慰幾句,接着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大江南。在大堂電梯間外看見許多安保人員,其中有負責李援朝安保任務的主管認識李虎丘,迎過來低聲告訴他,首長房間裡來了一位客人,請他等會兒再上去。李虎丘沒什麼意見,等了一會兒,看見電梯間門一開,李援朝陪着一名中年男子從裡邊走出來,李虎丘看着那人有點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那人卻徑直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後轉頭問李援朝:“援朝,這就是虎丘吧?長的模樣粗看像你那位鐵娘子,細看倒還是跟你比較像。”李虎丘印象裡向來不苟言笑的李援朝難得一笑道:“他媽的我兒子不像我像誰?要是像你這夜壺腦袋不就壞菜了?”
李虎丘一瞬間便已斷定此人就是向來以穩重幹練著稱,就任以來一直深居簡出浙省省委書記謝潤澤。不是因爲面熟認出來了,而是因爲李援朝的一句話。能讓李援朝說出他媽的三個字的人除了他的發小兼政治上鐵桿盟友謝潤澤外,別無第二位。“您是謝叔叔吧?”
“叫謝伯伯,我比你爸大兩歲。”謝潤澤含笑說道。“你的事謝伯伯也聽說過一些,咱們爺們初次見面可惜只有幾分鐘的緣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爺倆慢慢聊吧。”告辭離去。
回到貴賓間。李援朝靜靜的打量面眼前的年輕男人,心裡頭有說不出的得意。老子不但有種而且將要有孫子或孫女了。說道:“人送回燕京了?”李虎丘嗯了一聲,“一個半小時以前坐火車走的。”李援朝壓心頭喜悅,說道:“坐火車好,比飛機要安全穩當。”又搓手道:“你爺爺這下子高興的沒邊兒了,你岳父蕭朝貴想把閨女接家裡照顧,老爺子不同意,結果居然一紙調令把他這正部級大廚給調到家裡當伙頭軍。”
李虎丘平靜的說道:“你居廟堂,我在江湖,過的都是腦袋別在褲袋上的日子,老爺子當年鐵馬金戈二十多年還不忘生兒子,所以纔有了你,而你因爲夠走運遇上我媽也有了兒子,所以我也該有,你欠老爺子的,我欠你的。”
李援朝嘆道:“回想當初在哈城你找上門來的時,到如今小雁兒回京待產,我李援朝從孑然一身到得兒望孫天倫周全,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們母子的太多。”
李虎丘面無表情,“你找我來應該不是討論這件事的吧?”
李援朝愣怔了片刻,終於發出一聲嘆息,調整好情緒後說道:“你最近跟宋豪的兒子走的很近?”
“嗯,是有這麼回事。”
“這件事你辦的很好。”李援朝道:“你的成熟超乎了我的想象。”
李虎丘道:“我知道從那個競標開始他們就沒憋着好屁,但李李喜歡做那件事,我便由着她去做,出了問題也只好見招拆招。”
“其實我一直很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當一回保護傘,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當一次任性的紅色紈絝。”李援朝感慨良多的說道:“你這樣成熟理性恰恰印證了我這個父親當的有多不合格,正如你說的,確實有些幸運。”
李虎丘道:“我就怕真有這樣的機會時你罩不住!”
李援朝眼神一凜,凝重道:“只要你不是幹了背祖忘宗賣國求榮十惡不赦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應該沒問題。”
李虎丘道:“好,我會記住你今天的話,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闖下彌天大禍,到時候就看你的了。”
李援朝皺眉,半開玩笑道:“你小子該不是正在做什麼殺官造反的打算吧?那樣的話你老子我會第一個站出來收拾你。”
接着正色道:“找你來是想問問你對謝鬆坡和聶摩柯瞭解多少?據我所知這次客家省親論壇的發起人就是謝鬆坡,而這位被人尊爲摩訶無量上師的聶摩柯更是在海外極力奔走給了謝鬆坡辦這次省親論壇極大的幫助,他們前陣子跟宋義走的很近,最近似乎又搭上了書記處的喬寶峰書記這條線,甬城與南洋的獅城結成友誼城市也是他們牽的線,真可謂是神通廣大的人物呀,這個謝鬆坡有個侄子叫謝沐樵,新近成立了一家佳兆商貿公司,有人在替他打招呼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一些認可。”
李虎丘道:“是爲了海外貿易批單的事情吧?”李援朝嗯一聲,反問:“你怎麼看這事兒?”接着補充道:“打招呼的這個人你剛剛見過的。”李虎丘微感詫異:“是謝伯伯?這事兒可有意思了,你問的這兩個人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我前陣子被人陷害引來總參楚總派人追捕就與他們有關,我這麼告訴你吧,他們都隸屬於一箇舊江湖門派,這個門派在海外蟄伏多年,積攢下的實力非常驚人,概括起來八個字:謀深似海,富可敵國。”
李援朝點頭道:“太宗說不管是黑貓還是白貓能抓耗子就是好貓,這個門派不管他有多大能量,只要能爲國家作出貢獻,就是好樣的。”
李虎丘語氣稍嫌輕浮道:“這隻貓抓來的耗子是要獻給你們兩個的對手,你們還想幫他們嗎?”
李援朝認真道:“只要對國家有益,跟我們的理想就不衝突,我們就應該給人家一個機會。”又問道:“你跟他們的過節很深嗎?”
李援朝的話讓虎丘心中冒起一個念頭,似乎謀門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他殺了何鐵錚,聶摩柯恨他入骨,就算再怎麼想拿到那僅剩的外貿批單,也斷不會求到謝潤澤和李援朝頭上。而謝沐樵一個小輩這麼大的事情一定不敢自作主張,除非這件事是另外有人在運作,而這個人在謀門中的地位必定不在人王之下!除了謀門老祖謝煒燁外還能有誰?李虎丘眯起眼笑了,輕鬆說道:“還行,我認爲算不得很深,我想他們中間有的人跟我看法一致。”
“這樣最好。”李援朝的正事說完了,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你跟宋朝度之間的約定我心裡有數,這件事我現在還不能給你任何承諾,政治上的事情有時候簡單的事情要複雜化,不能一蹴而就,否則就容易摔跟頭。”
李虎丘低着頭,笑容不減,眼皮不擡,說道:“不用說的這麼神秘,歸根究底是你還不信任宋家,擔心這是個套子,這件事情辦不辦,怎麼辦隨你安排,我對那張批單的態度本來就是可有可無。”
話至此再無可說的,李援朝又沉默了半晌,李虎丘實在有些不忍,微微嘆息一聲說道:“我媽挺好的,年輕漂亮風采依舊,蕭落雁回京她有些難過,但家裡還有小燕子,我已經讓人通知小姨回家陪她,過陣子她會去燕京陪蕭落雁,到時候該怎麼辦你自己看着來吧,言盡於此,你要沒別的事情我就告辭了。”
李虎丘回到青田鎮大宅,尚楠和瀋陽正在跟程學東聊天長知識。
陳李李在向小妮娜請教廚藝,古典佳人曾聽賊男人無意中說起蕭落雁的廚藝了得,心裡不服氣,便也想學着做幾道菜。得知蕭落雁懷孕後,本想在這件事上領先一步的陳李李有些失落,之前有悄悄看過醫生,檢查結果都很正常。據那老太太大夫說這種事兒可遇不可求,次數頻一些概率就高些。弄得古典佳人這幾天看賊男人的眼神都帶着五分幽怨四分渴求一分急不可待。
李虎丘一進門,程學東便道:“龍頭,我有一計可先於宋家和謀門盡取劉志武家中不義之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