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問道:“爲什麼糧食這麼少,而錢卻不少?”
王九川說道:“臣問詢過,古晉土地肥沃,陽光充足,一年三熟,但是正因爲如此,古晉從事農業的人並不多。”
朱厚煌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問題。
其實古晉周邊有一條不算太小的河流,在赤道附近水土,什麼的都很適合農業生長,但是農業技術低下,收穫不多,再加上古晉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國之都,有下面的部落上貢。糧食壓力不大,所以對積蓄糧食來說,並沒有什麼積極性,反正三個月下一季糧食就上來了。
所以說很多問題都是人的問題。
王九川說道:“臣已經有所準備,臣這一段時間,會在古晉狠抓農業,一定將將古晉建設成殿下的糧倉。”
朱厚煌說道:“王大人不可本末倒置,你在古晉首先要保證古晉是東雍的古晉,然後再考慮糧食問題。”
王九川聽朱厚煌的語氣就知道朱厚煌不滿意了,只能低頭聽訓。
朱厚煌說道:“汪直。”
“臣在。”汪直猛地站起來說道。
朱厚煌說道:“孤要與佛郎機做戰,無心分心古晉,安定古晉的任務就交給了你。”
汪直說道:“臣定不負殿下所託,有臣在一日,古晉就是殿下的古晉。”
朱厚煌說道:“非常時期,當行非常手段,若有不服者,可以讓張翰出手。”
汪直心中一凜,知道朱厚煌對回回教厭惡之極,讓張翰出手,張翰出手幹什麼,當然是屠殺了。
中國自古以來都是文明國度,所以大開殺戒,大肆殺戮,從來不被主流輿論認可,朱厚煌也是無奈啊,像對印第安人的大屠殺,在中國根本不可能有,否則主持者還要不要名聲了。
所以朱厚煌只能暗示一下,點到爲止。即便如此朱厚煌也知道,大規模屠殺不可能有,最多是殺雞儆猴,或者說殺猴儆雞。
汪直只能凜然說道:“是。”再多的話一個字也不往外吐。唯恐被朱厚煌多給一個殺人指標之類的東西。
汪直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這東西是一個黑點啊。
將來東窗事發,說不定自己就要給殿下背黑鍋,有些東西能背,有些東西不能背。最少汪直不情願背這個黑鍋。
無他,因爲東雍的光明前程。
如果東雍沒有什麼光明前程,汪直反而不在意了,正因爲大家都看出來東雍的前程光明,有些東西就不得不注意了。
他們與朱厚煌見面的時間多,對朱厚煌很是瞭解,知道東雍現在的體制還不健全,如果健全之後,定然會有什麼御史大夫之類行駛監督權的官僚,自己這個黑點,說不定將來就成爲一大障礙。
特別是汪直讀了《大明會典》,又結合現實,看到大明言官的厲害,越發是如此了。
愛惜羽毛,也算是高官的通病了。
一瞬間汪直準備回去給張翰加加擔子,他不是想報仇嗎?就讓他一氣報個夠吧。
朱厚煌說道:“舅舅。”
一直在一邊沉默的吳鳳儀說道:“臣在。”
朱厚煌說道:“孤要你派出一些錦衣衛將本地遺留的官吏,好好調查一遍。有些人不能留下來。”
吳國舅會意,他知道朱厚煌所說的不能留,不是要殺了,而是一些教徒不能在官府做事。王九川身爲古晉令雖然從東雍帶來一批人手,但是大部分人手,還是在古晉本地招募的。所以必須審查一遍。
既然回回教在本地已經如此強勢了,如果再讓他們滲透進入官府,將來還怎麼限制。恐怕在今後,任何官員都不得信奉回回教將成爲一個潛規則了。
朱厚煌與這幾位商議了一下如果整合古晉爲我所爲,最後說道:“都下去將好好辦差。”
“是。”幾個齊聲說道。一併下去了。
朱厚煌剛剛讓幾個人下去,李良欽就進來了,說道:“殿下,許鬆許大人來了。”
朱厚煌說道:“將他帶過來。”
不一會兒,許鬆就過來。
朱厚煌問道:“結果如何?”
許鬆說道:“臣不知殿下深謀遠慮,還請殿下降罪。”
朱厚煌一聽此言,就知道許鬆定然是碰了釘子,他冷笑一聲說道:“別拍馬屁了,說情況如何?”
許鬆說道:“臣此言句句出自內腑,佛郎機人狼子野心,所謀甚大,臣與佛郎機人只達成一項協議,就是,雙方轉移到暹羅交易。”
暹羅交易?朱厚煌不用去看南洋地圖,他參照後世地圖繪製出來的南洋地圖,早就深深的印在朱厚煌的腦海之中,不用去看。只需閉上眼睛,暹羅的位置就顯示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在朱厚煌想來暹羅有一點遠,東雍的勢力有一點鞭長莫及,不過也好,最少現在佛郎機人的勢力也沒有深入到暹羅,而且暹羅左右逢源的外交政策,也讓他不會輕易得罪大明。安全之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朱厚煌說道:“既然如此,大兄就早日回到東雍吧,前線所需千頭萬緒,極力需要後方支持,火炮,船隻,彈藥,這三項都需要少府供給。所以你回去之後麻煩事情還多得很。”
許鬆說道:“臣聽命。”
“殿下,”李良欽猛地闖進來說道:“急報,許棟大人親自送過來的。”
朱厚煌眉頭一皺,知道事態嚴重了,否則也不會讓許棟親自來送情報。“讓他進來。”朱厚煌說道。
許棟就在門外,隨即進來行禮道:“拜見殿下,”他擡頭一看發現許鬆也在,說道:“拜見大哥。”
許鬆一聽皺起眉頭說道:“在家爲兄弟,入仕爲臣僚,請稱呼我許少丞。”
許棟說道:“知道了許少丞。”他沒有功夫咬文嚼字,說道:“殿下,佛郎機船隊出動了。”
朱厚煌一直等着這個消息,當真正聽到的時候,反而覺得有一些輕鬆,說道:“在什麼地方,有多少船隻?交手了嗎?”
許棟說道:“只有五艘戰船,已經繞過了達都角。”
所謂的達都角就是古晉以西,好像是倒勾一樣深入大海的角落,古晉所在位置,正是一個向海岸線凹進去的角落,而向西邊突出來的地方就是達都角。
朱厚煌說道:“已經到了家門口才發現?”他有一點不滿。
這一段時間,朱厚煌一直在正好古晉的人力物力,但並不是說東雍水師就沒有一點任務了,恰恰相反,他們的任務很重,最大的任務是測量這古晉以西大片海域的水文。
其實這一片海域對東雍的船隊來說,並非什麼陌生的地方,作爲馬六甲做大貿易伙伴。船隊之前也來往於馬六甲,自從澎湖和議之後,來往就少了,不過依舊有來往。但是這些只是路過而已。
朱厚煌估計他佛郎機交戰的範圍,不會超出,馬六甲與古晉之間的海域,故而提前做好準備。讓朱厚煌在佛郎機船隊完好無損的情況下去攻擊馬六甲的港口,朱厚煌纔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所以朱厚煌一邊穩定古晉局面,將古晉轉化爲自己最牢固的後勤基地。另一邊就在等,等佛郎機人進攻。他就不相信,佛郎機人會坐視朱厚煌在南洋站穩腳跟,其實朱厚煌剛剛來古晉的時候,佛郎機人沒有出現,他已經很驚訝了。
不過,此刻他們終於出現了。
“大海茫茫,也許是海面錯過了。這是達都角上瞭望手發現的。”許棟說道:“臣已經派人去迎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