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狼風呼嘯,除了幾處篝火,四周不見人影。
聞離道:“今夜隕……掃把星怕是見不到了。不如我們早些回去休息,反正甘水巷你們隨時可以來。”
陸瓷不依,拉着她的衣袖晃啊晃。
“來都來了,你這些小姐妹也難得。”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要是困了,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一會兒。”
馬洛陽:“喲,聞大小姐和姑爺的感情好生令人羨慕啊。然之,你困不困,要不要靠在我身上休息一會兒?不不不,你也有情郎,你還是靠你家小孩身上休息吧。”
一陣爆笑,潘安拍了拍旁邊黑木頭,“看看聞家姑爺,學着點。”
聞離搖了搖頭。
困倒是不困,只是他不是說……
“你不是說來接我回家的嗎?”聞離開始懷疑他出來的真實目的,這麼長時間了都不肯走,肯定不是爲了自己。“你是不是就是自己想出來,其實是自己貪玩?”
陸瓷的眼眸中似乎印着山間清泉。
他看着她,稍稍彎起了眉眼。
“這不是,在等機會,幫你贏回來嗎。”
聞離掃了一眼邊上流連忘返的三對小情侶,你儂我儂的,全是熱戀期。
她心想,怎麼贏?他們倆好幾個月的感情,還不如人家幾天的。
聞離站在那,拍掉陸瓷抓在她衣袖上的手,小聲問道:“你走不走,不走我要回去了,明天還有的忙呢。”
陸瓷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她彎彎如月的眼睛,三分困頓中帶着五分的不耐煩。
突然聞離聽到身後唐然之喊道,“你們看,賊星。”
她剛要回過頭去看,卻被人捧着臉,親了下來。
“嗷嗷,你們倆。”唐然之回過神來,就看見旁邊賊星也不看,卻早就廝混在一起的兩個人。他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間紅了臉,往身邊的小公子懷裡鑽。
潘安:“啊啊啊,我沒臉了。你倆可以剋制一點嗎?”
馬洛陽毫不避諱地看着兩人大笑,“原來今晚的賊心,在聞家姑爺身上啊。怪不得阿離說,有誰要偷她東西呢。”
聞離被他們說的一時間呼吸不過來,就快斷氣了。
陸瓷紅着耳朵放開她,嘴脣上卻染了她橘紅色的脣釉。
一點都沒抹勻。
聞離別過臉去,臉紅得不像話。
男人卻不肯罷休地纏過來,咬着她的耳朵道:“都說了要幫你虐回來。怎麼樣,我驕傲的大小姐,贏得痛快嗎?”
痛快你個頭。她險些就要窒息了。他技術一點都不行。
“你跑什麼呀。”陸瓷在身後喊。
沒一會兒,她聽到一陣匆匆腳步聲追了上來。
小李的馬車在甘水巷外等着,聞離掩了臉爬了進去。沒一會兒陸瓷就進來了。
落兒的“小姐”只喊了一個“小”字,就凍結在了嘴邊。
她悻悻地扭回頭來,看着瀟瀟和傅遇問:“小姐這是怎麼了?”
傅遇打開摺扇,瞥了眼瀟瀟,隨後遮了半張臉對落兒說。
“夫妻間的事,你別問。不過,”他隔着簾子明知道什麼都看不見還是往裡頭瞧了一眼,“我倒是越來越喜歡姑爺了。”
才情謀略他都有。原來不只是個花瓶美人啊。
馬車內搖搖晃晃,陸瓷一直不要臉地盯着眼前閉目養神的女子。
他道:“娘子是不打算理我了?”
“閉嘴。”聞離言簡意賅道。
“方纔,娘子可還喜歡?”陸瓷下意識地去看了眼她花掉口紅的脣。雖然凌亂,卻別有美感。她本身就膚白如雪,身材又好,但凡再那麼道德淪喪一點,七倒八歪地隨便往那一躺,用眼神勾一勾他。陸瓷覺得自己,可能真得會瘋。
好在她活脫脫得像個滅絕師太。
可是哪怕如此,都能讓他從此沉淪多年。
聞離沒好氣地睜開眼,打算同他實話實說。
畢竟他技術太差了,將來苦得肯定還是自己。
她簡單直白地開場:“你有沒有點自知之明?你不知道去找人練練的嗎?咱倆成親快半年了,你什麼都不會也就算了,就剛纔那樣最簡單的,你們男人理應本能就會的東西,你差點讓我憋死。”
陸瓷:“……”
他側過臉去,撓了撓耳朵後邊的頭髮。
“你,”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師父帶你游泳的時候,你之所以會溺水,會呼吸不過來,並不是因爲師父不會遊,是因爲……”
“算了。”他水光瀲灩的眼眸對上她的眼睛,“娘子說的是,確實是我的錯,以後我多找娘子練練,熟能生巧,以後娘子就會了。”
陸瓷這麼一比喻,聞離突然就聽懂了。
她確實在感情方面開竅的比較遲。
有的人在十六歲的時候情竇初開,有的人甚至更早。
她十六歲的時候只想考第一。
男人什麼的,在她眼裡就是無性別生物。
如果不是陸瓷的高考成績樣樣比她高了那麼一兩分,她甚至可能都不會注意到他。更不會因爲嫉妒生歡喜。也不會因此淪爲顏狗,愚不可及。
她的眼裡才容不下腦袋空空的男人。
她後來穿書過來之後,一再對眼前的男人死了心。她曾覺得,他品行敗壞,書裡寫的謀略都是假的。但是接觸下來,好像,他比書裡寫得還要更好看,更優秀一點。
聞離不知想起什麼,回望向他。
“如果我能跨過這個坎,如果一年半之後我們沒有和離,如果我也沒有離開,我就考慮這一輩子,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把你捆在身邊。”
如果聞家的富貴依舊,她在離安城的權勢依舊。
不管他有沒有這個心,她都可以不在乎。
陸瓷:“強人所難是不對的。”他靠過去,挨着她坐着,低頭看向她的眼睛,瀲灩生光。“不過我願意被你強迫。”
聞離笑:“你少不要臉了。”
深夜的街道安靜極了,只有他們一輛馬車的聲音。
聞離不知道童話故事裡,灰姑娘穿着水晶鞋坐着南瓜車去見王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從皇宮離開的時候,又是怎樣一種心情。
她只知道,自己握着錢和權,便不用在十二點的時候倉皇逃離。
在她的世界,沒有被後母姐妹虐待的灰姑娘,只有離安首富的千金,聞家的團寵,聞離。
她要守她的世界,一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