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
院子裡的花落了又開,開了又謝。這是多少千年亙古不變的真理。
站在高大的櫻花樹下,帶着黴味的過往一一襲來。
一張清晰的臉頓時掠過心頭,緊接着一陣心酸也浮現上來。
他還好嗎?
自從一年前跟他說分手,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真人。
能知道的有關他的一點訊息,都是在報紙上。
報紙上說已經把自家事業在國外發展的蒸蒸日上,輝煌可觀。並且他在鋼琴界也有一番作爲,可謂是名噪一時。如此看來,他過得很是不錯,那我又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當初放手,兩人前途果然是更加光明。
一年的功夫,他現在是赫赫有名。而我,讀完一年研究生,能力大有增長。在世人的矚目下,正式擔任白氏集團董事。
雖然公司家裡各在不同的城市,經常要兩頭跑。但也心甘情願。
得到了什麼,就要相應的付出什麼。
集團本就是我白家的,不用點心,怎麼對得起祖宗?我的責任就是傳承家族的事業,並且將其發揚光大。但我也早有打算,過多個兩三年,等許若楠實力再雄厚些,就把手頭上的事交給他。畢竟,在商場上打拼,還是他更在行。
風“呼呼”的吹,幾片葉子開始無聲的落下,該落葉歸根了。
一顆心經過千錘百煉,早已清心寡慾了。
更何況是已經黯然失色的落葉呢?
在枝頭輝煌了一生,落下的時候自然該無所慾望的歸根了。
萬物莫不皆此。
提起腳步,漫步朝人聲鼎沸的街上走去。
身處其中,只覺滿目蕭條。一時迷失了方向,竟不知前方路在哪。
真是悲涼。
恍惚了好一會,眼睛一亮,才驚愕的發覺周圍有閃光燈不停地閃。
我馬上意識到有狗仔隊在拍照。有些人的嗅覺,天生靈敏。
我現在身份大有不同,外界都很好奇我是怎麼登上集團董事的寶座。自然,娛樂界的狗仔隊也是千方百計、費盡心思的跟蹤我,試圖捕風捉影的捏造出虛假的報導。
但我不可能任由他們捕風捉影,反應過來,自然是撒腿就跑。
我就不信這裡人海茫茫的,他們還能追到我。
於是我踩着高跟鞋,飛快的跑起來,我必須甩掉他們。
等我七拐八拐拐進一條小巷的時候,一
只寬厚的手從後面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吃驚的回頭一看,卻看到一張許久未見的面孔。
沒有多說,單是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之間想的是什麼。
他一轉身就抓住我的手跑了起來,又繞了好幾條街。意外的是,又回到了剛剛那條讓我失去方向的街。
他動作很快,把我塞進車裡,揚手戴上墨鏡,就發動引擎,把車從這喧鬧的大街上開走了。
我整理好思緒,有點吃驚的看着他,“你怎麼在這?”
“經過那條街,看到你一臉彷徨,就停了下來。”他不緊不慢的說着。
原來他一直在暗處注視我,也難怪是他帶着我逃離那些閃光燈的光芒。
他的車子停在了一處私人會所。
我毫無禁忌的跟着他下了車。他做事一向穩妥謹慎,既然帶我來這個地方,就表示這個地方足夠的安全。
服務生端上兩杯茶,馥郁的香氣令周圍生香,如臨仙境。
透過嫋嫋茶香,我仔細看着他臉上的每一寸皮膚。剎那間,我的思緒穿過茶香,飄回了當年與他別離的時間。那時候,我們告別的很輕鬆。暖暖的幾個擁抱,就了結了。
“你近來還好嗎?”他那天籟般的聲音很容易就把我從回憶中拉回。對上他的雙眸,發覺那雙眼睛還是如此明亮。眼神柔美的似皎潔的月光,流露出特別溫暖的光芒。
我稍稍回過神來,答道:“還好。你呢?”
再次相見,開口的對話竟是此番平淡。
尹文哲,我也想跟你說那句話:“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可是,見到你人,卻又什麼都難以說出口。我知道,我當初一定深深的傷害了你。
“你怎麼心神不定的樣子,跟我說話就這麼飄忽嗎?”尹文哲嗔怪到。
我再次回過神來,尷尬的衝他一笑,“沒有,記起些陳年舊事罷了。”
“哦?”他挑眉看我,饒有興致的問:“你是想起以前的我們嗎?”
我淡然一笑,“你說的以前是什麼時候?如果是失憶之前的話,那抱歉,我還是沒記起來。”幾年不見,跟他講起話來分外客氣。
他眼神裡浮現出一抹失落,但很快又神色自若起來,“這幾年,我一直在想你,卻遲遲不敢去找你。”我感
覺到他說這話時無聲的嘆了口氣。
我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品一口茶,看着他,無奈道:“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感情,有多難預料就有多難預料。你念念不忘的,早已在你面前煙消雲散,只留下一片空想給你。你朝夕相處的,卻又毫不在乎,最終什麼都落個空。這有什麼意思?還是早點守得雲開見月明好。
“話是說得好,可是,在我眼裡就只有你這顆芳草。”他的眼神越發的深邃。此時的臉龐俊逸溫柔,四目相對就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暖意。
這麼多年了,他的這番情意還是未變。
都說物是人非,看來現在是物非人是了。
我勉強一笑,說道:“幾年未見,你還是沒變。”
他聽了,一絲微笑掠過脣邊,“你希望我變?”
“變與不變,未曾是我決定。”我淡然道。
這幾年,就算他沒變,我也變了。變得清心寡慾,變得心如止水,變得隨遇而安。
他依舊是笑,“你無法決定別人,可是你可以決定我。”
我表面上是笑,可心底裡卻是無限的感嘆。
天涯何處無芳草。
他卻依舊固執。
我搖搖頭,“我們走的太遠了。”
“可是我想把你拉回來。”他盯着我,我臉上的每一寸表情都在他心中放大了十倍。“你願意聽我講講我們以前的事嗎?”他流露出期盼的眼神。
我欣然答應,“願傾耳細聽。”
他臉上浮起一絲滿意的笑容,在陽光之下顯得格外耀眼。
他向我緩緩道來那些早被塵封於時光之中的往事。
“記得八年前,也就是高一的時候。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大馬路上。那時候,你很開心的吃着棉花糖,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容一下子就刻在了我心中。到後來,我也沒有想到會在班上再次遇見你。於是,我們成了同班同學……”
他說的這些細碎的往事,我完全沒有印象。但我還是微笑着,認真的聽他說得每一字每一句。
好像這樣子,就可以撫平他心上的傷口。
但無論怎麼樣,我心上的傷口,卻無法撫平。
當時在病房裡他撕心裂肺的情景,現在想來還是歷歷在目。
胸口依舊是莫名的疼痛。
上帝悄悄告訴我:這就是命運。
但我始終認爲,這就是佛說的因果報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