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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56789)今日滿朝文武上朝,左等大王不來,右等大王不來,派人去尋了三次都未找到。123456789123456789一殿的大臣都急得要火上房似地。
大王本與趙國使者有約,也就是那趙使性子好,沒有當場發飆,否則兩國關係實難維繫。
最近幾年燕國國力大不如前,魏國是虎狼之勢,楚國一向對鄰近諸國虎視眈眈,還有那秦國,也開始變法強民,若是與趙國的關係也弄僵了,燕國的日子恐怕不好混了。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的道理,可這位大王偏偏不知,在他眼裡似乎國家社稷都不如一個人重要。
句容也是回到府裡才知道大王來過,把三春帶出去玩。他心裡頗有怨氣,可女兒剛回來,不好說的太重,琢磨許久開了口。
三春自是知道他什麼意思,琪全無心思治理國家,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可能因爲自己本身也是燕國人的緣故,她對燕國的感情極深,雖一道經過了楚國、魏國和秦國,卻沒有哪一個國家哪一座城市讓她有這麼濃厚的鄉情,她是打心眼裡希望燕國好,希望百姓幸福安康。
“女兒懂了。”她微微行禮,退了出去。暗下決心,下次見到琪一定要勸他做個勤政愛民的好大王。就算把罵他個狗血淋頭也在所不惜。
望着她緩步而出的背影,句容不由微微一嘆。不知爲何,自從這個女兒回來,他覺得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以前的旦兒是最溫和懂禮的,哪像現在的她跟個野丫頭似地,整天都想着往外跑,那些閨閣之禮也忘了個乾淨。
以前句旦的繡活是最好的,繡朵牡丹能引來蜜蜂。繡的鴛鴦好似在水中游,可是現在據丫鬟說,她根本連繡花針怎麼穿線都不會。
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女兒失憶後連一些傍身之技都忘光了嗎?
看來有必要找人好好教導教導了,否則以現在這模樣,如何做得人家的正室?
這會兒,夜已經很深了。123456789123456789淡淡的月光,稀疏的星辰,都讓人心情愉悅。
回到自己的院子,走在梅樹間,一條鋪以信白石的花徑蜿蜒通向樓前,那小樓是她的。以白石砌造的,冰花格子窗的窗檻上漆著淺淺的藍。糊窗的白紗則如雪花般白,遠遠望去,真有如仙境般優雅。
在這寂靜的夜裡,本是踏雪賞梅,觀星賞月的好時候。可一想到有可能屋裡會等着一個人,便頓時沒了好心情。
在早冬幾許梅花香中。銀燈熒熒地照著雪也似的白色窗紗,透出兩條黑影,一坐、一立。
不是應該一個人嗎?怎麼有兩人?
悄悄走過去。想透過窗紗往裡面瞧瞧,臉剛湊過去,就聽屋裡一個清冷的聲音道:“回自己家,何須這般偷偷摸摸?”
三春磨了磨牙,要不是因爲他,她又怎麼會偷偷摸摸的?
進了屋,屋裡果然是兩人,仲雪坐在屬於她的軟墊上,用她的茶杯喝着茶,在他旁邊站着一個黑衣侍者,低着頭也瞧不出模樣如何。
“捨得回來了?”果然,他一開口就是一股陰陽怪氣地聲調。
三春心裡很不舒服,她又不是他什麼人,用得着這麼追問她嗎?
乾笑一聲,故意道:“夜更人靜,私入女子閨房,君侯不覺行爲太無恥了嗎?”
仲雪哼一聲,“你別忘了自己身份。”
“我倒想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三春嘴角噙着笑,那模樣要多氣人有多氣人。
在魏國的時候她還可以裝作屈服於他的淫威,做他的什麼春姬,可現在這是燕國,她的身份是上大夫句容之女,與他何干?說她是他的人,有證據嗎?
仲雪心裡這個氣啊,早知道有這一天,他絕對不會放她離開。123456789句容這老匹夫跟她合起火來一起騙他,說什麼等回燕國再考慮他的求親,現在看來,他恐怕一點也沒有把女兒嫁給他的意思吧。123456789那段說辭只是緩兵之計。
不過沒關係,跟他鬥心眼的人,早就都進了棺材了,他會叫他知道,戲耍他是什麼下場。
“休要以爲本君不能把你怎樣,本君是什麼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了。”他端起茶碗,手指節微微發白。
就如當初她對他說想把季徇約到汾河邊時一樣,那時他知道她想做什麼,心裡恨到極點,想抓住她質問,又想跪在地上求懇她。可那時也知道,無論哪種方式都不可能留得下她。就如同現在不知爲何是好的心情是一樣的。他可以打罵任何人,可以殺人不眨眼,但對於她,卻無論如何也罵不出口,更不會打她一樣。
或者看出他在虛張聲勢,三春輕笑一聲,忽然搶過茶杯,“君侯想怎麼樣?想聽茶碗落地的脆響嗎?”她說着,手指撒開,“嗒”地一聲,茶杯摔在地上,碎裂幾片,茶水四濺。
仲雪怔了一下,隨後大罵,“你這丫頭真是大膽。”
三春昂起頭,“便是大膽了,又何妨?”
仲雪磨牙,這個丫頭,似乎比第一回見她時盛氣了許多。
想當初燕丹可是傲視七國,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不卑不亢,高貴似天上明月,她現在這個樣子算是逐漸恢復本性了嗎?
本來憋着一肚子的氣,忽然間就消失不見了,他以爲她失了憶就好欺負了,那還真是小瞧她了。
仲雪俯下身收拾,卻在剛觸到翻到的瓷杯時僵下來,手緊緊握着袖角,半垂了眼睛,臉上不再有那種剛纔那種盛氣,反倒如一隻受傷的小獸看着有幾分可憐。
他愣愣地像是在思考什麼東西,手指劃在碎瓷上,就連劃破了一道傷口,隱隱有血流出,也依然不爲所動。
三春看得內疚不已,暗自尋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她確實不該這樣,他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何必逼人太甚?
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瞄瞄,一下撞上他噙着笑的目光,不由一呆。他沒有生氣嗎?
她條件反射地也笑一笑,看着他脣畔笑意加深,驀然想起目前狀況着實不是笑的時候,立刻老老實實耷拉着頭:“是我無禮了,君侯勿要生氣。”
仲雪骨節修長的手指在她頭頂輕輕一點,“哦?認錯認得倒快,跟我說說,錯在哪裡了?”
她頭垂低:“脾氣沒你大……”
仲雪:“……”
“心眼沒你多……”
仲雪:“……”
“心腸沒你壞……”
仲雪:“……”
頭垂得更低:“還有……演技沒有你好……”她以爲剛纔他是真氣,原來是騙她的。
仲雪沉默半晌:“……認識得還挺深刻。”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你橫她比你更橫,你軟她比你更軟,這樣的她到底要叫他如何?
嘆口氣,“今日之賬且不與你算,日後你行爲檢點也不至讓本君氣惱。本君對你不放心,就送一個僕從給你,有他在身邊也好有人保護。”
他說完,那個一直站着默不作聲的青年立刻走過來,對三春一禮,“屬下拜見姑娘。”
很熟悉的聲音,三春俯下身在他臉上瞅了又瞅,忽然驚聲尖叫,“是你。”
那人指着自己鼻尖,展顏一笑,“是我。”
他居然是那個在酒樓的店小二,那個誣陷自己是女淫賊的那個,這還真要人命。沒想他居然是仲雪的人,還被派給了她,這根本不叫保護,簡直就是折磨人啊。
這小二肯定是早知道自己和仲雪的關係,所以纔在酒樓那般整她。以後仲雪多了這麼個眼線,可有她受得了。
她扶着額頭,“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太陽好大頭有點暈唉……”說完很自然地就要往地上倒。
仲雪一雙手從背後穩穩接住她,耳畔響起熟悉笑聲和幽幽地嘆息,“我該拿你如何?”
她指指那小二,“把人撤走就行。”
他搖頭,“不行。”
她開始哭,“換另外一個來行不行?”
“不行。”
他挑了挑眉,脣邊勾起溫柔笑意,“他武藝超絕,有他陪着,本君才放心。”
他當然放心,這麼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能人,也不是哪兒都尋的到的。
好吧,既然推不掉,她就好好比比,看看誰比誰更厲害。
高傲地昂起頭,以一種蔑視一切目光看過去,“你叫什麼名字?”
“下屬董洞天。”
人討厭,名字也起得討厭。她冷笑:“洞洞天?他們家是開山洞的嗎?”
“姑娘真是無所知,小的家裡經營偷盜生意,偶爾也在牆上打個洞什麼的。”言外之意就是個賊。
三春忍不住一掩臉,這都是什麼人啊?堂堂城陽君居然找個盜賊跟着她。
仲雪走後,洞洞天就留在門外給她做侍衛。
他也不知練的什麼功夫,每回她推門出去,外面連半個人影也沒有,可她只要輕輕一喚,他立刻就跳在她面前。動作那叫一個迅速,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她驚訝,“洞洞天,你到底練的是什麼功夫?”
董洞天翻了個白眼,“小姐想問練什麼功夫,能不能明日再問,別大晚上的把人喚來喚去。”
三春好笑,她本來是想試試他到底多武藝超絕,這麼看來倒也不是一無是處。或者有他在身邊也不是個太壞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