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真聰明。”陸安笑眯眯地說道。“你看比如我,我就已經不知道開了多少個棺材板子了,裡面的屍體我都拿出去當藥材賣過,真的是開箱爽過吸大麻的。”
……
顧曉白看着一副沉醉模樣的陸安,不知道是哭是笑。
“可我如今終於找到了這個方寸之墓。”還沒等顧曉白找到合適的表情,陸安卻先一步認真了起來,他伸手去撫摸這片泥土,彷彿是在愛撫一個已故的情人:
“我曾自北尋到了南,磨漏了不知多少雙鞋底,踏遍了蔥翠的河山,問遍了古稀的老人,終於今日,叫我找到了這裡。”陸安低頭瞧着腳下的這片大地,又是笑了起來:“你知道嗎?那種苦苦求不得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說着,陸安便撥開了表土層嗅了嗅,他到也像模像樣地拿起了洛陽鏟,一個探剷下去帶起了土,只見得那最下面的一層土壤,赫然是猩紅的顏色——猩紅的彷彿要流出鮮血來。
顧曉白在一旁看着,緊張地嚥了一口口水,她也不懂這些,雖然她很是想問陸安爲什麼不暴力開棺,但俗話說拆箱爽過吸大麻,還是不要破壞陸安的這種拆箱夢想了。
顧曉白正想着,就看見面前的陸安頗有專家風範,他仔仔細細地甄別一番過後,好似心裡有了底,這纔開始着手在地表打洞,一鏟子一鏟子的下去,特別認真的樣子。
顧曉白皺了皺眉頭,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陸安。”
“下鏟子,用以辨別着棺槨的走向。”陸安小心翼翼地挖掘着,一邊挖掘還一邊看着土壤,總是落在顧曉白眼裡,基本上就和東北小孩的和稀泥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顧曉白在一旁看着,也就看個花花,但也沒看出什麼有意思的地方來,她就看着陸安一個人在那邊鼓搗了半天,終於停了下來——
陸安在一番尋覓之後,大致定了方向,就着一個斜坡就一鏟挖下去。
這本該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功夫,但是勝在陸安修爲頗深,這一鏟子下去要頂上常人的幾十鏟子,也沒讓旁邊的顧曉白三人多等,眨眼之間便挖到了‘寶貝’。
但是再陸安掘墓的時候,頭頂的天一直陰惻惻的。顧曉白曾經擡頭看過一陣子,有一塊大大的烏雲擋着太陽,與前幾日截然不同,甚至還有些溼冷——這種異樣的天氣只出現在陸安這塊地區,甚至連不遠處的那片陷入火海中的村莊都沒有顧忌得到。
饒是顧曉白不是個老師傅,這天怪異成這樣,平誰都知道是這天在作怪,可是拯救龍澤的東西就在眼前,如今也只能跟着一同下去瞧個究竟了。
從前,顧曉白是
“嘿,這也是一個斬山爲廊、穿石爲藏的大墓。”陸安開了一個洞口,向下望過去的時候,只是一片漆黑。但是他卻很興奮,彷彿有無數的寶藏在等着他的驗收:“而正因爲這是個大墓,才能讓龍枯鳳生,才能養活一塊美人骨,才能養好一塊美人骨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顧曉白先是探頭瞅了瞅洞穴裡面,陰森森的冷風迎面吹來,顧曉白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個便。
“直搗棺頭槨尾。”
陸安的內心已經焦急,他想再等了,不能再等了,他捲起了袖子,打個響指便落下去一撮火苗,映明瞭不寬的洞口,隨後他偏頭對着顧曉白神秘的笑了一聲,便一躍而下,消失在了洞穴之中。
——天,陰的可怕。
顧曉白膽戰心驚地看了看陸安跳進去的洞口,只覺得裡面陰風陣陣,吹得她渾身都不舒服。
——下不下?下不下?
正當顧曉白躊躇間,史叢生便點了點顧曉白的肩膀,在她擡頭的那一刻,這個忠實的隨從便也沒有猶豫,一腳就踏進了這個洞窟之中,很快也消失在了黑暗之裡。
顧曉白的糾結又加重了一分。
“怎麼,不想下去麼?”沈空冥看出了顧曉白的心思,他站在顧曉白的身旁,如是問道:“不想去也成,女孩子家家的,去不得這些陰冷之地,不如你在上面等我罷。”
“算了。”
顧曉白立刻搖頭拒絕了,她又看了一眼這黑漆漆的洞口,終於下定了決心下去,這麼小個地方,顧曉白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駑風下去了,她也就只能先膽戰心驚地弄了一小團天火搓亮,先是探了火進去,隨後纔敢小心翼翼死踩着泥土上自然形成的坑窪一點一點地爬下去。
那副樣子,快讓在上面看熱鬧的沈空冥笑出聲了。
顧曉白一擡頭,惡狠狠地盯着極力憋笑的沈空冥,後者無奈的忍了半響,這纔跟着顧曉白一起下了進去:
“美人骨是不可多得的異寶。”沈空冥如是說道。“所以這纔是引陸安來的唯一理由,到時候若是我們分開了,你萬不可讓陸安輕易得到這東西。”
顧曉白只是聽着,並沒有說話。
“畢竟,這是你目前爲止,拯救龍澤的唯一物品。”沈空冥看了看沒有說話的顧曉白,又追加了一句。“你莫要看方纔陸安是一副粗心大意的樣子,實則傳言,陸安其人是一個過分謹慎的人,也因爲這份謹慎,讓他活到了如今。”
顧曉白心中所想的去並非如此,她在這個時候想起了龍澤,這個大男孩一直在照顧着自己,而最後……若不是龍澤依然向自己伸出了手,那麼入魔的便是顧曉白了。
這個事情,顧曉白至今爲止,誰都沒有告訴。
可沈空冥還在嘮叨,像一個不放心孩子一人出行的老媽子,顧曉白聽着,腳習慣性地向下一伸,竟然碰到了地底,她有些恍然地看着腳下,這才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底層。
而這個時候,陸安已經摸到了古槨室。
“趕快了,顧曉白。”沈空冥遠遠地看着陸安正要開棺的動作,直覺的渾身都不怎麼舒服,強烈的第六感在撞擊着他的防禦神經,沈空冥並沒有猶豫,他拉起了顧曉白的手,便趕了兩步,來到了陸安的身旁。
陸安注視着面前的這副棺材,他緩緩地伸出了手,慢慢地推開了棺材口。
這個時候,沈空冥在注視着,史叢生也在觀察着,就算是顧曉白,也在目不轉睛的盯着這副棺槨,其中所掩蓋的‘美人骨’,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東西。
突兀地,一聲驚雷炸響!
顧曉白被這道驚雷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她擡起了頭,只覺得在陸安稍稍推動這棺槨的時候,頭頂上這聲雷便炸響了,層層疊疊的透過厚土傳到顧曉白耳朵裡的時候,像是厲鬼的哀嚎。
而就就算是這個時候,陸安撬棺的動作頓都沒頓,外面的雨順着盜洞流下來,混雜了多層的土色,不當不正,正好就滴到陸安的頭上。
那個顏色,濃稠陳紅的已經不太正常,像是人的血。
顧曉白心下一驚,卻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時,只覺得腳下大地一陣顫動,出於保護自己的目的,顧曉白毫不猶豫的向前一撲,就撲在了這口她剛剛還在恐懼的棺槨之上——而這個棺槨,似乎也在歡迎着顧曉白的來臨。
這地下地窟一陣顫動,沈空冥縱然站穩了腳跟,但是也逃不過史叢生的刻意拉扯:彷彿約定好了的一樣,在陸安推開棺槨而令地洞震顫之時,史叢生立刻推着沈空冥離開了棺槨所處的洞窟之內!
轟然一聲,巨石落下,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在沈空冥與顧曉白之間,而在那之後,史叢生則穩穩當當地坐在了那扇石門之前,對着沈空冥點了點頭:“我們送到這就可以了。”
“誰……??!”
沈空冥還想上前一步去一探究竟,但隨後他就被一股妖氣震撼住了——那股妖氣從史叢生的身體內散發出來,分明就是千年大妖的氣息!
沈空冥震驚地看向了史叢生,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史叢生‘人’的資格,可是如今這種氣息……卻逼迫着沈空冥重新審視史叢生的身份。
“你是誰?”沈空冥如是問道,可是對方並沒有回答,只是兀自找了一個石頭坐下,並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示意對方過來一起坐着。
沈空冥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走到了史叢生的旁邊坐了下去,剛剛坐穩,便聽見史叢生如是說道:“我只是欠了陸安一個人情而已,我是人,卻又不是。”
“是陸安出的主意?”沈空冥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史叢生本是人類,但是陸安並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改變了史叢生的……‘屬性’,將他化人爲妖了。“因爲浙能令你更加強大?”
“我在他身邊是一定要強大的。”史叢生笑了起來,他偏頭看向了不遠處緊緊閉着的石門,低聲笑道:“畢竟我可不想拖他的後腿,他也不會等待任何人的。”
“你錯了,這裡面應當是除了顧曉白的。”沈空冥強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