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過幾條迴廊,超好的記憶力卻是讓沈謹言記得她現在所走的這條路正是去東方凝雪他們父女倆所住的那個院子,想到這,她心中便肯定了那個想法。
君無邪腳下步伐健步如飛,先一步進了房間去,衝着坐在首座上。臉色不是很好的皇普熙澤抱拳行禮,“王爺,沈大小姐到了。”
沈謹言進房間去時,就看到東方凝雪和東方旭升跪在地上,而皇普熙澤的臉色很冷,她也來不及多想,福了福身子行禮,“謹言見過九王爺!”
皇普熙澤低低的恩了一聲,視線落在了沈謹言的臉上稍作打量,這才冷聲道:“沈大小姐,這些天一直喝着東方姑娘給你的藥湯,可是覺得這身子有啥不一樣?”
聞言,沈謹言蹙眉。雖然不明白皇普熙澤問這話的意思,卻還是恭聲回答,“回九王爺的話,多虧了東方姑娘的藥湯,我的身體才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徹底恢復如初,只是,除了這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不對勁的感覺。”
她的話剛剛落下,一直跪在地上的東方旭升便開口了,“王爺,別聽這毒婦胡說,她現在這般,不過是不想給王爺你獻血罷了。”
沈謹言本來是還在心底計較這南海神醫說起她時,開口閉口都是毒婦,這醫德到底哪裡去了?可是,當聽到獻血這兩個字。也着實愣了一把。
不等她仔細去想到底怎麼回事,皇普熙澤冷冽的聲音便隨之響起,“神醫你說得可是事實,真的那樣做了,對本王的腿可是有用?”
“回王爺的話,老夫方纔便已交代過,這一切都是雪兒無知,在替王爺你和沈大小姐送藥湯時,不小心拿錯了藥,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但是老夫絕沒有撒謊,這沈大小姐喝了這龍魄所熬製而成的藥湯,這體內也必然是吸收了龍魄的精華。現在只要以沈大小姐的血爲藥引,醫治王爺你的腿,指日可待。”
現在聽了這席話,沈謹言是徹底的明白了怎麼回事。她就說東方凝雪那個女人怎麼會那麼好心給她送藥湯,還不動半點其他手腳,現在看來,估計是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
以血爲藥引,這東西可多可少,要是這南海神醫有心拖延,故意不將皇普熙澤的腿醫好,如此一來,她就算不被人殺死,也會因爲日日放血,最後缺血而亡。
這樣不僅死得不值。還反而是徹底的入了東方凝雪的意。
“沈大小姐,你可是聽明白本王今日找你過來的原因了嗎?”
皇普熙澤不含一絲情緒的詢問聲在耳邊響起,沈謹言無奈出聲,“謹言明白。”
“既然如此,你可是願意爲本王獻血。”
願意你妹啊!她當然是不願意了,要知道那是她的血,是人血啊,可不是一抓一大把的豬血,這要是真的獻血了,這小命就差不多是別在褲腰帶上,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旁邊的君無邪瞥見她眼中那抹不情願,見她走神半天不答應,當下冷聲提醒道:“沈大小姐,王爺問你話,你還在那發什麼呆。”
感覺到兩道凌厲的視線和兩道幸災樂禍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沈謹言不滿的撇撇嘴道:“能夠爲九王爺分擔事情,是謹言的榮幸,謹言自然是願意。”
將她那抹埋怨的神情盡收眼底,皇普熙澤收回視線不去看她,“神醫,既然沈大小姐已經答應爲本王獻血,你這便起來,開始爲本王施針治療。”
“王爺,老夫還有話說。”
眼見東方旭升一副沒玩沒了的樣子,皇普熙澤冷聲道:“什麼話?”
“回王爺的話,龍魄現在已經經沈大小姐服用在體內,這血就算放出來,其血裡所含的龍魄藥效也不如龍魄本身的好,因此,這施針治療的效果也許會大不如從前,這時間也就會相對拉得長久些,這——”
不等東方旭升後面的話說完,皇普熙澤便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無妨,只要神醫能夠醫治好本王的腿即可,本王相信沈大小姐是很樂意鮮血的。”
樂意你妹啊!沈謹言在心底咆哮,她完全不樂意好不好!什麼玩意兒,她的命真就那麼賤?有仔細問過她的意見嗎?
想到這以後的日子會更加麻煩,沈謹言忍不住想哭,她爲了賈婧敏來求皇普熙澤,她不後悔,可是她唯一後悔的就是與東方旭升這隻老狐狸和東方凝雪這隻小狐狸扛上了!
對方同氣連枝一個孔出氣就算了,可偏偏都還是個懂醫術的箇中好手。
人家不都說了嗎,得罪誰也不要輕易得罪醫生,醫生擅於救人,也更擅於殺人,得罪他們,指不定連自己哪天死的都不知道。
“老夫方纔就是擔心沈大小姐會認爲老夫是在意那日她打傷雪兒之事,而故意整治她,現在聽得王爺這般說,老夫這就徹底的放心了。”東方旭升一本正經的說道,大氣之氣盡顯,與之剛纔口口聲聲叫沈謹言爲毒婦時,臉上的表情更是豐富了幾分。
“既是如此,神醫這便準備一番,開始爲本王施針吧,至於東方姑娘估計也被今日之事所嚇到,這便回房去好好休息。”
“是。”東方旭升和東方凝雪異口同聲的說道,也都紛紛從地上起身。
東方旭升直接過去開始準備藥犲,東方凝雪則是轉身就走,在與沈謹言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脣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神情,這才快步出了房間去。
“沈大小姐,請吧!”
冰冷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沈謹言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桌子前的東方旭升,視線最終落在了桌上放着的乾淨瓷碗和刀子上。
“沈大小姐這是在害怕嗎?如果是怕痛的話,老夫倒是可以去你一顆止疼的藥丸。”
“不必麻煩神醫了!”沈謹言笑說道,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拿起了托盤上的刀子,將右手的衣袖挽起,拿着刀子的左手直接在手腕的血管處劃了一刀。
鮮血順着手腕滴下,一點點將碗裝滿,沈謹言眉心便擰得更緊。
現在才小半碗血,她就能夠感覺到腦袋有一絲眩暈感襲來,想到這以後要是每天來一碗,她要是不死也估計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神醫,這一碗血可是夠了!”
“夠了!辛苦沈大小姐了。”東方旭升笑着說道,伸手端過碗轉身離去。
只是,剛纔他脣角那抹笑像是在告訴沈謹言,這事不算完。
沈謹言很早就知道,他們的仇恨不死不休,也毫不在意,只是,當想到東方旭升這狗屁神醫居然黑心到連止血藥都不給她,就直接轉身離去,心底的怒氣便蹭蹭上竄。
看着還不斷有鮮血流出的傷口,沈謹言直接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緊緊的纏住傷口。
處理好一切,傷口依稀還有些疼,沈謹言轉身看向了依舊端坐在首座上的皇普熙澤,朗聲道:“九王爺,今日的血我已經留下了,不知我現在可否離開?”
皇普熙澤深邃的目光在沈謹言那張蒼白的臉上停頓了幾秒,又在她那還在冒血,眨眼間就已經將布條滲的手腕處的傷口上看了看,這才冷聲道:“可以!”
聞言,沈謹言也不再囉嗦,福了福身子,直接出了房間去。
出了房間,沒走多遠,便在長廊裡看到了逗一隻黑貓玩的東方凝雪。
她知道,這個女人是在這裡等她,也還有話要對她說,當下腳下的步伐也猛然頓住。
“喵喵——”
貓叫的聲音將沈謹言的視線緊緊的吸引住,等她反應過來東方凝雪是在做什麼,想要去阻止時,卻是已經來不及,只見那貓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滾了幾下,便直接斷了氣。
一直冷眼旁觀的東方凝雪在確定貓死了之後,這才伸手將貓撿起來,用力一甩,直接將貓丟到了沈謹言的腳邊,嬌笑着開口,“沈謹言,看到了嗎?你的下場最終就和這隻貓一樣,都逃不了要死的命運。”
“東方凝雪,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冷血嗎?”沈謹言冷冷的嘲諷出聲。
她雖然身爲殺手,殺人無數,但是至於殺貓貓狗狗這些小動物,她卻是從來沒有做過,至少她是下不去手,更別提,還是親手給這隻貓投毒,然後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上邊叉巴。
“冷血嗎?我倒是不覺得!”東方凝雪笑着道,視線落到了沈謹言那隻藏在衣袖裡,卻隱隱還有血跡滴落到地上的手上,脣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
“沈謹言,今日這事讓你嚐到痛的滋味了嗎?如何?”
“不得不說你們父女倆好算計。”沈謹言自嘲道。
那日她醒來時,皇普熙澤便說過要她對付東方凝雪,可是事後卻是在沒有催過她,也沒有來找過她,倒是白玉和蘇宇清時常在她的院子裡晃來晃去的。
而她因爲好奇,無意間問了蘇宇清一句關於皇普熙澤腿的事情時,蘇宇清當時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之後,也將南海神醫是用天下難求的龍魄醫治皇普熙澤腿的事情說給了她聽。
當時她還在好奇這龍魄到底長什麼樣?功效真有如此之好?
可沒有想到的是,這最後她便栽到了這不認識的龍魄上面。
她這段時間從不曾找東方凝雪的麻煩,這女人卻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現在還出手算計她,想要她死,既是如此,她自然也是要反抗的。
她倒要看看這東方凝雪和她想比,到底誰蹦躂得久一些!
“沈謹言,算計你又如何?這一次,只要我爹一日不盡全力醫治后王爺的腿,你便要持續放血,我倒要看看你還如何翻身。”東方凝雪挑挑眉不以爲然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咱們拭目以待。”
冷聲說完,不想在繼續留在這廢話,讓自己白白流血的沈謹言直接踩着長廊欄杆,跳到了院子裡,從另一條路往自己所住的院子去。
而在她的身後,東方凝雪看着她漸走漸遠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殘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