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芷君卻好似對此毫不在意,她眼神灼灼地看着碧璽。太后的仁德慈愛讓她看在了眼裡,小妹碧璽能得到太后的青睞實在讓她感到分外的暖心。此時此刻,她完全沒有顧及自己的得失。
“太后您既然喜歡這種手織女紅作品,那奴婢此後必會潛心苦練功夫,奴婢還會自己畫花樣,只要太后喜歡,奴婢便一一地給您織來。”太后的寬厚讓碧璽忘記了所有的束縛和膽怯,她那一張巧嘴說出來的話也愈發動聽起來。
“嗯,好好,好呀!”碧璽的一番話哄得太后連連叫好,“來呀,明霞,賞給她一杯茶喝。”
“是!”明霞聽罷,親自倒了一杯玫瑰花茶送到了碧璽跟前。
衆人包括麗妃在內,皆被驚住了。
雖然一杯花茶遠不及金銀首飾來得實惠貴重,但後宮中的人誰不知道,若是能被主子賞賜一杯與主子此刻喝的相同的茶那該是怎樣的殊榮?更何況,還是有太后身邊的掌事大宮女明霞姑姑端給她的呢?這樣的待遇,恐怕是往太后跟前問安的妃嬪們也難有這樣的待遇。
“太后,臣妾以爲此舉不可。碧璽不過一個小小的宮婢,還是沒有品階的,太后如此待她,可是有些折煞她了。”麗妃想了一會兒,忍不住制止道。
“嗨,哪裡就要在意這麼多呢?麗妃呀,你這些年也是太過循規蹈矩了。不妨事,這裡沒有外人。我對你手下的宮婢好些,不也讓你臉上有光嗎?難道你竟不樂意?”太后卻不以爲然。
麗妃見太后如此堅持,反而不好推辭。遂喝令碧璽道:“還不跪下接過明霞姑姑的茶,你小小年紀能得太后如此垂青,真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呢!你就算傾其一生來報答太后的恩情也是不爲過的。”
“多謝太后對奴婢的如此垂愛,奴婢定當謹遵太后和娘娘的訓誡,終己一生,忠於太后和娘娘,雖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碧璽可謂是反應機敏,立刻跪在地上,砰砰砰的向太后和麗妃磕起頭來。
“哎呀呀,快起來,看這小小年紀,竟然磕頭如此用力,再把額頭磕破了,可到是哀家的罪過了。”太后連忙笑道,並示意身邊的明霞去把碧璽扶起來。
“多謝太后,多謝明霞姑姑。”碧璽甜甜地道謝。
太后和麗妃自是一團和氣地在涼亭中休憩,卻把其他宮的衆人都晾在了一邊。
別的宮的人還能維持基本的心緒平和,然而那淑雲宮的映月卻早已按捺不住。
太后自從來到御花園中,對她們的女紅根本是連睬也不睬,彷彿她們從不曾在這御花園中出現。
映月的肺都要氣炸了,若不是知道太后素日就不太喜歡自家的娘
娘,她早就撲上前使出渾身解數去邀寵諂媚了。
此刻她無奈之下只得眼睜睜地看着綺羅宮的人把這風頭出盡。她只恨今日沒能在迎春的臉上劃上幾個道子泄憤。
想是這麼想,可這映月到底不是個目光短淺,只會頤指氣使的蠢人。她冷靜下來,說到底還是感激芷君在她氣焰最盛的時候攔住了她。看這情形,綺羅宮的人馬上就要今非昔比了,若是她真的讓綺羅宮的掌事姑姑破了相,那麼今日她也就難有好日子過了。如今,她唯有盼望自家主子快點出現。能爲她們淑雲宮扳回些面子。
據她所知,琴妃今晚應該是陪着皇上一起用膳的。這會兒也應該隨着皇上的聖駕移步御花園來了,可是爲什麼還沒到呢?
想到此處,映月忍不住翹首企盼起來。
玲瓏宮的春燕卻忍不住走上前打趣道:“映月姐姐,你在看些什麼呢?莫不是也像牛郎一樣盼着織女星下凡?”
“要你管!”映月狠狠地瞪了春燕一眼。此刻她並不想和春燕費口舌。一則素日她也是清楚春燕的口齒伶俐,真是口角起來,她絲毫佔不了上風;二則春燕的親姨媽在太后身邊,姐姐又是御膳房的掌事,在大宛國的奴婢當中也算是有勢力的。
“哎呀,真是有趣呀!方纔不知是誰鼓譟着今日的女紅狀元非她們宮的莫屬呢!豈不知,呼啦一下子旁落別家,真不知這位姑姑此刻的心境如何呀?可謂是比那苦盼着織女的牛郎還要焦心吧?哈哈哈!只可惜,就算今日天龍駕到,恐怕也改變不了人家綺羅宮拔得頭籌的局面!”春燕卻不願放過這反脣相譏的機會,紅齒白牙,把映月好一通奚落。
只可憐那映月的臉被氣成了豬肝一般,卻是半句話也答不上來。
春燕給衆人提了醒,隨即各宮的掌事宮女們你一言我一語,指桑罵槐,明捧暗罵,將一衆淑雲宮的人罵了個狗血噴頭,卻還毫無還嘴之力。
麗妃和太后因爲離的比較遠,並不知那邊已經開始脣槍舌戰了,但是芷君的耳力極好。她已經聽到了映月之流已被罵了個毫無招架之功,心中好不暢快,不由輕輕拽了拽迎春的衣袖,告訴了她。
迎春聽罷,很是歡喜,忍不住側耳細聽起來。一聽果然是解恨的很。遂悄聲對芷君道:“這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映月她上午如此猖狂,已在所有宮婢中間樹了敵,只要大家逮着機會,就不會輕易饒過她的。”
“是呀,是呀。”芷君都忍不住要拍手稱快了,不過令她最爲開心的還是碧璽今日的意外之喜。太后她老人家如此地宅心仁厚,碧璽若是真能傍上了這個靠山,那日後真是能讓她安心了。
“皇上駕到——”隨着這聲通稟之聲,衆人的視線都像磁鐵一般被快速地吸引到了御花園的入口之處。
太后和麗妃正坐着品茶閒聊,華燁正站在旁邊,猛然聽到了這聲通稟。麗妃拿着茶盞的手都微微一
顫。倒是華燁還是鎮定自若,他微微扶了母親的手臂一下。
麗妃這才自覺失態,心中不由微微嘆息一回:那個男人,讓人敬,令人愛,又讓人無端生出懼怕來,爲何總是如此輕易地左右我的情緒呢?
“麗妃,你不必慌。有哀家爲你做主呢!”太后卻是不動聲色地輕輕抿了一口茶說道。
“是,臣妾全憑太后做主。”麗妃連忙整肅了心緒,又做出一副端正平和之姿說道。
“嗯,你去迎駕吧。叫皇上徑直到這涼亭裡來就是了。”太后輕輕放下了茶盞。
“是。”麗妃躬身退出了涼亭。身後,華燁,迎春等人連忙跟上。
芷君心中頓時如敲鼓一般,一雙手心裡頓時浸滿了汗水。她張開手,又緊緊地攥緊拳頭,想以這樣的動作讓自己緊張的心緒緩解下來。
“臣妾,兒臣,奴婢恭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帝上官明軒的腳步剛踏入御花園,衆人已經齊齊拜倒山呼萬歲。
芷君也隨着大家一起跪了下來,她把頭深深地伏在了地上,額頭觸碰在冰冷的青石地上。那陣陣寒涼襲來,終於使得她翻江倒海一般的情緒漸漸平穩了一些。
“平身吧!”聲音優雅動聽,仿若天上的浮雲一般。然就算如此,也足以讓每個人情不自禁地繃緊了所有的神經。
“謝萬歲!”衆人異口同聲,隨之紛紛起身。
照說,萬歲這稱呼只有在朝堂之上,大臣行正式禮儀前纔會如此說。但皇帝上官明軒就喜歡被稱呼萬歲,故而在這後宮之中,妃嬪和宮婢太監們的拜見之禮,都是要先說出萬歲的字眼的。
“朕聽說今年的乞巧節各宮的宮婢們傑出女紅之作比比皆是,到很有百花爭豔之勢呢!”上官明軒的脣角微微帶着笑意,看着身旁的琴妃問道。
“臣妾不知,聽說麗妃姐姐最爲擅長女紅呢,陛下只管問她吧!”琴妃和上官明軒說話倒是沒有絲毫懼怕之意,不愧是一直盛寵不衰的寵妃。
“哦?朕聽母后說,你向母后敬獻了一幅奇絕的女紅織品,可有此事?”上官明軒的眼神輕飄飄的望向了麗妃。
“回稟陛下,臣妾不才,只是手織了一幅五彩鳳錦圖獻給了母后。母后愛惜臣妾,多偏愛誇讚此鳳錦爲奇絕也是有的。”麗妃微微低頭,心兒卻是忍不住地亂跳。
“那朕可得仔細瞧瞧。”上官明軒說罷,便往裡走。
芷君等人連忙垂首往兩邊退,當上官明軒走到芷君旁邊時,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芷君的心已經跳成了一團,她緊緊地握住了拳頭。雖然一直低着頭,不能看到皇上的樣貌,但那種強烈的仇恨感卻一直佔據在她的心頭。她只恨自己沒有千斤之力,更恨自己沒有絕世的武功。若是可能的話,她真的想此刻就取了這個狗賊的性命。爲自己的祖父,父親,伯父,叔父,還有兩個堂兄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