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腸道旁三尺遠的山丘之上,露出頂上的地方,全都傲然立着灰色背毛的狼,一個個立在那裡俯視着羊腸道里的幾個人,狼眸森然而冰冷,彷彿能在這些狼眼睛裡看到死亡。
密密麻麻的,一眼看過去,起碼有七八隻站在山地上瞧着他們,且三尺遠的距離對它們來說根本就不成問題,只要後腿一曲用力一躍,定能跳過來。
而危險並不是只在對面的山丘上,羊腸道的兩旁,各有三隻狼在悄悄的接近,在距離他們有十多個石階的時候便不走了,與山丘上的狼羣形成合圍趨勢,這會兒他們七個人已是插翅難飛了,大概唯有一條出路就是跳下山崖,結果印舒桐不經意的低頭一看,卻發現崖底全是碗口粗的烏黑蟒蛇在遊動,一開始看的時候還以爲是積雪未曾覆蓋的岩石,這會兒仔細一看,才發現全是蛇,一窩一窩一羣一羣的蛇。
那先前掉下去的魯大,這會兒正被一條大蛇努力的吞進肚子裡,還剩兩條腿耷拉着垂在外面,雖然看多了這樣的場面,可印舒桐還是忍不住覺得噁心,這下,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看來她昨夜對於魯大的懷疑被證實了,她雖不知道魯大就是厲蝶衣的人,但是總覺得這麼輕易就讓他帶路,不太妥當,可能做慣了特種兵隊長的緣故,她不相信魯大,而且魯大也沒有值得她相信的地方,在她的思維裡,習慣性的對剛接觸的陌生人留有一份懷疑,而這份懷疑有時候是很有必要的。
從魯大方纔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厲蝶衣早就安排好了的,魯大那幾聲嚎叫,應該是在召喚西嶺山中的狼羣,只是她心裡也明白,就算沒有魯大,也會有別人,他們要想找到厲蝶衣,還非得如此才行,這樣煞費苦心的攔阻他們,就說明厲蝶衣他們一定藏在西嶺山中。
就在幾個人看清眼前局勢的時候,狼羣沒有再給他們繼續適應的機會,一頭銀灰色的稍稍大一些的狼仰頭短促的嚎叫一聲,一瞬之間,所有的狼羣都一躍而起,猛撲過來!
這些狼來勢洶洶,齜牙咧嘴,嘴上那尖利的牙齒在寒風中看着便讓人心頭一抖,眼下各人都無法再顧及他人,只能自己保命,只是三處的狼羣同時發起攻/擊,也不知有幾人能夠僥倖保住性命!
狼爪狼牙都犀利無比,被抓一下就鮮血橫流且被鉤下一大塊血肉,這要是被狼牙一咬,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去。
印舒桐剛抽出匕首,就看見左側羊腸道上的三隻大狼凶神惡煞的撲了過來,不過幾下子就抓的她身後的兩個人傷痕累累,魅煞手底下的人也當真是神勇,硬是將左側的三頭狼用匕首狠狠的插/進它們腹中殺死了,狼的屍首掉下山崖,底下的大蛇一陣遊動,方纔沒吃飽的都在搶着吞食狼的血肉!
而長孫無越那邊的狼看見這邊三隻慘死,便停在五步之外,有些躊躇,不再莽撞前進了。
立於山丘之上的銀灰狼又短促的嚎叫兩聲,那些從山丘上惡撲過來的狼忽而爪尖一點,碰都不碰他們,直接又從石階之上借力回去了,然後個個都蹲坐在那裡,前爪着地,聽那銀灰狼首領短促的叫了幾聲,然後全都不動了。
那邊的三隻狼齜牙咧嘴的退到原來的位置,可眼睛都是血紅的,很顯然不甘心,卻又不得不聽從銀狼的號令。
“它在說,不要進攻,它們打算圍困我們,就是困死我們,我們自己也會死,沒有退路。”
長孫無越忽而淡聲道,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盯着爲首的那匹銀狼,那銀灰狼的眼睛很漂亮,似乎似曾相識在哪裡見過一樣。
印舒桐本來蹲在石階上查看那兩個人的傷勢,還好金瘡藥止血散帶的充足,兩個人還能動,都在自己上藥止血,印舒桐聽見長孫無越這話,當下皺了眉站起來:“你懂狼語?”
長孫無越轉眸望着她微微一笑:“能聽懂,只是還不大會說。”
印舒桐驚訝的很,連狼語都懂,真不愧是長孫老狼,看來這廝就該改名,叫什麼無越啊,就該叫長孫老狼纔是!這廝要真是會說狼語了,那還跟狼有什麼區別啊!
“看它們的樣子,是真的不打算強攻了,而且它們貌似知道硬拼沒有好下場,所以打算圍困我們,這對它們來說輕而易舉,卻對我們非常不利,這些狼如此聰明,難道是厲蝶衣飼養的麼?”
印舒桐知道狼是很聰明的動物,但是這樣懂得戰術的狼,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就像是被人飼養訓練過的一樣。
“不,應該不會是,飼養談不上,準確的說應該是控制,”長孫無越淡聲道,指着那匹銀灰色的狼給印舒桐看,那狼傲然坐在那裡,也比其餘的狼要高出半個頭來,“那應該是狼羣首領,是一匹母狼,這樣的毛色,在狼羣中是很尊貴的樣子,你看它,它望着你的時候,眼中是很有智慧的模樣,就像人一樣,所以本王說它不是被飼養的,應該是被厲蝶衣給控制的,魯大方纔那樣的嚎叫,並非是召喚,他那句狼語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求救,他是學着小狼瀕死前的聲音求救的,這些狼信以爲真,自然要把我們當成敵人,何況魯大已死,血腥味,也會激發這些狼的本性。”
“王爺,那咱們怎麼辦?我們的人多半負傷,要是狼羣再一次發起攻擊,我們只怕抵擋不住了!而且若真是圍困,我們的糧食還能堅持,可是沒有水了呀!要我說,咱們還是應該一鼓作氣,趁着狼羣不注意直接拼殺出去,殺出一條血路來,難道還走不出去麼?”
在場的七個人,除了長孫無越和印舒桐魅煞之外,剩下的四個人,或多或少有傷在身,傷的最重的兩個人都站不起來了,也許狼羣兩三次的攻擊之後就能全軍覆沒,他們自己清楚這一點,狼羣既然這麼聰明,能不清楚這一點嗎?
還不如一口氣拼出去!
印舒桐看了魅煞一眼,點頭道:“對,還不如拼殺出去!留在這裡也是個死,這些狼個個鬼精靈,搞不好你聽得懂它們的話,它們還聽的懂咱們說的人話呢!”
她方纔就看見魅煞說話的時候,那爲首的銀灰狼好似就把頭歪了歪,狼眼盯着他們,彷彿是在思考他們所說的話,那眼神,跟人沒什麼區別!
魅煞對於印舒桐能同意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意外了,他看了印舒桐一眼,印舒桐對他眯着眼睛一笑,他莫名倒吸一口冷氣,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低眸不看她了。
印舒桐暗自竊笑,再擡眸望着長孫無越時,卻發現他還是淡淡的看着那些狼,不禁有些氣悶,要不是石階不穩,她就直接衝過去了:“你還在猶豫什麼?真想看着我們都被狼給撕碎還是給困死餓死啊!”
長孫無越立了半晌,然後才道:“魅煞,你不覺得這母狼很眼熟麼?好似在哪裡見過一樣,要知道,世上這麼聰明靈秀的狼,可不常見啊,就算擁有智慧,也只是狼的戰術罷了,可這一匹卻不一樣,好似要成精一樣!”
印舒桐無語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管它成精不成精幹什麼,現在是你死我活的時候,拜託你想個法子成麼!”
“啊!王爺,屬下想起來了!是看着眼熟啊,還記得五年前,咱們就在襄西叢林裡見過它的!”
一聽這話,印舒桐心裡燃起了希望,兩個眼睛亮晶晶的:“那麼,是老朋友咯?”
長孫無越微微勾脣,眸底邪氣傾瀉,望着她道:“那倒不是,是老仇人。”
魅煞跟在一旁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五年前王爺去襄西學藝,就是屬下跟着去的,誰知惹上一羣狼,那狼的首領是一匹很大的黑狼,聰明的不得了,那狼也不取王爺的性命,就是滋擾,可是誰知那狼偷了鄉民的孩子去吃,野性難馴,因此王爺一怒之下就殺了那黑狼,剝了狼皮,那黑狼的狼皮就放在王府裡呢,眼前這銀灰色的母狼,好似就是當年那黑狼的伴兒,這一羣狼好似也是當年那一羣啊!王爺,這是怎麼回事兒啊?難不成這母狼尋仇,都尋到西嶺山來了麼?”
一聽說是當年的殺狼之仇,每個人心裡都掠過一片陰霾,既有血海深仇在前,他們還能活着跑得掉麼?
印舒桐聽了,面沉似水,難怪那銀灰母狼一直歪頭看着長孫無越,敢情是舊相識。
幾個人裡頭也只有長孫無越臉上掛着雲淡風輕的微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只怕還得問厲蝶衣了,這狼羣既然由她控制,那就不妨讓這些狼帶着咱們去問問她就是了。”
“它可是你仇人,會帶你去見厲蝶衣?我看你在做夢吧!”印舒桐壓根不相信這種絕境之下長孫無越還能將他們毫髮無傷的帶出去,她還是覺得拼殺出去最好。
長孫無越勾眉淡笑,眸光落在那母狼身上:“你不知,恩仇也總會有泯滅的一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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