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陣陰風陡然從門口衝涌而入,任絢夕一陣發冷。
魑魅魍魎,種種和死亡相關的異界字眼飄飄忽忽的涌入腦海,身子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你是誰?是人是鬼?”
那陰森的臉陡然停住,詫異的喚了一聲,“夕夕?”
是洛北涯!
任絢夕驀地瞪大了眼睛,愣了愣,她驚喜的叫了出來,“北涯!”
洛北涯心中的震撼顯然比任絢夕還要大,一個箭步衝到女人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上下審視,俊顏上寫滿了驚訝。
“你叫我什麼?”
“北涯……”
“你是誰?”
任絢夕啞然失笑,到底是她昏迷了還是這個男人昏迷了,難道不認得她了麼?
“我是任絢夕,你老婆。”
“老婆……哈哈……哈哈~!老婆!”
洛北涯忽然仰頭大笑了幾聲,一把將女人抱了起來,如果不是吊針扯住,他恐怕直接抱着她原地旋轉了。興奮的看着懷裡的女人,聲音難以壓抑的開心的大叫一聲。
“我老婆回來了!”
任絢夕眉毛僵硬的顫了顫,這傢伙……發什麼神經?
不過看他笑得那麼開心,任絢夕也跟着他笑了起來,他的眉眼多數的時候都帶着慍怒的戾氣,讓一般的女子不敢輕易的靠近。
若是,他總這樣多笑一笑,恐怕會迷倒更多的女人吧……
任絢夕笑着攬住他的脖頸,男人被她的動作打斷了,緩緩的低下頭,猛地在紅脣上狠狠的一啄。
“喂,女人,以後不允許你這樣嚇唬我,你老公的心臟雖然堅強,但是這種遊戲太無趣了!”
洛北涯低頭抵住她的額頭,輕輕的嘆息一聲,“不過還好,這個無趣的遊戲終於結束了。
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傳入任絢夕的神經,洛北涯恐懼了?
因爲她被綁架麼?
“我不是平安回來了麼?”任絢夕扳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眼中的憂慮,他好像比之前更瘦了,難道她失蹤很久,讓他擔心了麼?
“是啊……”洛北涯輕輕勾起脣角,溫柔的一笑,“還好你回來了。”
手臂狠狠的收緊,如若珍寶一樣抱着懷裡的女人。
還好……
這是上天的眷顧吧?
否則她怎麼會突然清醒。
任絢夕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當被綁架的事情嚇到了洛北涯,只是這樣短暫的失蹤,他已經如此恐懼,那麼她過去失蹤兩年的時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驀地,一個蒼白輪廓深陷面容從眼前閃過,一雙藍色的眼眸似乎帶着某種蠱惑一樣,輕輕的召喚了一聲:
“丫頭!”
身體猛地一僵,她怎麼會突然想起昀燁?
奇怪的是,他從來都是叫她絢夕,爲什麼會突然叫她丫頭,而且更加詭異的是,她對丫頭這個稱呼好像本能的想要回應一聲……
主人?
太熟悉了,那個稱呼,好像是自己曾經和昀燁在一起生活過,那麼親暱……
腦袋裡忽悠一下,一陣白光穿過。
彷彿一個巨大的靈魂穿過了她的身體,渾身驟然一震,僵硬的挺直。
洛北涯發現了懷裡女人的異樣,急忙問道:“怎麼夕夕,是不是不舒服?”
任絢夕身子驀地一軟,無力的靠在他寬闊的懷抱裡。
“沒事……就是有點暈。”
“等我一下,我去叫醫生。”洛北涯急忙把她放在牀上,小心的蓋好被子,低下頭,他忽然輕輕的問了一句。
“夕夕,我是誰?”
任絢夕一怔,心口忽然莫名的抽痛起來,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分明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情。
難道,在她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北涯,我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今天是幾號?”
“不要胡思亂想。”
大手輕輕的撫摸了下她的髮絲,輕聲細語的說道:“我現在去找醫生,雲童生在外面守着,如果有任何的不舒服,記得叫他。我馬上回來。”
任絢夕疑惑的看着他站起身來,走出病房。
視線落在門口,發現那裡的蠟燭竟然還在燃燒,一段柔和的燈光下,是一份精緻的牛排和一瓶紅酒放在餐車上。
微微一愣。
洛北涯竟然準備了牛排……她好像記得自己從來不吃牛排的,雖然不是不吃牛肉,只是不喜歡。蠟燭和紅酒,看起來就像是要營造浪漫的驚喜,對其他的女人或許行得通,但是她是絕對不會喜歡的。
洛北涯不是不清楚這些……
看起來這些日子一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腦海中忽然又閃過昀燁的面容,哀傷的藍色眼睛,無比的清晰的在腦海中穿過,心裡莫名的涌上一抹酸澀。
她好像……很想念那個男人。
她竟然想念昀燁?
這絕對不可能!
可是,她的心真的好渴望,甚至很希望……在見昀燁一面。
爲什麼會這樣?
她根本不喜歡昀燁的,爲什麼會想他?還有那個可笑的主人稱謂,到底是怎麼回事?
煩躁的捂住胸口,她忽然假設出一個可怕的情景。
會不會在她失蹤這一段日子,一直是和昀燁在一起,她做了他的女僕人,而且還很在意他?!
或者更嚴重一些,她會愛上他?!
腦袋裡轟動一聲,有些堅固的東西開始破碎。
任絢夕很清楚她根本就不喜歡昀燁,雖然那個男人一直口口聲聲的宣稱她就是他今生唯一的妻子,可是,她根本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的心,從一開始就給了洛北涯,任何事情都沒有辦法撼動,甚至誤會是他謀害自己的時候,也不曾出現過想要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念頭,恨他,也無法不愛他。
這樣堅定的心意,爲什麼會出現那種狀況?
爲什麼?!
可怕的是,她只有這樣一種思念的心情,卻沒有和他在一起的記憶,她的記憶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個又一個疑問亂哄哄的從腦子裡穿插衝蕩,她煩躁的坐了起來,腦袋忽然又是一陣刺目的白光。
我是主人的!
一個無比清晰的聲音在心中響起,一次又一次,篤定的令人驚恐的重複。
“雲童生!雲童生!”
任絢夕捂住耳朵大聲叫了起來,雲童生趕忙從外面衝了進來打開燈,大聲問道:“夫人,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任絢夕一臉驚恐的放下手臂,仰頭大聲問道:“今天幾號?”
“12月3號。”
“12月?”
她失蹤的時候才十月份,現在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她整整丟失了一個多月的記憶,難改洛北涯會問自己,她到底是誰。
“雲童生,你告訴我,我之前是不是失憶了?還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雲童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夫人,你都記起來了?”
“童生!”
洛北涯突然出現在門口,警告的大喝一聲。
雲童生嚇了一跳,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說錯了什麼。
洛北涯黑着臉走到任絢夕面前,輕輕的拉住她的手,“夕夕,你不要胡思亂想,我給你找醫生來了,有什麼疑惑,你可以問醫生。”
“哦……”
任絢夕疑惑的看着洛北涯,很明顯,洛北涯有什麼事情在刻意隱瞞。
醫生走到牀前,扒開眼皮用小手燈照了一照。
“現在還覺得頭暈嗎?”
“剛剛暈了一下。”
“暈的時候噁心麼?”
“不,只是有白光穿過,醫生,我不是腦震盪。”任絢夕擡頭看着醫生,“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被人控制過?!”
醫生一愣,洛北涯也錯愕的微微一震。
“夕夕,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任絢夕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推測……”
洛北涯不易覺察的鬆了口氣。
沒有想起來就好……巫女的話始終在心底作祟。
巫女說,不管任絢夕變成什麼樣子,在誰的身邊,她都會記得昀燁是自己的主人,即使清醒了,也會被那種東西召喚,最後還是會回到主人的身邊……
知道自己的女人一直惦念另外一個男人,心裡不舒服就不用提了,可恨的是,他竟然有些擔心那個女人得知了過去的事情,加上藥物的作用,會逃離他的身邊……
洛北涯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的無力。
“北涯,你是不是在隱瞞什麼事情?”任絢夕沒有錯過他墨色眸子裡的憂慮,輕輕的說道:“爲了小辰,我讀過腦科,所以不要用腦震盪或者失憶之類的事情來和我推脫,我知道我的症狀不是……我的記憶,如果不是被人刻意抹掉,就是被人控制了……”
洛北涯眉頭微微一抖,揮手讓醫生和雲童生退出去。
“夕夕,你餓了沒,我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牛……”
洛北轉身去推餐車,想要轉移話題,卻忽然停住。
愛吃牛排的不是任絢夕,是那個被控制的女人,他的妻子,最不喜歡的就是……牛排。
任絢夕笑了笑,“北涯,看起來我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對嗎?”
洛北涯輕輕的轉過身體,眉頭緊擰一臉的肅穆,“任絢夕,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追問,我怕你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