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是希臘的中心城市,繁華程度自然無須多言,更加令人神往的,是坐落於衛城山上的衆多古神建築,恢弘的殘垣斷壁從每一個石階上,都顯露古代希臘的深遠文化底蘊。
直升機飛過衛城上空的時候,天空一片灰濛濛。
昀燁的白色長袍被直升機的巨大風漩吹得鼓漲起來,一臉深邃的看着身旁同樣一身白色洋裝的薩蒂尓,輕輕的支起一條手臂。
薩蒂尓棕色的眸子閃過一抹興奮,隨即,又陰沉了下來。她看到了她的父親,吉斯公爵。
很明顯,那個男人是在和她演戲。
她沒有拒絕輕輕的勾住他的手臂。這是出於教養,也出於自尊,這一刻,她並不想讓父親在這個場合顏面掃地。
假使有一天,她一定要和昀燁解除婚約,也必須是由她親自提出來。任何人,包括那個布娃娃似得東方女孩,也絕對不要妄想攪散她和昀燁的婚事。
“公爵,好久沒有見您了,您又健朗了很多。”
昀燁躬身一禮,公爵揚起一個典型的法式微笑,嘴角高高的揚起,“燁,以後可以叫我做伯父,當然,很快這個稱呼也要改成父親了,和薩蒂尓一樣,都成了我的孩子。看看,我的孩子多麼英俊!”
吉斯公爵拍了拍昀燁的肩膀,顯然他很喜歡這個女婿。
“走吧,你家的老頭子已經等不及要看他的未來兒媳了。”
三個人先後下了樓,出了天台的樓梯,下面是一個巨大的旋轉餐廳。這裡是雅典最大規模的宴會廳,此刻宴會廳里人頭涌動,悅耳的鋼琴穿插這人們禮貌的低聲,交織出一首極爲和諧的背.景音樂,璀璨的水晶燈華麗的照耀着每一個人的臉頰,鍍上一抹貴氣的光芒。
在場的每一個人,叫出來的身份都很驚人。在名字的前面,都有一長串的前綴,從政界到軍界,還有世界排名最前面的極爲首富,都赫然在人羣中。
裡面有很多猶太人的面孔,打扮十分的有民族特色。當然,人羣中還有一些東方人的面孔,都是洛氏家族的人。
在場的賓客看到了門口的三人,所有人自發的鼓起掌來。
“歡迎我們英俊的昀燁還有他最最迷人的未婚妻,薩蒂尓!”愛因斯坦家族之中,有人高聲的起鬨。
昀燁的父親,拉罕•愛因斯坦大步走到三個任面前開心的拉住兩個人的手走到宴會廳中央的位置上,舉起兩個年輕人是手臂。
“讓我們一起祝福這幸福的一對吧!”老愛因斯坦大聲高喊着,所有人自發的舉起酒杯。
昀燁也跟着一起舉起酒杯,所有人興奮的歡呼起來,只有一個人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穿過高舉的手臂,昀燁一樣看到了那個男人。
陰冷驕傲的鳳眸,此刻像一個天上寒神下世一般,決然的佇立在角落,卻讓人無法忽視他才存在。
一起喝過酒,昀燁低聲和薩蒂爾說了一聲,“我看見一個老朋友,失陪一下。”
穿過人羣,洛北涯也看到了昀燁。
平日,他必然送上一抹嘲諷的笑容,不過這一刻,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個該死的宴會!如果不是洛尚斐派人強行將他綁來,他纔沒有閒工夫的來參加曾經的情敵的宴會。
不,昀燁根本不配到情敵那個等級。
任絢夕一天,一個小時,不,連一分鐘都沒有喜歡過那個自以爲是的陰柔男人。
見昀燁走過來,洛北涯厭惡的皺起眉頭,昂着下頜雙眸發出警告的戾色。
昀燁輕輕一笑,依舊大步走過去。
“老朋友見面,臉色難看的有些過分了吧?”話裡到沒有多少嘲諷的意思,此刻洛北涯的臉色的確已經難看到一個等級了,不僅僅是冷漠,他的臉上還有一種難以掩蓋的頹喪。
洛北涯冷冷的滑過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多日不見,你倒是依舊這麼厚臉皮的自動貼上來!”
“什麼是貼上來?”
昀燁的中文依舊不好,弦外之音對他來說,等同於一隻古箏對着愛爾蘭的奶牛談,外國的詩句根本找不到韻!
懶得廢話,洛北涯打算告辭,剛一轉身,視線落在昀燁的袖口上,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小符號上。
一般人看到那個符號,大概只會認爲是一個筆漬,如果不是爛熟於心,洛北涯會錯過那一個微笑的,彷彿雪花一樣的記號。
那是專屬於他和任絢夕記號,代表的含義是,我在這裡。
錯身的一個剎那,洛北涯硬生生的扭過身子,粗壯的手臂一把扼住昀燁喉嚨,電光火石之間狠狠的將昀燁摔在地上,重重的壓住他的身軀,砸到的座椅盤子稀里嘩啦的摔了一地。
“你是不是綁架了任絢夕?說!”洛北涯猙獰的質問,臉色鐵青的駭人。
昀燁只覺得脖子幾乎已經斷了,失去氧氣的肺部已經悶得要炸開,奮力的推着他的手臂,卻一絲一毫也撼動不了,那個男人似乎想要殺了他!
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驚呼聲。
“發生什麼事了?”
“天啊,他們兩個怎麼打起來了?”
周圍已經有人過來要勸架,更多的人在圍觀,洛北涯舉起拳頭,狠狠的砸在昀燁的臉色,“說!你把她藏在什麼地方了?!她是我的妻子,你爲什麼還不死心?!”
缺氧的昀燁腦海裡一片混沌,不過,他的神智依舊清醒。
首先他竟然有些開心,因爲洛北涯證實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丫頭就是任絢夕!
“放開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昀燁掙扎的扭動,對着洛北涯揮拳砸了過去,洛北涯沒有躲開,硬生生的捱了一拳,鮮血頓時從嘴角流了出來,可是,他的手越發的用力掐住昀燁的喉嚨!
“把她還給我!你沒有資格碰她,她是我的女人!”
“混蛋你!你……給我放開!”
兩個高大的男人撕扯成一團,終於擠到人羣前面的洛尚摯和昀燁的父親看到這種動物世界纔會出現的野蠻場景,無語的扶着額頭。
“去把他們兩個拉開!”洛尚摯沉聲命令道。
七八個彪悍的保鏢一起衝上去,終於把瘋了一般的洛北涯架了起來,他冷冷的瞪着昀燁,雙眼已經要滴血了。
“洛凰琊!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洛尚摯走到洛北涯面前,冷峻的低喝一聲,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不喜歡看到男人只會粗魯的動用武力。
“你是我的兒子,難道只會如此衝動的做事嗎?!”威嚴的氣勢瞬間如巨大的手掌狠狠的拍了下來,洛北涯一口氣哽咽在喉嚨裡,沒有說話。
那邊拉罕倒是慈愛的拉起寶貝兒子,心疼的小聲安撫,“燁,怎麼啦?!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麼能打架呢?聽爸爸的話,乖乖的啊!”
兩位父輩同時轉過身,同時客氣的笑道:“誤會,都是誤會一場。”
吩咐保鏢將兩個混小子拉到後面的客房,兩個人跟着走了進去。
“爲什麼動手?”洛尚摯一進門立刻威嚴的質問,洛北涯掙扎了一下,保鏢們看着洛尚摯的臉色,鬆開手。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擡起頭來。
“在認祖歸宗之前,父親應該知道,我是結過婚的。”
洛尚摯點點頭。
“結婚和打架,有直接的關聯麼?今天可是昀燁大喜的日子,你們之間即使有恩怨,難道不能留到私下解決?”
洛尚摯說着,冷冷的看了昀燁一眼。
昀燁被他看得有些心虛,老洛雖然什麼也沒有問,不代表他沒有起疑心,那個老男人出了名的犀利,什麼事情都不要妄想逃過他的眼睛。
“我的妻子,被昀燁綁架了!”洛北涯大聲的指控道。提起這個事情,額頭上又開始青筋浮動,怒氣有些難以遏制。
如果只是一般的男人,或許他還不會如此動怒,會直接乾死那個混蛋。
但是昀燁絕對不行!
那個傢伙沒有資格碰任絢夕,甚至連看的資格都沒有。因爲他們愛因斯坦一家都是罪人,傷害任絢夕的罪人!
“確有此事嗎?”洛尚摯劍眉一擰,厲聲質問。
昀燁急忙一挺身軀,“洛叔叔,你不能偏袒您的兒子!是,我過去喜歡過那個女人,可是我現在已經訂婚了!難道就因爲他自己的女人失蹤了,就見不到別人娶妻子麼?”
昀燁故作憤慨的低吼,其實他此刻心中已經偷偷的在笑了。
真的是任絢夕,是他夢寐以求的女人。現在只要他小心翼翼的藏好她,那個男人這輩子都別想和他搶了。等到他和她有了小小燁,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個自大的男人是絕對無法忍受如此的侮辱。
想到這裡,他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
洛尚摯冷冷的審視着他的表情,沒有繼續追問,和老愛因斯坦說這可能是一場誤會,讓昀燁先去處理傷口。
昀燁的父親自然看出洛尚摯發現了什麼,是在給他留面子,搞不好他的兒子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洛家兒子的事情,急忙拉着昀燁離開。
兩個人出了門,洛尚摯忽然嘆了一口氣,有些失望的看着洛北涯。
“小琊,難道你的腦袋裡沒有任何理智的東西麼?”
洛北涯冷冷一笑,“你該不會相信那個混血兒的鬼話吧?”
“我相信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對你很失望,十分失望!我以爲我洛尚摯的兒子即使不是天才,也絕對不會被一個無用的廢物氣的失去理智。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判斷都沒有十足的信心,還需要質問敵人,以後颶風的巨大船舵你要如何掌握?!”
洛北涯一怔。
“你的意思是……”
洛尚摯擡手拍了拍洛北涯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洛家雖然不是名門望族之後,卻也有兩個原則,一,捱打必須還手,二,自己的女人死也不能謙讓!還不趕緊去把丟了的媳婦給我找回來,和那個無能的昀燁胡攪蠻纏就能把我們洛家的媳婦找回來了?!”
洛北涯愣了愣,忽然失笑出聲。
“老頭,我忽然發現我絕對是你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