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劫劍心蟲的幫助之下,祁閒卻是用着短短几柱香的時間,便領悟了別人數百年時間,才能領悟的劍術。
但是,在這短几株香的時間之中,祁閒所付出的代價,卻是完全無法想象的。
至少,當他沉睡一個多月之後,再一次緩緩醒轉過來之時。他的腦袋,依然有着揮之不去的疼痛。
當然若只是這區區疼痛也就罷了,但是,祁閒卻是驚訝的發現,自己腦海之中,那曾經幫助自己無數次的記憶,消失了!
曾經屬於牛霸天的,那精妙劍術的記憶,全部的從祁閒的腦海之中,消失的一乾二淨!
不,準確的來說,真正消失的,是牛霸天殘留在祁閒腦海之中,那殘缺的靈魂。
完全寄託在對劍術的嚮往之上,完全寄託在劍術的追求之上的靈魂。
夢醒之時,魂歸黃泉。
祁閒畢竟不是靠着最爲正統的方式,吞噬牛霸天的靈魂,所以,這靈魂的消失,也是在預料之中。
只是,突然失去了這麼強大的一串記憶,祁閒的心中,難免有些惆悵。
這一刻,祁閒的劍術,卻又一次跌落了一個層次。
若說決鬥之前,祁閒是一個只懂劍術,而沒有半點劍術感悟的人。
那麼,此刻的祁閒,便是一個感悟頗多,但是,全然不懂半點劍術技巧的人。
祁閒此時,唯一可以使用的劍術,也便是那滔天劍氣罷了!
不過,如此置換一番,祁閒卻是一點都不虧。
靠着牛霸天的記憶,他也許即便是再**數百年,也不可能擁有這般感悟。
畢竟,牛霸天在劍術之上的感悟,實在是太多了,多的,即便是祁閒可以避開他的思路,也是全然不可能!
而現在,祁閒有了自己的感悟,重新學起那冷月寒光劍,卻是簡單的許多!
所以,這一趟生死臺,上的,的確很值!
唯一有些讓祁閒不滿的是,在生死臺之中,身體之中沾染的那些死氣,此刻,竟然沒有全部的消失!
一個化蝶中期的修士,那動輒千百年的壽命,其中蘊含的生機之強,幾乎無法想象。
而此時,這些生機,竟是沒有完全的祛除祁閒體內的死氣!
“不愧是初代宗主,實力果然強勁的很。”祁閒嘆道。
當然,這死氣此時,也是全然對祁閒起不到什麼威脅的。
諸方的生機即便是祛除不了全部死氣,也足夠祛除大多數了。
所以,此時祁閒的身體之中,存在着的死氣,最多也不過僅僅幾絲罷了。
這點分量的死氣,便是損耗一兩年的壽命,也便足夠填補了,何必擔心他?
晃晃悠悠的回到天闕峰之上,祁閒將身上藏着的紫玉瓶掏出,拔出塞子,頓時釋放出那無數妖蟲來。
五色光芒閃爍,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顫動,卻是在天空之中的飛舞之姿。
也便是再祁閒的面前,它們纔會露出身形來。
若是在其他地方,便是將全身所有力量,全部釋放出來,又如何能夠勘測到這一隻只小小的妖蟲?
這,便是祁閒此番用來改換影像,遮蔽投影的“浮光掠影蟲”。
而在這些五彩的小蟲中央,卻是一直小小的藍色妖蟲慢慢飛出,姿態甚是悠閒。
正是小寒蟬。
沒有祁閒存在的地方,能夠重置妖蟲的,也便只有這個小傢伙了。
說到底,祁閒最爲重視的,始終便是這個小傢伙罷了。
其他諸多妖蟲,即便是能力再強的,也不可能得到這般關照。
便是那舉世無雙的萬劫劍心蟲,不也是被祁閒丟在那生死臺之中麼?
雖說這也許是因爲生死臺中更加合適他們生長,但是,祁閒可沒有將小寒蟬丟在神洛峰上。
這個和祁閒相依相偎許久的小傢伙,此時早已經和祁閒的親人一般,不可分離了!
隨意的讓這些妖蟲各自玩耍,讓小寒蟬和他的同類們作伴去。
祁閒再次掏出手中之劍,輕輕舞動起來。
這一次,卻只是單純的靠着身體機能在舞動長劍,便是劍勢都沒有凝練起來,完全不像是在練劍一樣。
祁閒此時也確確實實沒有再練劍,他不過是想要找一個稍微輕鬆的放鬆活動罷了。
這一次,祁閒在生死臺中,幾乎耗盡了自己全部的心神。
所以,此時他只想方向所有的思考,將自己整個放鬆下來,不去思考任何東西。
對於一個時時刻刻都在不停的推演分析的劍客來說,這種放鬆心神的事情,似乎是一件不怎麼輕鬆的事情。
但是,當祁閒手中之劍,徹底舞動起來之時,他整個人,便已經全然沒有了任何思緒。
空明,安謐。
祁閒此時,便好似那冰寒的長劍一般,錚然一體,渾然無缺。
而他的心神,卻是化作了一片虛無的天地,完全,沒有任何雜物的存在。
劍術的理解,說起來很是困難,但是,真正得到之後,祁閒卻是意外的發現,這東西,似乎也很是簡單。
說到底,劍由心生,一切都是心中所思所想構建而成,便是劍氣也不例外。
而劍氣之精純,全然依賴於人心純粹程度。
所以,這纔要悟。
悟的是劍,悟的是人。當整顆心中皆爲劍屬,那麼,此刻還有便是在這麼複雜的靈魂,也化作了純淨之物。
因爲,劍這種東西,本就是最爲純粹之物!
正因如此,即便是諸方在實力之上,可能低於大多數人,比如牛霸天,比如蘇卿嫣,但是,劍術方面,他永遠排在最前列。
因爲,這寒蟬宗之中,只有這個人,是真正的劍客!
長劍畫圓,輕輕收劍,祁閒摸了摸稍稍舒適的腦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劍術力量的確很是強大,但是,若是我選擇此道,最終獲得的也不過是斬卻一切的力量罷了。”
“斬卻紅塵萬丈,斬卻思緒三千,斬卻所有的思念,斬卻所有的期頤。”
“斬卻天空,斬卻大地,斬卻一切束縛,同樣,斬破我苦苦追尋的真相。”
“這般大道,雖是一往無前,威力無窮,但是,也未免太過單調了一些,我可不要!”
修道求得是什麼?
是問心無愧!
既然問心無愧,自然便要有一顆心的存在,將自己的心斬卻,這道便真的求到了麼?
祁閒不這麼認爲,所以,他也不會這麼做。
這劍術之道,也許還能便的更強,但是,祁閒不想再追尋下去了,對於此時的他而言,這般力量,已經全然足夠。
若是接着追尋而下,天知道這劍道,會將他的世界,變成什麼樣子?
“傳聞之中,那些劍道羽化修士,幾乎全無一人擁有自身世界。想來,也是他們沒有那般能力,製造世界出來吧?”
世界本就多姿多彩的存在,單調的色彩,怎麼可能勾勒出完整的世界出來?
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祁閒轉身邁步而開,向着那巖壁前走去,顯然是要再次進入那石室之中。
早前,陳清暮就和祁閒說過,天闕峰這長老的職位,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遲早有一天,祁閒便會離開這裡,調回神洛峰。
所以,在這有限的時間之中,祁閒總是儘可能的呆在石室之中。
因爲,在他的心中,始終覺得,這石洞之中,似乎存在着什麼東西,是自己沒有能夠發覺的。
到底是什麼呢?
祁閒幽幽的嘆了口氣,眼神卻是忽的一變,急忙向後一伸手,一道霞光已然落入掌心。
輕輕攤開手掌,祁閒看着這激射而來的玉塊,疑惑的皺了皺眉頭。
“宗主有請?這是做什麼?”祁閒道。
若是說宗主命令什麼的,祁閒到還可以接受,可是,這好似請客人一般的話語,到底是怎麼回事?
文辛程什麼時候,如此見外了?
正疑惑着,這玉塊之上,又是一句話顯示出來。
“做好周全準備,回峰之後,勿需遲疑。”
“這是?”祁閒道。
不是催着祁閒趕快去神洛峰上,而是叫他將東西準備完畢,到了峰上之後,便迅速離開?
這不也是一種拖延時間麼?
等等!
到了神洛峰上變得緊急起來,也便是說,這是因爲神洛峰的原因。
換而言之,這也許便是做戲與人看的一番手段?
爲了讓人感受到,事態的嚴重?
“這是,我第一次的任務吧?”祁閒笑道。
沒錯,也只有任務,纔會如此的緊急。當然,是表現的緊急。
不過,能夠需要表現的緊急的任務,想來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任務吧?
而那“宗主有請”的話,顯然也是可以理解了。
第一次上戰場,總是要讓人有些心理安慰的不是?
只是……
“這東西到底是哪個白癡寫的,前言不搭後語,硬是叫我的腦袋又有些痛起來了!”輕啐一聲,祁閒縱身躍入那通道之中。
祁閒哪有什麼好收拾的,唯一需要看看的,也便只有這石室罷了。
通道之中,景霄雲的殘留劍氣,瞬間和祁閒起了不小的響應,幾乎眨眼之間,便將祁閒全身的劍氣,都激發了出來。
而這一激發,祁閒的腦中,那推演的思維,便迅速的轉動起來。
而這般思維,一轉動開始,便再也停不下來了。
景霄雲的劍氣,和祁閒的劍氣相似,倒還沒有什麼。
可是,等到祁閒進入文道夕的劍氣之中時,卻是險些崩潰了。
文道夕的劍氣,顯然是另外一個極端。
暗含“中庸”之道的圓潤劍氣,幾乎是一番術法的存在。而其中,那好似可以磨滅人心幽怨的力量,卻是更讓祁閒痛苦。
近乎強行灌輸的劍氣,不停的攝入祁閒的心神之中,不等他自己思考,便瘋狂的衍生起來。
而等到祁閒降落在石室之中是,他這一身的劍氣,竟是幾乎半數化作了那圓潤的劍氣。
祁閒哭笑不得的說道,“這位二代宗主也忒的霸道,他倒是放下一切,悟了這般大道,可是,強行逼着別人也是如此,哪有這麼簡單?”
好在,劍氣不過是外圍變化罷了,並不影響強行的根基,不然的話,指不定祁閒這一身劍術,便化作虛無了。
只是,這說話之間,祁閒的劍氣一時沒有控制的住,頓時便擴散在了這石室之中。
圓潤劍氣的包裹之下,這石室自然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即便是那可寶樹,也是一片葉子,都沒有落下。
只是,這劍氣一出現,四面光滑的石室之中,那刻滿文字的四壁之上,竟是突然冒出了一個個光斑。
光點流動,化作一個個文字,祁閒疑惑的向着這些文字之上看了一眼,然後,便再也合不攏嘴了。
“原來,寇雨澤他們想要追求的東西,竟是這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