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馬上扶着漣漪起身上前相迎,心中暗忖,崔姑姑這個時候突然來左相府,莫非慕昭月在宮中,出了什麼大事不成?臉上卻一臉笑容的輕笑出聲道:“崔姑姑,今日怎麼有空到左相府,可是太后她老人家想本夫人了。”
崔姑姑上前福身見禮後,滿臉堆笑:“太后總說夫人聰慧,奴婢之前還有些小小的懷疑,今日一見,夫人可是把奴婢那點懷疑都給拔清光了。”
“姑姑說笑了。”
薄情客氣的應着,然後含笑道:“太后讓姑姑到左相府,可是爲選妃一事。”
崔姑姑馬上拍手道:“可不是,太后說她眼神不好,怕今兒花多眼亂,想讓夫人進宮去幫幫眼,畢竟六王爺是太后一手帶大的,選正妃必定要選好的。”
薄情面上略遲疑一下,猶豫再三道:“姑姑,我們府上的昭月也在待選,我若去幫忙挑選,恐別人會說不公。”
崔姑姑一笑道:“此事夫人大可放心,太后早料到那些多嘴的人會生事,豈番選妃,除了夫人,還特意宣了三皇子妃、五王妃、以及太尉夫人和御史夫人陪同,另外皇后娘娘和雪妃娘娘也會在,斷不會有人敢亂嚼舌根。”
薄情幫作疑惑的看一眼崔姑姑:“雪妃娘娘?宮中何時又多了一位娘娘,恐一時失了禮數,冒犯了新貴人,還請姑姑提示一二。”
“難怪太后誇夫人心細,如今一聽果真是如此。”崔姑姑馬上笑着稱讚不已,繼續道:“雪妃娘娘就是上會太后壽宴上,爲太后獻天魔之舞領舞的女子,她也是有造化的,那日後皇上召她一舞,竟入了皇上的眼,封了庶二品的妃子。”
薄情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驚歎道:“果然是有造化的,也是有福之人,竟得皇上青睞。竟如此,請姑姑略坐坐,喝杯茶,我去換身衣裳就隨姑姑一同入宮。”
房間內,漣漪幫薄情換上入宮的品服,梳妝時不解的道:“夫人早就知道別的夫人也會入宮,您爲何非等到太后宣召才肯入宮?”
薄情親手把那冰魄簪在髻邊,冷冷的笑言:“如今朝中分成幾派,我們左相府一直保持中立,我若早早隨大小姐一同入宮,定會引起皇上與太后他們的猜忌,末若現在這般不聞不問,倒顯得我們府沒那份心思,大小姐選上的機會倒更多一些。”
“難怪夫人什麼也不讓大小姐學,一切如常即可。”鏡子中,映出漣漪頓悟的表情。
薄情淡淡的笑笑,一時梳妝完畢後,隨着崔姑姑一同入宮。
選妃宴在萬壽園的錦華殿舉行,不過因爲選妃沒還開始,衆人還在太后的永寧宮中。
薄情到來的時候,太后、皇后、太尉夫人、御史夫人皆已在席,另外兩名年輕的宮裝打扮的年輕女子。薄情猜應該是三皇子妃和五王妃,依品級見過禮後,纔回自己的席上。
薄情剛坐下,太尉夫人就開玩笑似的道:“喲,左相夫人好大的駕子,竟要太后與皇后一同等你。”
薄情不以爲然的抿脣一笑:“太后,瞧太尉夫人說的,臣妾倒有心要湊這熱鬧,但自家姑娘是什麼品行,臣妾這當嫂子的還是很清楚的,落選是遲早的事。臣妾是人小心也小,經不住這份打擊,不如早早躲起來,沒的讓人笑話。”
太后因心中喜歡慕昭月,一見到薄情就歡喜,如今聽到她這樣說,指着她不由打趣道:“瞧瞧這丫頭,一巧嘴,明明是她自己想偷懶,卻硬說成是小姑子無能,讓她沒臉不敢出來見人。若昭月丫頭能選上,哀家必定把這番話告訴她,讓她羞你一羞。”
聽到這番話,衆人不由的笑了,薄情看看太后,又看看太尉夫人,不以爲然的道:“依臣妾的小姑子的品行,未必有這等福氣,臣妾把這份心也早早省了。早聞太尉府的香君小姐才貌雙全,心中還存疑慮,今日見太尉夫人如此的上心,倒相信這傅小姐一定是秉着天人之貌,聖人之才,必定能拔得頭籌。”
聽薄情這麼一說,太尉夫人臉上不禁有了光輝,言語頗得意的道:“能選的姑娘容貌自是出挑的,最難得是懂得溫馴謙恭,知進退。左相夫人,你說是不是。”意思是暗指慕昭月,脾氣暴躁,仗着身份不知進退。
衆人一聽,不由抿脣淺笑,薄情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太后在後宮中多年,有什麼沒見過的,又怎會不知道豈次選妃,這些人都有什麼樣目的,見到薄情如此一副得失皆不在意的模樣,倒是越發的喜歡,心中更認定慕昭月。
皇后看着太后眼中對薄情的喜歡,不由暗瞪一眼太尉夫人,這個膚淺愚蠢的女人,真是一無是處,竟直巴巴的貶底別人家的姑娘,擡高自己家姑娘,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心思。
三皇子妃看到皇后的神情,知道對方不滿太尉夫人的表現,馬上打圓場:“臣妾看此次待選的小姐都是好的,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看皇上和諸位王爺的心意,才貌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一個”賢“字,能持家過日子是最好不過。”
“這話,哀家喜歡。”太后笑道。
“聽三皇子妃、太后這麼一說,臣妾倒覺得這凳子沒那麼熱了。”薄情不由的順着對方的道。
果然,太后一聽,馬上笑道:“哀家正想要給你凳子下面加冰塊,讓你坐久點,你倒自己找到法子降溫了。這話是怎麼說的。”
薄情略沉吟片刻,神色黯然的道:“臣妾也是閒時聽府上嬤嬤提起,夫君父親早逝,母親的病又時好時壞,家中更無人扶持,日子自是困難些,吃過不少苦才養成小姑子好勝倔強的性子,臣妾未大好之前,家中的事情,雖然有嬤嬤和管家照料,但也少不了要小姑子操心的。”
“真是爲難這孩子,小小年紀竟吃不少苦。”太后馬上感慨的道。
看着太后一臉感慨的神情,薄情就知道這張感情牌出對了,隨之淡然一笑:“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太后可別放在心上,若因爲臣妾的話,讓太后不高興了,臣妾就罪該萬死。”
“是是,都過去了。”太后馬上欣慰的笑道:“看到如今左相大人在朝中屢有建樹,哀家始終相信那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皇上當年亦是如此。”
聞言,皇后和太尉夫人的面色皆是一暗,尤其是皇后,更是恨薄情恨到骨髓裡,但心中也不由暗暗稱讚對方。
薄情這分寸是拿捏得恰到好處,若一味謙虛,只會讓人覺得虛僞,適當說兩句好話倒讓人眼前一亮,畫龍點睛,化腐朽爲神奇。
若不是因爲彼此立場不同,若不是因爲儀元的死與薄情脫不了關係,她倒會跟太后一樣,喜歡這樣聰明的女孩。
薄情一臉謙恭的道:“太后說笑了,臣妾的夫君可不敢跟皇上比,慕府有今天全靠皇家恩澤,夫君定當爲皇上而竭盡全力,不負皇上聖恩。”雖然她也不清楚皇帝因何如此依賴慕昭明,但謹慎謙虛總不會錯的。
“嗯。”
太后馬上滿意的點點頭。
比起太尉府的居功自傲,左相府的知進退,更讓太后喜歡。
崔姑姑上前兩步:“啓稟太后,皇后娘娘,錦華殿的主事太監差人來回,錦華殿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請太后,皇后移駕錦華殿。”
太后側眸看看旁邊的漏斗,點點頭:“嗯,哀家看時辰也差不多,別讓那些孩子們等急了,走吧。”
錦華殿,短短十五天內,已經粉飾一新,一干待選的女子早已經候在殿門外面,盛裝華服,雲鬢香染,如雨後的帶露的鮮花,嬌豔動人,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大家閨秀,淑女典範的優雅,只等着一會選妃宴開始,再大展伸手。
慕昭月自然也在其中,當看到薄情的身影也在其中時,臉上不由的一陣驚訝,隨之又想她的話:“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保持淡然、鎮定、自然的狀態,不讓能任何人看出她喜歡六王爺,不然會……一敗塗地。”
因爲他,她選擇完全聽從薄情的……
薄情陪在太后身邊,直到太后坐定後,纔回到自己的坐席,期間只是淡淡掃一眼慕昭月,便再也沒有任何交流。
片刻後,三道挺拔、俊逸的身影也出現錦華殿,正是此次選妃宴的主角,六王爺風雲弈、七王爺風雲泓、八王爺風雲翔,都是二十剛出頭的年紀,以三人之風姿,氣宇軒昂、玉樹臨風,兩個詞用在他們身上,絲毫不過份。
三人一出現,在場不少人不由的眼前一亮,畢竟他們也有親人蔘加此次的待選。
薄情淡看一眼三人,對於三人的信息,曼珠早就送到她手中,風雲弈的生母是羽貴嬪,羽貴嬪早逝,外祖一族已經沒落,由太后帶大;七王爺風雲泓的生母是四妃中的賢妃,戶部尚書鍾翰之妹;八王爺風雲翔的生母淑妃,是翰林大學士薛耿之女。
三人中,唯有風雲弈手中有兵權,另外兩人不過是掛個虛名的閒職,所以格外惹人注意。
太后見到三個出色的孫子同時出現,自然是歡喜的,正閒話間,就聽外面太監通傳:“皇上駕到!”
除了太后,衆人紛紛起身恭迎。
薄情伏在地上,只感覺到一偉岸,一纖柔的身影緩緩入內,行動間透出一絲曖昧之意,起身後不由的暗暗看一眼皇帝身邊的身影,正是太后壽宴上領舞的舞姬——雲雪兒。
只是此時的打扮,薄情看到後,眼瞳一寒,袖中雙手不由微微的握成拳頭。
雲雪兒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也沒有華麗的衣衫,把自己包裹在一件雪色的衣袍之中,長髮及腰,不梳髻,也不束起,就這樣的披散而下,柔軟順滑,光可鑑人。
而這,正是她前世最常作的打扮。
風雲弈竟然讓雲雪兒,模仿她前世的裝扮,勾引皇上,眼瞳中的寒意,不由寸寸加深。
元帝在龍椅中坐下,雲雪兒則旁若無人的坐元帝的腳邊,擡起頭,水靈靈的眼眸,極盡嫵媚的,仰慕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這種眼神大大滿足了男人的虛榮心。
薄情不由的冷冷一笑,雲雪兒確實很會侍候男人,可惜不會做人,太后跟前也敢如此放肆無禮,不用自己出手,怕皇后、太后也會出手處置。
風雲弈做事一如既往目光短淺,只管眼前利益不管日後變化,好不容易安排個人在皇帝身邊,卻是那隻知道一味惑君邀寵的庸脂俗粉。
元帝威儀、孤傲的目光往下面一掃,大手一揮:“開始吧。”
太監馬上傳話,片刻後一陣脂粉的香味,緩緩飄入內,五十名盛裝的女子款款而來,整整齊齊的行過禮,再依次上前報一下家門、姓名,跟往日選秀的儀式相仿。
元帝挑剔的目光,從這些年輕的面孔上掃過,思量了片刻,轉過頭對太后道:“母后,爲保證皇室血統的純正和尊貴,朕以爲,凡是庶出的女子,皆剔除在外,不必參加此次選妃。”
此話一出,在場半數以上的女子面色一白,甚至有人失態的叫出聲,而坐席間的諸位娘娘、王妃,夫人中,也有人驟然變色的,太后和皇后也是一臉震驚,沒想到皇上會有這樣的決定。
薄情倒能猜幾分,是因爲喬貴妃的關係,沒想到當日之事,對元帝的影響會如此之深。
其中最失望的,莫過是太尉夫人,太尉府的傅香君可是此次選妃的熱門人物,沒想到第一關就被淘汰掉,三個熱門人選中就剩下陳靈兒和宋思煙,若非可再拉上一人的話,就只有資質平平,卻身份卓爾的慕昭月。
太后面上猶豫了一下,淡淡的點頭道:“皇上的話也有理,不過,哀家覺得若是有個別出挑的,封爲側妃、侍妾也不是不可,皇上以爲呢?”
“嗯,那就選出三妃之後,未入選的女子,再篩選一輪,是側妃,是侍妾,全憑他們各自的本事。”元帝思量片刻後才緩緩道。
只是這一關過後,留下的人就只剩下二十三人,少掉傅香君這個熱門人選的榜首後,餘下的女子面上表情明顯輕鬆不少。
薄情暗暗看了慕昭月一眼,滿意的點點頭,站在一羣女子中,算不上最美的,但眉清且秀讓人覺得很舒服,眉宇間又不自信大氣,有種“隨心所欲而不越矩”的境界,只要她能一直這樣堅持到最後即可。
正打量着,突然感覺到另一雙眼睛在看着自己,薄情不由擡頭看去,只見陳靈兒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無所謂的看着自己,看來她是不打算讓自己中選,不由的報以一笑。
過半的女子被淘汰後,引導的太監上前請示,太后才淡淡的道:“開始吧。”
門上有太監馬上通傳:“護軍督尉林傑之女林弄月,進殿獻藝。”
片刻後,便見一名十五六歲女子入內,烏黑的長髮披在身後,一襲煙雲蝴蝶裙,懷抱琵琶盈盈上前:“臣女林弄月拜見皇上,拜見太后,拜皇后。”
“你的才藝可是要彈奏琴瑟?”太后不以爲然的問。
“是。”
林弄月略緊張的回答,太后眼中有些失望,神色淡淡的道:“開始吧。”
那林弄月略調整一下,玉指輕彈琴絃,琵琶崢嶸有力的聲音,傾刻響徹大殿,可惜再美妙的琴音,也不能打動席間衆人,未了,太后還沒開口,雪妃就搶先道:“這是要替諸位王爺選王妃,不是彈棉花的。”
太后不由的皺眉頭,淡淡的道:“難爲你了,回去吧。”
林弄月馬上面色漲紅,面上縱使不服,小聲道:“臣女學藝不精。”一臉失望的離開大殿。
接下來才藝也沒什麼新意,依舊不是彈琴,就是唱曲,或者彈箏,吹簫,起舞……
只是,這些東西不僅不能打動衆人,還讓出身歌舞坊的雲雪兒狠狠的打擊一番,太后幾番暗示,奈何皇上不出聲,雲雪兒依舊是我行我素,不少女子踏出殿門,就開始掉眼淚,後者則一臉得意。
薄情只是暗裡搖搖頭,並不多言,這雲雪兒恃寵而嬌,放肆無禮,自有人會收拾。
“西伯候府宋航之女宋思煙,進殿獻藝。”
宋思煙,宋思思的妹妹,薄情不由的擡頭看去,殿門上,一名女子若出水芙蓉般清麗脫俗,臉上的皮膚透着桃花的粉色彈指欲破,眼眸如碧波清亮動人。高雅氣質的她,縈繞在她四周,縹緲着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如一杯醇厚的竹葉青,清而冽。
這樣的美色堪稱傾城,衆人不由的眼前一亮。
宋思煙一襲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拖着長長的裙襬,緩緩入內,一舉,一動,懾人心魄,輕聲軟語:“臣女宋思煙拜見我主,拜見太后,拜見皇后。”
太后與皇后對視一眼,兩人不由的點點頭,皇后含笑道:“宋小姐,本宮見你空手而來,不知道你要表演的是什麼才藝。”
宋思煙微微垂頭,低眉順眼的道:“回皇后娘娘,臣女往日裡只愛靜心讀書、習字,若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不嫌棄,臣女當場寫墨寶一幅獻醜。”
“來人,筆墨侍候。”
未等他人開聲,元帝已經開口,看來這宋思煙有些合他的胃口。
準備就緒後,宋思煙深呼吸後,提起一支狼毫,揮筆疾書,臂力與腕勁結合得天衣無縫,雖然還沒有看到字,但是她身上所散發出那種淡泊的氣息,已經給人一種深深的震憾。
寧心,止性、忘俗,出塵……
片刻後,宋思煙一提筆,整個人退回到凡俗中。
兩名太監上前,把宋思煙所書墨寶扶起,衆人不由的爲之一震,皇后馬上驚喜的笑道:“皇上,是您最喜歡的王義山的《臥龍山行》,筆下之力如流水,緩而有力,細而不盡,綿而不浮,盡得王義山書法真諦,真是不錯,皇上,您說呢?”
元帝拈着鬍子,看着眼前的墨寶,也不由點點頭:“確實是不錯,你一個女兒家,能把王義山的書法,學得入木三分,可見是下了一番苦工,宋航教女有方啊,那就留下吧。”
宋思煙馬上行禮道:“臣女謝皇上、皇后讚賞!”
薄情暗裡看一眼宋思煙,此女果然不俗,只是……見字如見人,此女的野心也不小,若然是肯公平競爭,三妃之中必得其一,若敢做出不利於她的事情……她也不會憐香惜玉。
接下來的女子,也有個別出彩的,皇上、皇后與太后也都留用,突然聽到太監唸到一人名字,薄情不由的眼睛一亮,微微的坐直身體,只見陳靈兒步伐輕快的走進來,一臉英氣的行禮道:“臣女陳靈兒拜見皇上,拜見太后,拜見皇后娘娘。”
看到陳靈兒一副古靈精怪的樣子,太后不由的笑道:“我們的出雲郡主來了,瞧你這丫頭一副懶散樣,今天準備給哀家與皇上表演你猴兒沒正經的樣子嗎?”
唉……
陳靈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道:“琴棋書畫,靈兒一竅不通;針線女紅,母妃看一次想抽我一次,所以靈兒沒什麼才藝,若非要看的話,靈兒特意學了一套拳法,不如打給太后、皇上、皇后看,好不好,打完後放靈兒回家吧,宮裡規矩老大了,憋得慌。”說完,露出一個哭喪的表情。
薄情也不由的笑了,所有的小姐當中,怕也只有陳靈兒敢這樣跟太后、皇上說話,因爲她的母妃鎮南王王妃,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風華公主,她可是太后、皇上的至親外甥女。
太后馬上咬咬牙,笑罵道:“這猴兒,是哀家平時慣壞你了,越大越沒有規矩,趕緊打,打完回去看看你娘,她都擔心好半天了。”
陳靈兒馬上一臉高興的道:“還是太后最痛靈兒。”說完,一躍到大殿中間,麻利的打出一套拳。
一套拳打完,陳靈兒洋洋得意的道:“皇帝舅舅,你看靈兒打得好好。”
元帝無奈的搖搖頭:“依朕看,不僅皇妹想抽你,鎮南王若看你把家傳的拳法打成這,也想抽你一頓。”
噗……
元帝的話一落,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聲,陳靈兒跺跺腳,假裝生氣的跑出大殿,看着陳靈兒離開的背影,太后不由的搖搖頭道:“繼續。”
太監馬上念道:“左相之妹慕昭月,進殿獻藝。”
慕昭月一身常穿的綠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雲髮梳成雲近香髻,戴着一朵芙蓉珠花,再就是一支鑲着綠寶石的七步搖,綴下細細的流蘇,簡潔卻不顯得太過素淨,面色淡然的從外面走來。
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禮後,皇后笑容盈面的道:“昭月小姐,今日倒比往日沉靜了許多。”話中似是暗有所指。
薄情不以爲然的甩一下衣袖,慕昭月才略帶緊的道:“回皇后娘娘,臣女只是自知才疏學淺,害怕自己表演太差勁,失了左相府的體面,所以有些緊張,失禮之處,還望皇后娘娘見諒。”
太后細細的打量一眼,又看看坐在一旁若無其事的薄情,方笑道:“昭月小姐這樣一說,哀家更好奇,你會帶來什麼才藝。”
“回太后,琴棋書畫,昭月雖然也略懂,只是學得不精,難與衆小姐比較,所並無才藝表演?倒是準備了一樣小玩兒,希望太后、皇上、皇后娘娘笑納。”慕昭月猶豫了一下,方紅着臉說出。
太后一臉興致勃勃的道:“呈上來,哀家瞧瞧。”
太監馬上把端着托盤上,太后一看,見是三個繡功十分精緻的荷包,取出其中一個繡着金色小字的荷包道:“這是你繡的。”
“是。這上面繡的是菩薩心經,保平安用。荷包裡面裝的是臣女收集府中梅花、菊花、茉莉,自制的香料,常帶在身上,有寧心養神的功效。”慕昭月面上略顯緊張的介紹。
元帝取出另一枚,繡着龍紋的荷包,翻看一回,聞了聞,眉頭緊了緊後放鬆開,道:“這裡面是什麼,朕這一聞,倒覺得精神不少。”
慕昭月看一眼荷包,低垂着頭,依舊有些緊張的道:“回皇上,這上面的圖案稱爲飛龍在天,裡面的香料也是用府中收集的花卉製成,皇上日理萬機,若平時繁忙之時,聞上一聞,有提神醒腦的作用。”
最後一個荷包,慕昭月還沒有介紹,皇后就拿過道:“鳳穿牡丹,是本宮最喜歡的圖案,香味也是本宮的喜歡的牡丹花的味道,昭月小姐費心了,本宮很喜歡。”
太后滿臉驚歎的道:“這東西是小事物,哀家倒沒料到,她會自己制香料,聞着倒比日常用的好。”
慕昭月見三人喜歡,緊繃着神經才放鬆下來,淡然的道:“不怕皇上、太后、皇后笑話,臣女幼時,家裡困難,這荷包香囊對當時的臣女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後來便自己想了法子,誰知用慣了便不想換,如今能討得皇上、太后、皇后的歡心,臣女也滿心歡喜,不用再擔心失了左相府的體面。”
“英雄不問出處,朕也不是天生的皇帝,也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你這就很好了。”皇上感慨的道,轉身對旁邊的太后道:“母后,依朕看,可以。”
太后一聽,自然高興,面上卻淡淡的道:“皇上喜歡就好,那就留下吧。”
慕昭月一臉上震驚的跪在地,目光偷偷看向薄情,當初她還不相信,這些小小的荷包能入太后與皇上的眼,如今看來,她這個嫂子是能未卜先知,心裡暗暗配服不已。
薄情微微的眨眼睛,她不是能未卜先知,而是一早就知道太后有意於慕昭月,至於皇帝的出身,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還有皇后,只要太后跟皇后喜歡,她自然不能多說什麼。
最重要的是,皇上、太后這次替三位王爺選妃,選的不是才女,而是會持家過日子的妻子,所以琴棋書畫無用,會持家,能安安穩穩過日子才最重要。
太后看着一臉震驚的慕昭月,不由打趣的笑道:“怎麼,高興傻了,連謝恩都不會啦。”
慕昭月幡然醒悟,收起臉上的震驚,一臉淡然的行禮道:“臣女謝皇上隆龍恩,謝太后、皇后恩典。臣女告退。”
太后與元帝含笑目光送慕昭月離後,雲雪兒看着元帝手中的荷包,嘟起誘惑的紅脣,揚起天真的笑容:“皇上,這昭月小姐琴棋書畫,歌舞詩賦樣樣不精,什麼才藝都沒表演,送了個破荷包,您怎麼就讓她過了,是不是有點不公平啊?”
元帝還沒開口,只聽一把冷冽的男音道:“娶妻要娶賢,會持家過日子纔是最重要的,琴棋書畫只是用來打發時間,修身養性,指望琴棋書畫過日子,可不是我們這些人該作有的想法。”
衆人順着聲音看去,只見八王爺風雲翔神情冰冷,一臉不屑的看着雲雪兒。
雲雪兒的面色不由一暗,對方分明是在譏諷自己,只有像她這樣出身青樓、歌舞坊的人,纔會指望琴棋書畫、歌舞詩賦賣笑過日子,袖中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昂起頭,眼眸含淚道:“皇上,臣妾失言了,請皇上責罰。”
盯着雲雪兒那張純潔與妖冶結合在一起的面孔,元帝掀起一絲笑意,軟着聲音道:“愛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必放在心上。”
皇后看到這一幕,語氣冷冷的道:“繼續吧。”
門上的太監上前回道:“啓稟皇后娘娘,所有的小姐都已經晉見完畢。”
“既然如此,這看了大半天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晚,讓這些孩子都先回家去,那些入選的孩子,明日辰時入宮再選,皇上以爲如何?”
“依母后所言,明日再選。”
元帝一門心思的都在雲雪兒身上,根本不理會眼下的事情,一時衆人散去。
這邊,慕昭月自知道自己入選後,不由的滿心的歡喜,正走出錦華殿時,一道倩影突然攔在她前面,冷冷的道:“慕昭月,識相的話,明天就不要入宮參選,不然……我會把你卑賤身世公諸於世,到時再失去資格,你們左相府的臉面可就丟盡了。”
慕昭月停下腳步,看着一張懾人心魄的面孔,不以爲然的道:“若我這左相府大小姐的身份,也算是卑賤的話,那你這西伯候二房所出之女,又算是什麼東西。”
“左相府大小姐,笑話。”宋思煙面上露出一抹不屑,譏諷的道:“你以爲你真是什麼慕家大小姐,你不過是我們宋家不要的賤種?”
“你說什麼?”慕昭月不由心中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