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十二月的一氣,陳平的額頭上卻在留汗,背後更是一片汗浸浸的,不敢開口說去,也不敢說不去,千算萬算,沒想會在回禮上出現疏漏,讓事情功虧一簣。
薄情心裡冷冷一笑,不緊不慢的道:“陳大人,去,是不去,您好歹給個話,皇上正等着你吶。”
殿上,衆人心裡已經明白,陳平這回是自討苦吃。
前面一番言辭鑿鑿,沒想到不堪一擊,皇上再追究他一個處事不嚴謹的罪,爲官多年的聲譽就丟盡,真是因小失大啊!
陳平緊得,不由自主的拿出帕子拭了拭汗,連手都在不停的顫抖,心裡一橫伏在地上道:“是臣一時失職,差點冤枉了中書令夫人,請皇上治罪。”
皇上和氣卻溶威嚴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陳御史,你確實是有失職守。”
陳平心裡一涼,整個人都癱倒地上,之前想好的措詞,此時一句也說不出。
薄情斜睨了陳平一眼,這纔剛剛開始就受不了,後面還有更精彩的,直起身體,義正詞嚴的出聲道:“皇上,臣妾要告御狀,狀告御史使陳平,栽贓陷害臣妾。”
朝臣們胸口上猛然一撞,震驚的看着薄情,她竟然敢狀告朝廷命官。
皇上的目光從上而下的看向薄情,和氣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嚴謹:“中書令夫人,若無真憑實據,朕也一樣會治你的罪。”
薄情淡然的道:“回皇上,臣妾不是陳御史,若沒有真憑實據,是不會輕易告狀。”而且還是御狀。
皇上身體往椅背上一靠,盯着跪在殿中那抹胭脂紅的身影,道:“很好,你說吧,朕也聽聽你這御狀是怎麼告的。”
想試試探自己的實力是真,薄情在心裡暗笑,神情淡然的道:“皇上,臣妾私自作主,讓人把與此案有關的兩名人證,送到了宮門外面,可否請皇上傳他們上殿作證。”
殿中有一瞬間的安靜,半晌后皇上的聲音才響起,只見皇上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眸道:“中書令夫人這樣一說,莫非你早就知道,會有今日之事。”
薄情含笑道:“確實是如此,從臣妾第一眼看到三個瓷壇的時候,就知道其中大有問題,只是不知是何人所爲,所以臣妾不動聲色的收下這份禮,同時回了一錚價值只高不低的禮。”
這是挖好坑,就看看誰會最先往裡跳,即使不是幕後的人,也與此事脫不了關係。
簫雨忽然笑道:“中書令夫人,本殿有些奇怪,你爲何不一點也不懷疑陸侍郎。”
脣角輕輕揚起,薄情輕笑道:“其一,他們沒有這個膽;其二,陸侍郎是白丁出身,拿不出這麼重的一份禮;還有,以他們對夫君的瞭解,斷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所以臣妾半點不懷疑他們。”
簫謹言好奇的道:“不知道中書令夫人口中的人證,是何人?”
薄情淡然的道:“是陸夫人,和陸府新僱來的桂嬤嬤。”
陳平不由猛然的擡起頭,眼內全是震驚和絕望。
恰好皇上的目光朝他看來,反射性的馬上垂下頭,只聽到那把屬於帝王的聲音道:“宣陸侍郎府陸夫人、桂嬤嬤入殿作證。”
陸夫人、桂嬤嬤同時出現在大殿上,兩人面上都是不同程度的緊張表情,小心翼翼的行過禮後,跪在旁邊,低垂着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皇上看一眼旁邊的薄情,兩相對比,眼眸內的笑意濃了一點,和氣的道:“陸夫人,你看看旁邊侍衛手上的東西,你可認得此物。”
陸夫人擡起頭,看一眼後飛快的垂下頭,緊張的道:“回皇上,臣妾認得,是臣妾送給中書令夫人的醬菜。”心裡暗暗擔心,是不是醬菜出了什麼問題,不然怎會把她傳到勤政殿上。
忽然耳邊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陸夫人,不必緊張。”聽到這把淡然的聲音,心裡奇蹟般的平靜下來。
薄情看到漸漸放鬆下來的陸夫人,擡起眼眸看向皇上,淡淡出聲道:“皇上,可否容臣妾來提問,若諸位大人覺得臣妾有不妥的地方,再提出來。”
照皇帝那樣問,問一日也問不到重點上。
皇上輕輕斂起目光,和氣的笑道:“准奏。”
這丫頭是嫌他問得不好,所以急着開口。
薄情向皇上行禮後,轉頭看身陸夫人,含笑道:“陸夫人,這裝盛醬菜的罈子,你是何處得來?”
陸夫人擡起頭,面上是一陣訝然,不由自主的看向三個醬菜壇,當即回道:“這三個罈子是府上,新僱來的桂嬤嬤找來的,原來罈子是常用的粗瓷罐,桂嬤嬤說是中書令夫人爲人雅緻,換個精緻點罈子她會更喜歡,然後花了一百多文錢,從外面買來的這三個罈子。”
薄情聽到身邊衆人一陣抽氣的聲音,四十五萬兩的東西,一百多文錢就能拿來,確實讓人不可思議,繼續道:“這麼說桂嬤嬤不是夫人從鳳都帶來的家奴。”
陸夫人馬上道:“是,我們一家剛到潤城,人生地不熟,辦起事來也不便,便想僱請一兩名本地知事的媽媽,前些日子恰好在布莊遇上陳御史府的陳夫人,桂嬤嬤是陳夫人介紹給臣妾,說是她身邊羅媽媽的親戚。”中書令夫人爲何問她桂嬤嬤的事情,莫非……
猛然看向桂嬤嬤,陸夫人胸口不停的起伏,面上又悔又恨,若不是在大殿上,早就一巴掌叩過去。
薄情安慰的看一眼陸夫人,讓她不要生氣,目光落在桂嬤嬤身上:“桂嬤嬤,請問三個瓷壇,你是從何處得來?”
桂嬤嬤早已經全身冷汗,顫着聲音道:“回中書令夫人,這是奴婢在集市上買的,總共花了一百五十文錢。”
薄情冷冷的笑道“是嗎?是那一家瓷器店,本夫人改天也去看看,沒準花上百把幾十文錢,也能買到價值四十五萬兩白銀的古董瓷器。”
陸夫人似是明白了什麼,失聲叫道:“什麼,四十五萬兩。快說,你爲什麼要陷害中書令夫人?”
桂嬤嬤伏在地上,不停的磕頭道:“奴婢不明白中書令夫人在說什麼,奴婢沒有陷害她,真不知道罈子價值四十五萬兩白銀,請皇上明查。”
皇上自然不會理會她,而是看向薄情,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子會讓他發現一些,從未發現過的事情。
薄情緩緩的道:“你自然不知道這三個罈子價值四十五萬兩,那本夫人就問一些你不能不知道的事情,桂嬤嬤的夫君早逝,長子長年臥病在牀,次子和三子一起上的戰場,一個戰亡,一個剛從戰場上回來,卻蹶了一條腿斷了一隻手臂,還染上惡疾,大媳婦在家務農掙不了幾個錢,二媳婦聽聞夫君的噩耗,難產而亡留下一子嗷嗷待哺,三媳婦看到夫君殘廢跟人跑了。”
桂嬤嬤和陳平同時擡起頭,不敢相信的看着薄情,她怎麼可能查到這些事情,而且還知道這麼清楚。
朝臣們在聽到這番話後無不動容,連皇上不由的坐直身體,目光卻是落在桂嬤嬤身體,眼眸內的笑意卻漸漸變淡。
薄情沒有理會衆人同情的眼神,繼續緩緩的道:“這樣家庭,陸夫人即使再待桂嬤嬤不薄,亦是杯水車薪。可是,就是這樣的家庭在不久前,卻搬入了一座兩進兩出的院子,請了潤城中最好的大夫來看病,還買了兩個小丫頭使喚。”
看到桂嬤嬤,薄情一字一字的問:“桂嬤嬤,你可否解釋一下,你的銀子從何而來?據我所知,朝廷所發的撫卹金不過百十兩銀子,怕是不夠嬤嬤如此揮霍。”
此時,桂嬤嬤的面色已經雪白,渾身顫抖不止,不安的四處張望,目光驀然停在大殿漆成金色的柱子上,心裡一橫,咬咬牙齒,閉上眼睛,猛的向柱子上撞去,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
還沒等她靠近柱子,就被一股硬生生的力量拉着,不能再往前,耳邊響起一把十分的好聽聲音:“你以死了,中書令夫人就查不出背後的人是誰嗎?她問你,是看在你爲生計所逼,給你一次機會,不然以她以前在鳳都的作風,就算是殺了你全家,也不爲過。”
桂嬤嬤心裡突的一跳,回頭一看,只見一名長得十分好看的,金冠束髮的年輕男子,面上帶着爽朗的笑容,正拉着自己的衣襟。
薄情瞪了一眼簫雨,沒好氣的道:“謝太子殿下誇獎。”
把玩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的小金鎖,笑道:“桂嬤嬤,還是該聽太子殿下的話,別死了。”
桂嬤嬤一聽到是太子拉着自己,不由嚇了一跳,再看薄情手中的小金鎖,面上馬上一變,撲的跪在地上。
那是她唯一的孫子身上的保命金鎖,對方的意思很明顯,如果自己敢死,對方就會殺掉她的孫子,孫子可是桂家的命根子,不得不忍收了尋死的心思。
看着眼前容顏絕色,笑容可人的中書令夫人,心裡不由一陣毛骨悚然,總感覺到她的背後一個魔鬼在舞動。
薄情笑了笑收起金鎖道:“既然桂嬤嬤不說,那就由本夫人說吧。桂嬤嬤逼於生計,不得不出來找事做,以補貼家用,求陳御史府中辦差的羅媽媽,正好陸夫人要僱人使,碰巧的遇上李夫人,李夫人趁機把桂嬤嬤介紹陸夫人,桂嬤嬤便順理成章的來到陸府,替陸夫人辦事。”
“桂嬤嬤,本夫人說的可是實情?”
薄情笑着問,卻並不等桂嬤嬤的答案,回頭看向朝臣的隊伍,含笑道:“臣妾問一句,不知道方纔認出三個罈子是淮陽鎮瓷器的大人,可是兵部尚書方大人。”
那名認出瓷器的大臣馬上道:“確實是本官。”
薄情微微頜首道:“方大人,薄情大膽的猜測,您之所以能一眼認出此物,可是因爲它們,曾是府上之物。”也只兵部尚書,纔會事事想到軍響上。
方大人噙着一抹笑意,淡淡的道:“夫人說得不錯,這三個瓷壇,確實曾我府上之物,前年太后壽誕,因爲此物分別以紅綠紫爲底色,被稱爲福祿壽,不僅難得,喻意也頗好,所以本官特意獻給了太后爲壽禮。”
薄情回頭,看向高臺上的明黃身影道:“回皇上,福祿壽獻給太后,次年丞相府顏老夫人七十大壽時,太后便把它們賞賜給顏老夫人,宮中之物去向素有記錄,只要命人一查便知。”
事情突然扯到丞相府上,衆人的目光看向站在前面的顏丞相。
這位自始至終,都不曾發一言的丞相大人,不知這位又有什麼反映。
皇上馬上道:“覃公公,你去查查。”
覃公公正想往外走,顏丞相忽然出聲:“覃公公,不必查,如中書令夫人所言,此物確實是賜給家母。至於此物,爲何出現在陸侍郎府,想必中書令夫人已經查得很清楚,中書令夫人不防直說。”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容他再沉默。
薄情擡側眸看一眼顏丞相,五十過半的年紀,身材偏瘦,花白的頭髮,留着山羊鬚,面容平和,只是目光格外的銳利,只怕從看到那三個瓷壇時,他就知道此事是誰所爲,卻一直不動聲色,真是沉得住氣,不愧是三朝元老。
揚起脣角,薄情淡淡笑道:“據臣妾暗查,在臘八節的前幾天,羅媽媽忽然到陸府找桂嬤嬤,交給桂嬤嬤一個木匣,其中還有一張房契和一千兩的銀票,如果本夫人沒有猜錯,那張房契應該就是桂嬤嬤全家現在居住的院子,得到這些東西的條件是,把福祿壽三件名瓷器,借陸夫人的手送到本夫人手上,然後……”
薄情看着陳平,諷刺的笑了笑道:“然後,就是大家現在看到的這一幕。”
皇上的目光馬上落在陳平,臉上的和氣已經全然不見,聲音是寒氣化作的威嚴:“陳御史,此事你作何解釋?”
陳平暗暗看一眼站在一旁的顏丞相,眼睛一閉,不停的磕頭道:“回皇上,是臣看不慣鳳朝的舊臣,明明是鳳朝的降臣卻人人身居要職,尤其是慕昭明,他有什麼資格,坐上中書令的位置,臣這樣做,不過是簫和國的大臣們出一口氣。”
哼!簫雨忽然冷哼一聲:“你聽誰說中書令大人是降臣,他是本殿的同門師兄,尚未有步入鳳朝朝堂前,就已經開始爲簫和國辦事,何來降臣之說。”語氣淡淡,卻不失威嚴,甚至讓人不寒而僳。
薄情盯着陳平,似笑非笑道:“陳大人,真的是這樣嗎?”
陳平沒想到薄情在短短几天內,既然查到這麼多的信息,想了半晌後道:“回皇上,是臣的內子鍾氏告訴臣,中書令夫人在臘八節當日,收受鳳朝舊臣的賄賂,讓臣在早朝上揭發此事,必然是大功一件,皇上必然重賞。”
衆人聽到陳平的話,面上不由露出一陣譏諷之色,這樣的大話,虧他編得出,當龍椅中的人是傻子嗎?
薄情也譏諷的笑了笑,對高臺上的人道:“回皇上,據臣妾調查所知,桂嬤嬤全家現在居住的房子,是丞相府的九小姐顏華名下的產業,而不是陳大人的產業。而且臣妾還知道,丞相府亦未曾把把福祿壽三件名瓷器轉送給陳大人,倒是聽說顏老夫人把三件名器給了九小姐。”
皇上的眼海中一沉:“陳大人對此,你有何解釋?”
陳平的面色馬上一白,沒想到薄情在這麼短時間內,竟然連各府如此隱弊的事情都能查到,背後已經被汗水浸溼,猶豫再三才道:“臣臣……臣有罪,請皇上嚴懲。”
三皇子不冷不熱的笑道:“掩耳盜鈴。本宮記得,丞相的三姨太陳氏,正是陳御史的親妹子,三姨太是九小姐的生母,陳御史豈不是九小姐的舅舅,這三件名瓷器出現在陳府,倒也解釋得過。”
掩耳盜鈴,這個詞用得好,薄情在心中誇道,只是後面那番話,有些多餘產。
只聽到皇上道:“既然此事與丞相府的顏九小姐有關,覃公公,讓人把顏小姐宣進宮,當面對質。”
覃公公應了是,馬讓給旁邊的小太監一個眼色,小太監會意的躬身退出大殿。
薄情聽到此話,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漏了一個人沒有宣召,無奈間,只好細細的打量着顏丞相。
事情已經發展現在,簫謹方都說出掩耳盜鈴這樣的話,此人居然還能如此淡定的站在朝堂上,預防萬一,她不得不多長一個心眼。
丞相府,顏華坐在繡架前,手中拿着針,卻半天沒有繡出一片花瓣,不時的朝房門外面看去,丟下針道:“踏雪,你到前面打探一下,父親下朝回來沒有,回來的話馬上通知我。”
站在身後的丫頭馬上道:“是,小姐。”
踏雪走出房門,卻不一會兒功夫就轉回來道:“九小姐,宮裡來人了,讓小姐馬上入宮。”
顏華面上一驚,不好的感覺馬上從心底升起,只是就算舅舅沒有成功,也不應該會牽涉到她,皇上爲何突然宣她入宮。
趕緊換了身一身入宮的華服,又簡單的化了個淡妝,才匆匆的走出閨房,剛剛到二門,就看到顏老夫人房裡的高媽媽。
高媽媽看到顏華走出,上前行禮道:“九小姐,老太太讓奴婢轉告九小姐,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一切以丞相府爲重,勿因小失大。”
顏華略思索一番道:“請媽媽告訴祖母,孫女明白。”
老太太的意思,必要的時候,即使是犧牲掉陳府,也要保存相計的名聲。
路上,顏華一言不發,祖母特意讓高媽媽轉告她這句話,必然是收到什麼風聲,不得不思考將要面對的事情。
太監的宣召聲後,薄情站在慕昭明身邊,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身影,微翹起脣角,眼中多了一抹玩味的色彩。
顏華踏入殿門,看到跪在殿中的人,還有站在慕昭明身邊的薄情,兩人脣邊那抹相似的笑容,看着格外的刺眼,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恨,更多的是不甘,爲什麼不是她先遇上他,而是讓薄情佔了先機。
看到跪伏在地上不停的顫抖的陳御史,顏華吸一口氣屈膝跪在地上,“臣女顏華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擡微眯着的眼眸,淡瞥一眼堂上的,一身素雅打扮的顏華,不由自主的看一眼薄情。
若論容貌,二人很難分出高低,只是薄情身上,總有一股無形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的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面上恢復和氣的神情道:“顏九小姐,現中書令夫人狀告陳御史,栽贓陷害於她,作爲重要證據的兩樣證物,皆與你有關。一是秦越皇朝時代的,淮陽鎮的福祿壽三件古董瓷器,二是一處院子,皆是你名下的產業,不知這名瓷器和院子的契約,爲何到陳御史府中。”
失敗的事實的擺在眼前,顏華強壓着內心的挫敗感,鎮靜聲音緩緩的道:“回皇上,福祿壽三件古董瓷器,還有在西城郊的那處院子,都是舅媽上個月跟顏華借的。”舅媽不要怪顏華無情,顏華也是迫不得已的。
薄情眼眸中一寒,顏家是棄要掉陳家這枚棋子,只皇上聲音一萬不變的道:“陳夫人因何事要跟借用這兩樣東西。”
顏華垂着頭,不讓人看清她的眼神,小心謹慎道:“回皇上,舅媽私下跟臣女說,快過年了,到時府上必然要設宴。需要一兩件拿得出手的擺設,讓臣女借一兩件給她擺暫用,等過完年就送還給臣女,臣女便把祖母賞的福祿壽三件名瓷器暫借給她。至於院子的契約,原是舅媽一時手頭緊,借了去抵押的。此事,皇上只要差人一問舅媽,便知道。”
皇上沒有馬上傳旨,而是看向陳平道:“陳御史,陳夫人所做的這些事情,你難道一點也不知情。”
陳平聽到顏華這樣說,就知道他們是犧牲掉自己的妻子,原本還爲兩個孩子着想,保妻子一命,雙想着自己這條命只有一次,而妻子卻可以再娶,心裡一硬道:“回皇上,臣並不知道內子私下跟顏華借過這些東西。”
皇上朗聲道:“好,很好。來人,傳陳夫人上殿。”
薄情垂下長長的睫毛,心裡露出一絲冷笑,面上卻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顏華看着傳旨太監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上,胸口上突突……跳得十分厲害,忍不住擡手按住,生怕它會破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