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得承認,有些人活着就是爲了坐在鋼琴前舞動手指,在敲擊出旋律的同時自己也優雅的像個藝術家;而有些人,只是爲了將腦海深處那一幅幅圖紙變成可以存世成百上千年的建築,讓後人爲之驚歎。這些人會爲自己的夢想去絞盡腦汁計較塵埃般的細微末節,鋼琴演奏家也許會爲了一個音符是否符合整篇樂章而惆悵;建築師則很可能在一顆螺絲釘的問題上思考上整整一天。
有些人就是帶着天賦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這一點,所有人都必須承認。
比如,契科夫。
黑夜裡,週末將自己的車停在道路旁邊時,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是,剛剛從車上撒歡一樣蹦下去的俄羅斯棕熊身上並沒有槍
所以,週末停下了車,他要確認這件事的危險程度,可是,當他轉回頭去看在馬路上瘋狂奔跑的契科夫時……
這個健壯如熊的莽漢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半點危險,能相信嗎,他在這條馬路上甩開雙腿狂奔的那一刻,週末想起了很多畫面,畫面中有建築師站在自己建造出的偉大建築前的欣喜;有鋼琴演奏家在演奏完一曲後,於舞臺上衝着全場起立鼓掌的觀衆鞠躬;有攻城拔寨的將軍在搶下一座城池時,穿着染血盔甲站在城牆上的咆哮。
這些畫面中的感覺和表情都不一樣,一樣的是,那種孕育出什麼結果後,始作俑者內心的滿足感和自豪。
在還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街道上,契科夫於奔跑中已經表現出了這種滿足感和自豪,他在迎風狂奔,每一步踏出去都帶着興奮,週末看到這個場景時都在懷疑,這頭熊是否天生就屬於槍林彈雨的戰場,軍隊中那些高官把他放回來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是不是錯誤……
契科夫一點都不在乎,他承認自己喜歡這種生死之間的緊張感。結婚後警察生涯的不順無法和同事融洽相處的苦惱岳父的不理解妻子的無奈……在這一秒都不重要了。
這是一種癮,契科夫清楚的知道這一點,要是沒有那個眼中裝滿柔情,用似水溫柔去軟化他的女人站在他身後以及那個還不知道性別藏在母親肚子裡的孩子。契科夫會丟下一切的將自己放逐在這個只有生與死的世界裡去體會前所未有的兩極。
噠噠噠噠噠……
ak47的槍聲在耳邊響起。
在契科夫這頭熊的耳朵裡,這就是樂章
那一刻,狂奔的契科夫忽然貓下了腰,將整個身體卡在十字路口拐角處的牆壁後,只將一隻眼睛探了出去。那時,他看見了一個光頭正抓着一把ak47一邊回頭觀望一邊向前衝,在這個光頭身後,還有一個穿着黑色西裝腦袋上開始長頭髮茬的傢伙正端着ak向街對面掃射,再往後,是一堆人順着接到的一側低着頭彎着脊背往前衝,這一幕像極了他去盧旺達執行任務失敗後帶領全隊撤退的畫面。
只一眼,契科夫就看穿了那些人的軍旅生涯,只一眼,契科夫就看明白了這些傢伙十分善戰且無心戀戰。
契科夫的戰鬥經驗太豐富了。看到眼前的情況立即將備戰等級提高了一檔,面對軍人和麪對小混混完全不同,他用十分嚴峻的態度在準備着,同時,跨出去兩步。
三……
二……
一……
機槍好不容易衝到了街角,正打算順着緊貼街角的牆壁處拐過去,然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時候,他看到就在自己拐彎的瞬間,一個穿着警服的傢伙出現在身體外側,而他的內側。是街角的牆壁。
契科夫在兩人交錯的剎那之間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對方拎着槍狂奔的左手,而後單憑力量壓制着對方強行將其手臂背過去,控制住了對方的持槍手,這頭棕熊猛的把左手往前一推啪
機槍直接貼在了牆上。對方的力量讓他無法逃脫,有一種被一輛工程車頂在牆邊的感覺。
兩人的距離剛被拉開了,契科夫在這種距離下猛的向後拉拽右拳,宛如親手拽開一張弓的弓弦一樣,這一拳一旦崩出去,機槍鐵定喪失戰鬥力。這無可厚非。
契科夫的拳頭還沒等砸過去,突然感覺到左手按着對方的力量有些鬆了,緊接着他感覺到被自己擠在牆邊的傢伙似乎藉着這股壓制的力量蹭着牆邊在往出轉,與此同時,這個傢伙硬彆着身體轉身輪動右手,甩着一拳就掃了過來。
碰
往左邊撇了一下頭的契科夫眼看着對方從面相牆壁的方向轉而面向了自己,而他右手的拳頭掃過自己的下巴後還在慣力之下依然於路燈的照耀中向一旁揚着,而左手,則被死死捏住的卡在了右側腰眼附近。
換了任何一個人,這一拳都得被打得退後兩步,在疼痛中鬆開手去捂腮幫子。
契科夫竟然在被打了一拳以後感覺到興奮,那種熱血燃燒的快感因爲對手等級的提升又一次開始變得躥騰起來,他都能在血液加速流動之下體會到那根本壓制不住渴望。
戰鬥,他渴望一場級別相同能體驗生死快感的戰鬥。
呼
契科夫將自己的拳頭推了出去,此刻,對手的等級瞬間提升爲特種兵層次,一個只擁有軍旅背景的軍人不可能有這麼快的反應能力和在危機之下的反擊能力。
這一拳到底使了多大勁契科夫自己都拿捏不了,他只知道將全部力量都集中到整個身體上,雙腳猛的蹬地雙腿繃緊作爲支撐腰部微轉讓全身力量得以上傳當肩膀晃動時,那碩大的拳頭如同悠到最高點的破門錘一樣衝了下來。
空
機槍徹底陷入了絕望,他在疼痛感還沒有產生時,被這股強悍的力量衝擊的人生第一次被人一拳打的雙腳離地,而後狠狠撞擊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咔。
在這股力量的推動與擠壓下,對方狠狠抓着自己的手脫臼了,那時一股憋悶感由胸口直接傳來,機槍被悶的突然瞪大雙眼,整張臉完全漲紅,於難以置信的顫抖之下順着牆壁一點點滑了下去……
“喝……”咯痰一樣想要喊卻始終喊不出來的嗓音表現出一種極度無奈下的悽慘。可這聲音還沒結束,連接的卻是……眼前一片黑暗來襲
他都沒感覺到疼,整個人就已經陷入了昏厥之中。
契科夫眼看着對手昏過去時鬆開手任其摔倒,他化開了臉上磐石般的堅毅。萌到極點的用腳蹬了機槍一下:“唉?”
他沒過足癮
路燈下,契科夫這頭棕熊套着那件小了不止一號的警服站在那如山般巍峨,而地上躺着的機槍靠坐在牆壁上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時,他的影子正好覆蓋在機槍身上。
這就是契科夫。戰鬥對於他的意義和其他人完全不同,戰鬥,對於其他人是生與死的抉擇,對於契科夫,是在糟糕透頂的現實社會中點亮自己的唯一方式
碰
週末開槍了,他從車上下來的瞬間掏出手槍對準了用機槍壓制車後警探的墨西哥光頭扣動了扳機。
這羣傢伙太好認了,好認到週末根本不用去分辨那個被機槍壓制在車後的男人是否帶着警官證,可以直接衝着腦袋上剛長出頭髮茬的男人瞄準。
這聲槍響提醒了契科夫,當他彎下身體拎起那把ak蹲在街角觀察情況時,正好看見一家墨西哥餐館門口有個男人正衝着週末瞄準。在對方短促的點射後,這個傢伙再次將槍口調整到了正對面的位置,衝着一臺已經被打的滿是彈孔的甲殼蟲老爺車再次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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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科夫沒有選擇了,他必須用可靠性極高卻精度極差的ak47打掉眼前的墨西哥人,而他和這個墨西哥人之間的距離超過了一百五十米。
ak47是連軍迷都瞭解其性能的槍械,卡拉什尼科夫因爲槍械可靠性太低於戰場受傷後才下定決心去研發ak47,爲了提高槍械可靠性,ak47被犧牲了普通機槍本該擁有的精度,這把槍在擊發時的槍口上揚程度堪稱世界之最,想要玩好這種世界上最流行的槍械。需要對槍械擁有足夠的熟悉性和對槍支絕對的掌控力。
恰好,這兩點契科夫都具備。
在街頭拐角處,契科夫後退了兩步,緊接着用力蹬地的一瞬間一個箭步衝出。他在街頭人行道上和路邊停靠着的汽車這段距離中選擇了魚躍前滾翻的戰術動作,也就是在一個低空向前飛撲後,雙手撐地,與此同時以前滾翻的姿勢迅速衝過危險區域。
這些戰術動作對於契科夫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他幾乎於眨眼之間就已經完成,待整個動作結束。契科夫拎着ak47正蹲在靠近馬路一側的一輛紅色轎車車屁股位置,而那個端着槍正在壓制週末和另外一位警探的墨西哥沙漠螞蟻幾乎是在余光中看到一個人影衝出街角,緊接着視線裡就再也找尋不到對方的身影了。
那時,那位墨西哥人在潛意識的反映下端着槍瞄向了契科夫可能出沒的方向,只是這一個戰術動作的出現,墨西哥光頭就知道自己碰到了高手。
噠噠噠
呲
槍聲在夜晚再次傳來,當墨西哥光頭還在尋找契科夫身影時,他身前不遠處的汽車突然被幾聲槍響打爆了機車輪胎,身前的汽車劇烈晃動一下後,車頭位置迅速向一邊偏去。
於此同時,契科夫瞬間在馬路一側的汽車邊站了起來,被端到胸口頂住肩窩的ak47與他一起浮現在明顯高於車體的地方。
噠噠噠
三點射。
契科夫打完這三槍瞬間貓下要向前狂奔,根本不管對方是什麼反應,也不理會子彈到底打在了什麼地方,他幾乎在一口氣間衝出去五十多米,而整個局面居然被他兩次射擊給完全化解了。
那個墨西哥人已經不知道自己端着ak47應該壓制誰了,被打到擡不起頭來的警探抓住了這個間隙不露頭的將手彈出來開始漫無目的的射擊,週末更是在此時蹲在一臺車的前車蓋附近扣動了扳機,碰碰的手槍槍聲不斷擾亂着墨西哥人的心神,逼得拎着ak47的墨西哥人在衝出餐館後第一次蹲下躲避子彈。
他怕的可不是那兩把手槍,他怕的,是這個只用了兩次三點射就把這種壓制局面完全化解的那個男人。
契科夫在戰場上的全面性令人吃驚,他不光能單兵作戰,更能融入集體在整個局面進行到最危險程度時,力挽狂瀾
夜空下,沒有停下腳步的契科夫依然不停向前,當他和堵在墨西哥餐館門口的墨西哥人只相差三十米左右時,這頭熊再次做出了令人想要驚呼的舉動他竟然小心翼翼的壓低身體爬上了一臺車的車尾箱,沒發出一點聲響的在車尾箱上趴了下去
那時,契科夫眼前出現了一個端着槍正在大口大口喘息的墨西哥男人,而他,趴在車尾箱上探出了奪命黑洞。
噠噠
兩發子彈被擊發了出去,同一刻,正蹲在那裡暫避鋒芒的墨西哥人於驚恐之中突然扭頭,他瞪大雙眼的望着斜刺裡趴在一臺黑色奧迪車車尾箱上穿着黑色警服的俄羅斯面孔時,已經是他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秒。
噗噗
他的左側胸口爆出了兩團血霧,蹲在那的身體猛的向後仰倒,被握在手裡的槍突然傳出槍響,噠噠的聲音劃破夜空的在身前車體上撞擊出無數火花,以此證明着一個生命的消逝。
他想還擊了,只是身體動作沒有跟上大腦思維,而三十米胸靶對於拿着ak47的契科夫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兩個。
契科夫眨眼之間幹掉了兩個沙漠螞蟻,這個夜晚註定屬於他,屬於哪個無法在正常社會裡顯得耀眼,一旦放入戰場上就能立刻綻放光芒的俄羅斯棕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