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風行看着躺在牀上的焦掌櫃, 一臉的憂鬱。焦掌櫃面色發黑,泛着濃重的青色,不過兩天的功夫, 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了。遊風行開口道:“還好, 這蠱比較清潔, 不會潰爛而死。”
聞聽此言, 焦先氣得搡了遊風行一把:“你放的啥子屁?我老漢兒都成這副樣子了, 你還胡說八道!”
“你兇啥子兇?我說的可是實話,要是換個別的蠱試試,我看你老漢兒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遊風行面不改色, “我給你說,這個蠱哈, 我解不了。”
聽他這麼一說, 焦先頓時就要叫人打發遊風行出去。一經招呼, 七八個家丁一哄而上,就要拖了遊風行往屋外扔。遊風行急忙說道:“你這個小胖子, 也太現實了。我說我解不了,這夔州城就沒人能解。”
焦先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們莫要看我,直接把這個崽兒拖出去喂狗,省得浪費老子的時間!你們喊幾個人,趕快去西邊請唐門的人來, 要高手!”
一個家丁怯怯的問道:“少爺, 啥子叫高手?”
焦先鬱悶的踹了此人一腳:“五級以上的!蠢材!給老子爬!馬上消失!”
遊風行不緊不慢的在一旁說道:“請唐門的人也沒得用了哦, 這種蠱毒會做的人很少, 能解的不多也。唐門的人擅長用毒解毒, 那都是普普通通的,蠱毒都是南疆的人才擅長噻。”
“那你們趕快去苗嶺!聽到沒得?!”焦先忙不迭的吩咐道。
“莫慌莫慌嘛, 你們都站到,不要急着走。我給你說,”遊風行轉臉向着焦先,“你不是一般的笨哪,此地離苗嶺千里之遙,他們要幾時纔回得來?等他們找到解蠱師,恐怕你老漢兒都幹得可以當塑像了。”
焦先雙目瞪得溜圓:“你說啥子?要變幹?爲啥子呢?”
“你自己看一下,”遊風行翻開焦掌櫃的眼皮,“雙眼內皮發白,明顯是身中劇毒,等你老漢兒一斷氣,身體就會迅速變硬發僵。不出兩天,就會成爲殭屍哦。到時候,你就只有每天晚上才見得到你老漢兒了,還要等他從棺材裡出來去抓人回來吃的時候。”
遊風行話音剛落,就聽牀上直挺挺躺着的焦掌櫃喉嚨裡發出一聲怪響,十分詭異。焦先眉頭皺到一起:“你莫要說得這樣子嚇人嘛,你看我老漢兒都遭不住了,一股勁的叫喚。”
遊風行神色凝重,說道:“你不要掉以輕心。這不是你老漢兒在叫喚,是蠱毒在起作用了,情況不好啊。”
家丁們聽說焦掌櫃要變成殭屍,個個嚇得面如土色,都退開數丈遠,不敢靠近牀前。家丁頭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少爺,要是老爺真的要變成殭屍的話,那真的不得了哦。搞不好我們全家上下個個都活不成...少爺,你看我出個主意,我們趕緊把老爺弄出去請跳大神的畫符降住,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肯定就沒事了。我認識的有一個神漢,相當出名的,我們可以請他...”
只聽焦先一聲暴喝:“把他給老子拖出去!拿竹條把他的嘴巴打成豬拱嘴兒!”還不等家丁們動手,焦先就幾步上前,飛起幾腳踹到家丁頭頭身上,踢得那人頓時栽倒在地,不住求饒。
“媽的你個龜兒子,你硬是要氣死老子!我老漢兒給你吃穿,供你飯錢,如今他被人暗算,你就是這樣回報他的?好你個李二娃!當年你逃難出來沿街討飯,不是我老漢兒收留你的話,你早就被野狗啃成骨頭渣渣了!你們給我把他拖出去!攆出家門!”焦先氣得雙目發紅,口中不住馬者,唾沫橫飛,難以自制。遊風行眼見事態發展十分惡劣,趕緊上前拉住焦先,使他雙腳離地,踢不到家丁頭頭身上去。
遊風行開口勸慰道:“你莫急。雖說這個蠱毒我解不了,但是我認識一個人能解,我帶你去找他,肯定能救活你老漢兒。”
焦先停住踢打,胸口不停起伏,大口喘着粗氣,一把拉住遊風行的手:“此話當真?”
“你我朋友一場,我騙你幹啥子?”遊風行道。
“你們幾個先把他拖出去,免得看着礙眼。”焦先先對其餘的家丁吩咐道,繼而對遊風行道,“你莫要跟我說,那個人也住在苗嶺,或者是其他什麼離了幾千裡的鬼地方。”
“不是不是,”遊風行不慌不忙解釋道,“此人是我的師伯,隱居在三十里外的鄉下,一點不算遠。”
“你師伯?我咋個從來沒聽你說過?”焦先十分懷疑的看着遊風行。
“唉,你聽我說嘛。我師傅三年前就死了,就算在他死之前,我們跟我師伯來往也不算多。他是個怪人,怪得很,不怎麼喜歡跟別人打交道。”
焦先更加迷惑了:“不喜歡跟人打交道?莫非喜歡跟畜牲打交道?譬如,豬狗牛羊之類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遊風行白了焦先一眼,繼續道,“他被我師爺收入師門很晚,比我師父師叔們大上了不少。他二十歲的時候被仇家下了蠱毒,差點丟了性命。我師爺當時急得沒辦法,因爲他雖然會解毒,但是對蠱毒一竅不通,就哭得稀里嘩啦的準備給我師伯辦後事。結果我師伯一個人不曉得什麼時候跑進山裡,全師門的人咋個找也找不見他。三天之後他自己從山裡跑回來,居然就好了,毒全解了。”
“他怎麼解的?在山裡碰見神醫了?”焦先問道。
“這就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了。他當時跑去的那座山方圓數十里沒有人煙,也鮮少有人路過。而且他回來之後對他在山裡的遭遇絕口不提,誰問也不說,連我師爺也不說。後來,他就專門研究蠱毒,成了專解蠱毒的神醫。不過他生性怪僻,不愛與人交流,自我師爺死後就離開師門,搬到鄉下去住了。算來今年他應該有八十六歲了,咱們什麼時候動身去找他?”遊風行講解完畢。
焦先唾了一口:“八十六了?那他還活着沒有?我很懷疑這一點。”
遊風行大大咧咧的擺擺手:“這個你就不要擔心了,他肯定還活着。這麼多年以來都沒有他的消息,但不是有聖人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這足以證明我師伯還活着。何況我師門消息網四通八達,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有人送給我消息。既然無人來報我師伯的喪訊,那他就是還健在呢。”
焦先兩眼放光:“那你能不能給我透露一下,你說得懸乎乎的這個師門,是什麼門派?我認識你這麼久了,也沒跟我說一下。”
遊風行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這有啥子好說的?小門小派,不值一提的。”
“你還跟我裝神秘!”焦先氣哼哼的說道,“給我準備盤纏和謝儀,我要去鄉下請神醫囉。”說完惡狠狠的拽過遊風行,“還不快點走!”
遊風行接連哎喲幾聲:“我說你斯文點嘛,你看我今天才穿的乾淨衣服,莫搞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