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精銳
豬尾踵之戰，幽靈軍的奇襲造成了極大傷亡，並且糧草被燒燬了大半，更要命的是幽靈軍對本軍士氣造成的重挫遲遲未能褪去。所幸，一軍主將洪京將軍的身家性命終究沒有遭受威脅，戴矮子也因此錯失了此次重要的立功機會，身爲下屬，他是一門心思想要上司遭受點危險，可謂心術不正。
斥侯的勘察範圍再度被放到了二十多裡開外，並且每支斥侯小隊都加增了人數，力圖在幽靈軍的下一次奇襲時能夠及時做好準備迎敵。雖然這樣的步步爲營會導致行軍速度形同龜速，恐怕又要再多寫時日才能支援高夷，但是沒辦法，照着幽靈軍這樣的奇襲再多吃兩次，大軍都得被打散，就算真到達了高夷也毫無戰力可言。
可洪京沒想到的是，豬尾踵的那次奇襲僅僅是幽靈軍折磨的開始，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將真正體會到被狼赳幽靈軍支配的恐懼。
二十里開外的勘察範圍，確實很難再遭受奇襲，可是除了行軍緩慢之外，這帶來了另一個問題。每天都會有遊離在外的斥侯小隊被襲擊，而且每次襲擊都會乾淨利落地吃掉幾支斥侯小隊。等大軍收到消息大費周章地組織人馬跑上二十里路趕到現場時，也就只能替死去的斥侯們收屍了，數量不明、來路不明、去向不明的幽靈軍早已不見蹤影。
幾天下來，這樣零零散散的襲擊積累下來居然也造成了人數上千的傷亡，根本吃不消。更可怕的是士兵們都把斥侯當成了高危職業，既知是送死，誰也不願意去充當下一個，甚至有很多被派去當斥侯的士兵索性脫掉戎裝當起了逃兵。無形中，這樣的非戰鬥性減員也逐漸增多，部隊士氣渙散，戰力更是一落千丈。
無奈之下，上峰再度改變策略，把斥侯的勘察範圍縮爲十里以內，這樣斥侯在遭受襲擊的時候就能讓大軍快速趕到現場反擊。可這樣依然沒有讓情況得到改觀，幽靈軍的小規模作戰能力太強了，同等人數下的戰鬥形同虐殺，斥侯小隊在他們面前連最起碼的拖延都做不到。
痛定思痛，上峰只能再再改一次策略，把斥侯的勘察範圍縮爲五里以內，並且把那些單兵作戰能力強的老兵派去前線當斥侯。這樣一來，確實是讓幽靈軍吃了點虧，它們不再那麼容易得手，並且終於在多日的騷擾下第一次留下了屍體。
但是，五里的勘察範圍實在有限，足以讓幽靈軍具備再次在黑暗中發動奇襲的條件，它們的小規模作戰能力強，大規模作戰能力更強，隨便一次奇襲都能讓大軍吃盡了苦頭，並且每次都能在黑暗中憑空消失，全身而退。等大軍索性不行軍了，列好陣，做足了準備應敵，幽靈軍卻又徹徹底底地沒了蹤影，好像從來都沒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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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這支幽靈軍不需要大本營，不需要統一的後勤保障，以人肉爲食打到哪兒吃到哪兒，他們只有在作戰的時候纔會聚在一起，平日裡根本連個蹤影都見不着，即使見着了也完全認不出來那到底是平頭百姓還是幽靈軍的一員。
大軍不可能停在原地不走了，就算高夷那邊的戰場不催促，糧草也不太夠了，還是得開拔抓緊行軍。然後幽靈軍又會像煩人的蒼蠅一樣捲土重來，可它所造成的殺傷可比蒼蠅大得多，照這麼下去，不要說去前線支援了，就算沒被幽靈軍折磨死，也會被折磨瘋。
“走，叫上陳泌，涼平要我們開會去。”戴矮子耷拉着眼皮走過來拍了拍江十一的肩膀，漫不經心地通知道。
“這不是戴爺比較機智嘛，我想不出來的事，戴爺肯定會有辦法的。”
十多天過去了，大軍不僅寸步難行，還搭上了大量傷亡。
就算偶爾幽靈軍消停會兒，也會在夜晚的時候隱藏在軍隊附近發出瘮人的“嘶嘶嘶嘶嘶嘶嘶嘶——”的聲音，等派人趕上去看個究竟，卻又什麼都找不到，好像那個聲音就是憑空出現的一樣。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持續打擊讓洪京的軍隊疲於奔命，非戰鬥性減員中居然還真出現了不少失心瘋或者自殺的士兵。
“還開呢，這都第幾次了，也沒開出什麼應對方法，再這麼下去要被耗死了。”
“你做得到不代表每個人都能做到，誰像你一樣是個妖孽。”
江十一隻能訕訕地賠笑，把戴矮子當孩子一樣哄着。
“廢什麼話！”戴矮子極不耐煩地朝江十一吼道，江十一便自覺地閉了嘴，他知道這死矮子現在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我就做到過。”
“哦？”涼平睜了睜眼皮，說道：“洗耳恭聽。”
“所以咯，我軍只要讓鬼兵吃疼一下，讓他們多死幾個人，他們就吃不消那戰損啦。都十幾天了，我軍殺傷的敵軍居然不足二十人，咱們也難怪人家那麼猖獗。”
“怎麼可能所有人都那麼快，沒等你湊夠人就被殺散了，還軍陣。”
“鬼兵有三個特點，第一、武功高強；第二、吃人肉；第三、迷信狼赳。能達到這三個條件的，太難了，太少了，可以說死一個就少一個。並且啊，你看啊，百姓造反不就是爲了口飯吃，現在饑荒也慢慢好了，局勢也漸漸穩定了，犯不着要跟着狼赳賣命。所以，可以說幽靈軍雖強，但最大的弱點在於數量較少並且很難補充兵源。”
疲倦的人們沒有多餘的耐心去墨跡，涼平見到人開門見山就直接說：
“我知道你們經歷了很多棘手的局面，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聽一聽你們能有沒有什麼主意。”
於是三人去到一個靜僻的地方，涼平正在那裡等着。儒雅的涼平也被幽靈軍夜以繼日的騷擾搞得疲態百出，意氣風發的年輕將軍彷彿在這些天里老了好幾歲，憔悴的面容上睜着一對充滿血絲的眼睛。
“所以，你看，這都十幾天了，鬼兵每次都能打敗我軍，卻從來沒辦法徹底殲滅我軍，爲什麼？他們人不夠唄。但是我們的人可以說是源源不斷的，現在各地都在募兵，真要真刀真槍地拼個你死我活的話，鬼兵是虧的。”
“有道理。”涼平稍稍思索了一番，點點頭說道。“繼續。”
“等你湊好了軍陣人家就不打你了。”江十一的一盆冷水立馬就澆上了戴矮子的腦袋。
與江十一不同的是，戴矮子則在自己臉上綻放出得意的神情，好不容易他可以從嫉妒的對象身上找到一絲優越感，便再也忍不住揚眉吐氣衝動。他一下子來了精神，說道：
“這些鬼兵的戰力確實驚人，不過也不是毫無辦法，只要我們的軍陣足夠嚴整，他們也很難佔到便宜。”
戴矮子看了看涼平，又看了看江十一，說道：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但需要涼平將軍幫我個忙。”
戴矮子迴應給江十一一臉的橫眉冷對，唾沫星子亂飛繞了這麼大一圈，結果把最關鍵的問題拋給了自己。戴矮子沒好氣地叫道：
“稟告將軍，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至於怎麼讓他們多死幾個呢”江十一撓了撓腦袋，皺了皺臉皮，最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他把頭轉過來看着戴矮子，說道：“戴爺您有啥法子沒？”
“我需要你幫我向洪京將軍請示一件事，選取我軍中個人戰力最強的一幫人，組成獨立的一支獨立的部隊。鬼兵不是戰力強嗎？對他們造成殺傷很簡單，只要我們比他們更強就行，我就不信了，這麼大一支軍隊，還挑不出一幫真真正正的精銳！”
“陳泌都不講話，幹嘛去呢？”
就連一向精力旺盛的戴矮子也終於罕見地面露疲態，江十一遠遠地就能瞧見他雙眼上大範圍的一對黑眼圈，江十一自己也有，陳泌也有，黑眼圈已經成了這支軍隊的標配。
“嗯，洗耳恭聽。”
“有道理。”
或許是涼平的儒雅讓人忽略了其威嚴，兩個人旁若無人地在涼平面前吵了起來，完全沒把長官放在眼裡，好在涼平將軍氣度不凡，只是靜靜在旁邊聽着。江十一瞥了瞥涼平，稍稍收斂了一些，朝上司作揖道：
“所以呢？”戴矮子插嘴問道。
這讓江十一有些受寵若驚，大概是涼平經過了幾夜的輾轉反側，無奈之下出此下策，希望能從常年遊走於死亡邊上的三個小人物口中得到些有用的建議。與百病成醫一樣，送死送多了也能送出寶貴的經驗，毫不驕傲地說，就送死這方面他們仨可謂是宗師級別的。
“那也得人家願意跟你拼個你死我活，現在很明顯這些鬼兵的目的只是把我軍拖垮。”
“廢什麼話，這次就四個人，你，我，涼平，陳泌。”
“你不是能說嗎？你說啊，繼續啊，扯去吧，還問我幹嘛？”
“所有人都組軍陣他們打誰？”
“好主意，待商榷。”
“另外，我有個請求。”
“直說無妨。”
“這支精銳部隊，我來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