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雕着一個很簡單的圖案——一匹意氣風發揚蹄騰飛的駿馬,然而當他指腹落在那些賁張有力的線條上婆娑時,他幾乎立即驚喜地發現,在這廖廖幾筆線條里居然隱鉗有他的名字——“談”在其中,這是何等的靈巧雙手,又是何等細膩的心思。
他眼神驚喜滿溢,撫着費人心思的盒子,定定望進容顏如花少女含笑眼眸裡,“你不會就送只盒子給我吧?”
蔚凌然笑意晏晏,模棱兩可的道,“怎麼?不喜歡?”
“不,很喜歡!”南宮談嘴角笑紋微露,神情有點激動的模樣,“這……是你親手雕的?”
“嗯”蔚凌然仍舊微笑,不過她的笑容教人怎麼看,都覺得有點……不懷好意的味道,“不打開看看裡面麼?”
從南宮談默默在暗中爲她調遣天邦邊境大軍替她收拾九皇子的勢力開始,她便有心想送南宮談一份特別的禮物聊表感謝,有一次在街上偶然看見一隻富有寓意的盒子,後來她受到啓發,靈機一動,命人尋來了珍稀的木材,又趁着閒暇時光纏着她的保鏢兼師傅徒戈怰教會她雕刻。
經過無數次試驗之後,終於做成了現在這隻盒子,當然……那匹駿馬是取自南宮談出生年份的生肖之意,將他的名字融合在其中又不顯山不露水纔是難事,她爲此曾費了不少心思,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爲了滿足心中那小小成就的得意,盒子上還暗藏了她的名字,不過這一點,南宮談或許永遠也看不出來,而她自然也沒有告訴他的打算。
南宮談不禁失笑,搖了搖頭,她就算戲弄他也不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來,覺得自己實在是過度敏感了,看她笑得跟狐狸似的……,背後直覺颼颼的涼。
他一邊搖頭一邊打開盒子,隨即眼前一亮,盒子裡不是什麼值錢的珠寶俗物,只是一條腰帶——一條不算很起眼卻十分合他心意的腰帶。
他眼睛發亮,連帶眉梢都泛起暖暖的笑意,“這……也是你親手做的?”
“嗯”蔚凌然隨意點了點頭,瞟着他歡喜得跟中了大獎似的狂喜神情,淡淡道,“你不用太感動啦,我不見過你側腰受過傷,又知道每逢冷天下雨時,你的腰部便會隱隱疼痛,這纔想了個法子,親自做了這條腰帶,外面一層錦緞是可以拆洗的,裡面還有一層用韌性極好的金絲猱皮浸過藥汁縫成的內封。”
“哦,還有內封?”南宮談驚喜之餘,連忙拿出腰帶仔細看了看。
“對啊,你的傷——當初沒有好好治療,落下了病根,連我也沒法根治,但這條腰帶卻能在雨天它隱痛發作時,減輕你的疼痛,盒子裡還有兩瓶我提煉出來的藥汁,你用時,拆出內封滴兩滴上去便好。”
南宮談不着痕跡的挑了挑眉,浸過藥的腰帶系在腰上……不是他去哪都有一股藥味?這份心意雖是好的,但這個主意……似乎不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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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凌然淡淡瞄他一眼,便看穿他的顧慮所在,笑微微的道,“你放心啦,我總不能讓人家說你這個威武善戰的七殿下是個藥罐子,你拿腰帶聞一聞,可有什麼藥味?”
南宮談半信半疑看她一眼,將腰帶湊近鼻子一聞,確實未聞到腰帶上有什麼古怪的藥味,非但腰帶沒有,就連她所說的兩瓶藥汁也完全沒有一點藥的氣味,若非她說了那是提煉出來的藥汁,光是聞着瓶子飄出的氣味,他差點就以爲只是女子用的香脂呢。
“這……你是怎麼做到的?”南宮談怔了怔,直覺好奇的脫口。
“哈,你忘了我是誰啦!”蔚凌然神采飛揚的輕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令南宮談看傻了眼,眼前這人還是不是汐羽女皇啊?一點威壓的氣勢也沒有,這般張揚得意……。
半晌,他無奈又好笑的看着她,淡淡道,“不是,我怎麼敢忘了陛下你還是大名鼎鼎的蔚神醫!”
“嘻嘻,謬讚了謬讚了!”蔚凌然一點也不懂什麼叫謙虛是美德,“去除藥材的味道怎麼會難得倒我呢,你看看,腰帶非但沒有藥味,還香噴噴的哩!我絕不會讓英朗威武的七殿下在人前失面子的。”
蔚凌然在說香噴噴三字時,還別有深意的看了看他,南宮談怎麼想得到,她故意將藥味弄成胭脂似的香味,不過是一時興起想發揮她的媒人資質替他張羅婚事呢!
“凌然……”南宮談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空氣,望着她這副如花笑顏,眼神發亮。
隨即想到,今天一別之後,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再看見這張面容,心底便不禁黯然。
蔚凌然瞄了瞄他微微變幻的神情,心下默然,面上不動聲色仍舊微笑着,“做這個也花不了我多少精力,不過……話說有句話叫做禮輕情義重,想這世上有多少人能得我蔚女皇親手做一條腰帶!目前也就你南宮談一人有此殊榮,你該滿足驕傲偷着樂了,是不是?”
“嗯,凌然,謝謝你!”這盒子這腰帶還有兩瓶藥汁——無一不體現她的心意,在他心中這天下任何珍寶都不及她對他這份體貼關懷的心意珍貴。
蔚凌然笑吟吟看他,靜靜不語,雖然她給不了她的心,但爲朋友的心意卻不會減,希望她微薄的心意可以減緩他每年必受的痛楚。
夜色幽幽,黛黑如墨,遙遠蒼穹繁星點點,亮光微微,一座峻秀假山後,騰騰熱氣氤氳着渺渺輕煙,一切看來朦朧隱約,難窺真景,這朦朧美景皆源於這輕煙熱氣裡的溫泉池。
泡溫泉無疑是舒緩疲勞的一種好方法,蔚凌然住在金壁輝煌的皇宮裡,最喜歡一處地方便是她寢殿後天然的溫泉池。
此刻夜深,人靜。
除盡一身華衣,女子瑩瑩肌膚完全掩沒在嫋嫋霧氣裡,連總是令人不敢直視的清透眼眸也安靜合上,長長密密的睫毛掃在眼眶外輪,描出優美如畫的弧度。
長睫下,女子神情十分慵懶放鬆,假山後有侍衛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巡邏,即使是換防時刻,人數也不會少,反而多出一倍,因爲蔚凌然規定,換防時間,來接替的侍衛須提前一刻鐘來,而撤下去的侍衛則要推後一刻鐘才能走,退一步說,就算有什麼人鑽了侍衛換防空子,距離最近的還有萬能保鏢徒小呆在,再退一步,她自己本身的功力如今也日趨臻頂。
有這麼多重保障在,蔚凌然泡在溫泉裡,簡直連一絲提防也沒有,膚若凝脂的皮膚在濛濛熱氣裡,幽幽散發着淡淡光澤,她閉目半臥的姿勢便如一條閒適自在的恬靜美人魚,不真心誘惑卻其實以最自然的姿態驚豔着某人眼球。
她脣畔勾着淺笑,修長手指拈起水花嬉戲,滴滴晶透水珠蜿蜒吻纏她如玉肌膚,細緻溫柔的動作看在別人眼裡另有一番挑逗意味。
看着那串串水滴順着她頸項沿吻一直至雪白胸前,再下便是令人血脈賁張的驕傲柔軟……。
某雙隱在微微星光下幽爍的眼睛,在看到這一刻極致的無聲邀請後,輕微若無的呼吸頓時不受控制的重了幾分,連身下某個部位也跟着緊了緊。
凌然,哦你真是個貨真價實的妖精,再怎麼掩飾也遮不住骨子裡的風流豔光。
溫泉池裡水氣瀰漫,連帶空氣都似被水氣凝滯,微動令人難察。
“誰?”空氣依稀的吃吃低笑聲倏然由遠近至耳畔,蔚凌然心下一驚,在發出一聲低喝的同時,伸手去抓她之前放在一旁的衣裳。
然而低喝過後,她怔了怔,眉頭在暗淡燈火下皺了皺,她伸手去摸——石頭仍在,衣裳卻已不翼而飛。
俯近耳畔的笑聲,隨着那人身子的靠近,淡淡的熟悉氣息瞬間襲向鼻端,蔚凌然心下惱怒,身體完全沒在輕煙如織的泉水下,反手便是凌厲一掌。
那人似乎對她的反應熟悉異常,就連她出手的角度與力度都掌握得分毫不差,她這一掌自然討不到便宜,非但討不到便宜,看她揮掌的姿勢反而落了個投懷送抱的嫌疑,她斜斜反手劈來的玉掌,一下被那人捉到了實處,順勢以巧勁一帶,她酥胸便微露出水面,激盪出圈圈不明顯的漣漪。
她微微冷哼一聲,咬了咬緊抿的脣,狠狠磨着牙,另一隻手閃電般拉出別住髮絲的髮釵,背後像長了幽亮眼睛般,幾乎與她冷哼的聲音同時,輕靈玉質的髮釵已插向那人眼睛。
哼,叫你個色狼膽大包天敢來這偷看,先戳瞎你對色胚的眼睛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