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翩從衣櫃裡取出一身警服的時候,焦女王忍不住問夢魔:
“你確定這是寵文?”
夢魔抱着胳膊感覺有點冷,依然沒有披上外衣。他吸了吸鼻涕:“總體寵,偶爾虐。”
白翩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楊一帆很快被雙規,焦志谷被無罪釋放。
焦若昀跟楊歆在逃。
白翩因此成了焦氏夫婦認可的女婿。
他們知道白翩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總,也知道他背景深厚,具體什麼背景沒有多問。
焦嬌二十歲生日這天,白翩正式向她求婚。那是一個無比浪漫的星夜,戴在她手上的鑽戒像一隻乖巧的蝴蝶,天地之間只有玫瑰花的香味,以及脣齒之間說不出的甜。
焦女王彷彿在看別人的故事,沒有一點代入感。
夢魔凍得牙齒打架。
焦女王知道他脫了一身皮,只爲造這個夢境,她毫無同情心地瞥了他一眼,心裡想的是——
這時候來道雷就能劈死他了。
故事進行到最虐心的地方。
那是在焦嬌與白翩的婚禮上。
焦若昀持槍挾持了焦嬌,楊歆則是挾持了施如斯。
視老婆孩子如命|根的焦志谷瞬間投降:
“你想怎樣?”
焦若昀言簡意賅:“保險箱。”
保險箱,埋藏一切秘密的地方。
白翩正打算報警,被焦志谷攔住:“你先回去等消息,這裡交給我。”
白翩守在焦家別墅外面。
焦志谷把保險櫃打開,焦若昀看住兩個人質,楊歆負責打包東西。
兩人拿了東西依然不肯放人。
焦若昀要求開車先走。
焦志谷跟他們僵持在車庫門前。
別墅外很快響起了警笛聲。
施如斯忽然撲倒了楊歆,焦志谷也去搶焦若昀手上的槍,焦嬌跟老爸好不容易制服了焦若昀,卻聽見了一聲槍響——施如斯倒在了血泊裡。
焦嬌大慟,手上就鬆了力道,焦若昀剛搶回她手裡的槍,就又被焦志谷撲倒。
警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焦志谷此時也不想拿回保險箱裡的東西了。
他用盡全力朝焦嬌喊:“走!!”
焦嬌忍痛轉身,不妨撞到一個人——是白翩。
他輕柔地替她擦去淚水,聽清了她含混不清的那句爲什麼。
他退開一步,重現那句經典臺詞——
“對不起,我是警察。”
焦嬌只聽見第二聲槍響,她難以置信地轉身——焦若昀開|槍打死了焦志谷。
焦女王看到這裡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夢境和現實一樣的地方,在於焦志谷都死得非常草率。”
夢魔盯着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愣是沒看見一絲淚光。他得出一個新的結論:“你非但無情,而且冷血。”
這麼一大片血,簡直是視覺盛宴,難道都不能讓你感同身受?
焦女王打着哈欠:“親情這招用過了,接下來該到虐戀了吧。”
虐戀當然必須繼續狗血。
白翩是潛伏在焦嬌身邊的緝毒警察,在搞得她家破人亡之後,終於破獲了焦氏醫藥的販|毒大案。
焦嬌深受打擊,悲痛欲絕之下,竟然就此失憶。
失憶,無論真假,從某種程度上都是一種逃避。
白翩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她娶回家,可以光明正大地騙她說他們是恩愛夫妻,可以光明正大地進行各種圈圈叉叉……
焦嬌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兩樣。
她從前全心全意依賴着父母,如今全心全意地依賴着丈夫,只是一株移栽的菟絲花。
白翩破獲大案後請了個長假,全心全意地陪着妻子度蜜月,焦嬌非常享受他無微不至的寵愛——他會蹲下來幫她繫上高跟鞋的綁帶,會彎腰貼心地幫她整理裙襬,會幫她做一切她覺得麻煩的事。
焦女王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夢魔知道機會來了。他沒有動手,純靠嘴皮:“敢不敢再走一遍劇情?”
焦女王分出一個魂魄到焦嬌身上。
夢魔微微一笑。
焦嬌覺得幸福之餘,也會忍不住問他:“誒,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白翩勾脣:“因爲我愛你。”
焦嬌不信:“那你爲什麼沒有大小眼?”
白翩笑了很久,笑完定定地望着她:
“你覺得什麼是愛呢?”
焦嬌也笑:“我只知道我不愛你。”
白翩抿了抿嘴角:“我知道。”
他說着跟袁進一樣無怨無悔的情話:
“可是我不在乎。只要我能在你身邊,陪着你,幫着你,也就足夠了。”
焦嬌擡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也沒什麼好看的。她氣得把他的腦袋撇到一邊,小嗓子捏得尖尖的:
“不像。”
白翩很有耐心:“怎樣纔像呢?”
焦嬌低下了頭,漸漸沉了嗓音:
“眼睛裡帶着勾子,勾子上纏着絨毛,上勾很暖和,一點都不疼……其實有點疼,眼睛疼……”
白翩心頭不可抑制地悲哀起來。
眼睛疼是很小的毛病,卻是她最大的毛病了。再沒有多的一寸地方,可以分給別的疼痛。
他陷入一種近乎大度的絕望。
相愛是很難的。他一直都知道。這輩子只守過兩個人,第一次敗得有理有據,第二次看樣子會敗得無聲無息。
她不愛他,有什麼辦法?
其實不應該找辦法,應該維持現狀。她現在纔是真正的無欲則剛。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強求,強求只會跟袁進一個下場。且沒有袁進的好運——即便他爲她而死,她也會覺得應當。
一開始就輸了,憑什麼還想贏?
拿什麼去贏?拿他的命,還是她的命?
他必須理智,才能幫到她,
理智歸理智,還是有那麼一絲妄念,只能活躍在夢境裡面。
焦嬌穿着高跟鞋不當心扭傷了腳,白翩火急火燎地抱着她回去上藥。
他一點點捲起她的褲管,手上控制着按揉的力道,思索着該用哪一張膏藥,她的目光漸趨溫柔,卻似在看另一個人。
他有所察覺,趁她愣神,利索地正了骨位。
焦嬌呼痛一聲,輕輕一腳踹在他懷裡,心口就這麼熱起來。
白翩替她細細貼好膏藥,不忘取來薄毯蓋住她的腳踝——春寒料峭。
焦嬌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電視,任由他坐在她身邊,也懶得飄去一眼。
白翩知道這是在演戲,於是那句臺詞儘可以說得深情:“跟我過一輩子好不好?”
焦嬌伸手一拍他的肩膀,沒有扭頭看他。
“既是從未相愛,何來白首之約?”
白翩笑得輕鬆,幾乎笑去了愁苦:
“相愛是很難的,一個在前面走,一個在後面追,有時明明知道,也裝作不知道,並肩的時間往往短暫,還是糊塗一些好。”
焦嬌點頭微笑:“有道理。”
白翩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焦嬌這次凝神看了一會兒他的眼睛,給出的理由依舊令人哭笑不得——
“誰讓你不是大小眼?”
深情的時候一點不真心。
白翩說你就沒有問題問我嗎,譬如我爲什麼愛你。
焦嬌勉強演了下去:“爲什麼?”
白翩把她的每一絲神情盡收眼底,他發掘了些許好奇,終是笑得很得意:“不告訴你。”
夢魔光着膀子給白翩加油。
表白失利之後,白翩採取小火慢燉戰略,一本正經地表演愛你在心頭口難開。
他連圈圈叉叉的戲份都刪減,誓將柏拉圖式戀愛進行到底。
焦嬌跟他睡在一個被窩裡,他也只是輕輕攬着她,沒有一點不規矩。
這種柏拉圖式戀愛,漸漸演變成了欲拒還迎。
譬如,兩人去爬山,焦嬌半路走不動要他抱,他乾脆拉着她坐了下來,然後取出一本……
《道德經》
焦嬌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容。
譬如,兩人去泡溫泉,明明穿得都很少,白翩也能坐懷不亂,不着痕跡地把她從身上扯下來,閉上眼睛開始念清心咒。
焦嬌深吸一口氣,忍無可忍地開啃。
溫泉池中,人影交疊,白翩終於化被動爲主動,焦嬌在他懷裡竊笑——看來他也忍了很久。
她慢慢收斂了笑容。
演戲也是一種幸福,前提是能騙過自己。可惜並不能。
夢魔津津有味地看戲。
他覺得人類的愛情實在是複雜,一個只喜歡身體,一個就扮演替身。扮演也扮演得不到位,一邊模仿別人,一邊昭示自己,在靈魂上的掙扎,最終都歸於|肉|體。那麼先前的糾結,又是何必?
失憶夫婦過上了蜜裡調油的生活。
現實中的白翩,雙修總是進退有度;夢境中的白翩,體會了幾分袁進的心情,瘋狂得沒了節制。
牀|上的狂|野不算狂|野,不過是另一種憐惜。
正如所有寵文女主一樣,焦嬌的衣食住行都被安排妥當,從來沒有機會喊一聲累——除了在牀|上。
夢魔仔細打量着焦嬌的神情,看不出破綻,下意識疑惑:她的笑容總有一些古怪。
怎麼古怪,說不上來。
寵文進行到後半段的時候,必須要有最後一道關口。
反派焦若昀成功越獄,第一件事就是要破壞失憶夫婦的幸福。
別問編劇爲什麼,寵文你還要求有邏輯?
失憶夫婦蜜月旅行的最後一站,是焦嬌從小到大最喜歡的旋轉木馬。
這一次她也是來拍照的,不過是拍婚紗照。
白翩身着警服英挺俊拔,焦嬌一身婚紗眉目如畫。
白翩不過轉個身的工夫,焦嬌就又雙叒叕被挾持了——焦若昀把槍抵在她的太陽穴上。
白翩讓拍婚紗照的閒雜人等先滾,準備表演英雄救美。
焦若昀先問失憶的那隻智障:“你知不知道他殺了你全家?”
焦嬌頭痛欲裂,淚如雨下。
焦若昀再問騙婚的那隻騙子:“你就不怕她想起來報復你?”
白翩淡定朝他舉|槍:“放開她。”
焦若昀強迫焦嬌擡頭,仔細看看他這副模樣,是不是跟之前亮明身份時一樣。
焦嬌只看了一眼就哆嗦得更厲害了。
焦若昀陰險地笑:“她很快就想起來了!”
白翩放下槍:“你究竟想怎樣。”
焦若昀說你弄沒我的家產,害我進了監獄,你說這筆賬怎麼了。
白翩把槍丟遠:“我做你的人質如何?”
焦若昀出於對某隻智障的厭惡,也認爲白翩更有價值,當下就同意了交換。
焦若昀吩咐楊歆把白翩捆緊,然後一把將焦嬌推開。兩人正欲帶走白翩,焦嬌卻撿起了地上那把槍,指着焦若昀大喊:“混蛋!!”
焦若昀把槍抵在人質白翩頭上:“識相點。”
焦嬌瞪大眼睛:“別跟我搶!”
焦若昀一臉懵。
焦嬌繼續憤慨:“他害我全家,我今天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劇情快得就像龍捲風,就連殺手焦若昀也表示不能接受。他一臉便秘:現在可不能讓她殺了白翩。
焦若昀也不敢把槍對準焦嬌:萬一白翩趁機跑了怎麼辦?
焦若昀好言相勸:“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要不你先放過他,我過段時間就幫你殺了他?”
焦嬌把槍瞄準白翩,一點點眯起了眼睛:
“你當我是智障啊?報仇當然是越快越好啦!”
白翩欲哭無淚:說好的寵文呢?
夢魔本來昏昏欲睡,這下立馬站了起來:這劇情有點飛啊!!
焦若昀無奈,只能把焦嬌一起帶走。
車上楊歆還在勸她:“他對你挺好的……”
焦嬌點了點頭:“牀|技的確不錯。”
崔蟄頂着焦若昀的臉,笑得無比地賤。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金曲《Classic River》+《上仙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