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醫院,神經內科。
方常也趕了過來,與老海匯合。
“醫生怎麼說?他沒事吧?”方常瞧了眼躺在病牀上輸液的叔如常,開口問道。
老海輕聲說道:“CT片顯示,腦內有散在的出血點,好在出血量不大也並不嚴重,再加上治療及時,不會有什麼惡劣影響。
但其實也非常危險,叔川向跟醫生提供了叔如常的既往病史,他高中的時候踢球受了傷,也是顱內出血,且出血量較大,血腫塊佔位引發顱內高壓,雖然最後經手術也治療好了,但……
道理很簡單嘛,多少有點後遺症,比如時常頭疼之類的,受過傷的地方總歸比較脆弱,還是蠻容易出事的。當然也幸虧蘇隊和小祁當機立斷,否則拖下去搞不好會惡化。”
方常有些納悶:“那他還敢這麼熬?不要命啦?”
“那有什麼辦法,工作如此,他也沒得選。”老海搖搖頭。
“倒也是。”方常輕輕頷首,又瞥了眼坐在病牀牀尾上的叔川向,低聲說:“蘇隊的意思,是讓我過來跟你和叔川向聊聊。”
“嗯,”老海似乎並不意外,只問:“是詢問,還是訊問?”
“詢問。”方常說:“不需要太尖銳,聊聊就好,具體要問些什麼問題你應該也有數。”
“好,知道了。”老海說:“我跟他講一聲,咱們出去說。”
“嗯。”
老海便走向叔川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叔先生,咱們能出去聊聊不?”
“這……”叔川向瞥了眼牀頭處的輸液瓶,見瓶中藥水還相當充盈,離開一會兒不會有什麼影響,便乾脆點點頭,說聲好然後站起身跟着老海往外走,方常自然也跟在後頭。
三人走到樓梯間吸菸區,老海摸出煙散了一圈,然後道:“叔先生,咱們快言快語吧,有幾個問題需要您回答一下。”
“嗯,儘管問吧。”他說。
“我們調查發現,”老海說:“今天下午四點四十七分,您雖然給叔如常打了幾個電話,但都是一接通就迅速掛斷,爲什麼?”
“因爲那會兒還在他上班時間。”叔川向不假思索的說道:“往常都是這樣的,如果是在他上班時間,我有什麼事情找他的話,除非特別急,否則都是成功撥出去後就立刻掛斷,等他得空了看到自然會打回來給我。
咱們父子還算有點默契,一般打一個就意味着可有可無,他回不回我都沒關係,打兩個的話就意味着雖然不急但挺重要,打三個就代表是關於慧文的,他得閒了就會第一時間回電話。”
頓了頓,他又補充說:“所以我說通知他了,是這個意思,也是我沒說清楚,你們以爲我兒子接通了電話。
但這種事情也一查就知道了,來電顯示都有時間的,幾分鐘幾個電話一目瞭然,我沒必要騙你們嘛。”
老海輕輕點頭,這倒是也個解釋,不過……
他又問:“既然你們父子之間有默契,那爲什麼他發現你迅速掛斷電話的時候也沒說,相反他也表現的很奇怪呢?”
“有這事?”叔川向有些詫異:“不應該啊,就算他當時慌了神一時之間忘了,沒反應過來,也不至於很奇怪吧?”
方常皺眉。
叔川向壓根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還將問題拋了回來,但偏偏又合情合理……
老海也同樣抿了抿脣,感覺問話節奏都被打亂了。
還是過了會兒,他才接着問:“話說回來,你跟叔如常約定的,給他打電話,連續三次是代表事情跟吳慧文有關?”
“是這樣沒錯。”叔川向點頭。
“爲什麼會有這種約定?”方常也抓住了重點,立刻接話問道:“難道她經常搞事麼?”
“也說不上經常搞事。”叔川向眉頭微微一皺,但又很快鬆開,說:“年輕人嘛,愛玩,喜歡泡吧,經常喝醉。開始時我是挺看不慣的,但阿常都表示能接受,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也是時代變了,不一樣,都不一樣,對我們那個時候來說算傷風敗俗的事兒,對這一個時代的年輕人來說再正常不過,那就隨他們吧。”
老海追問:“你的意思是,吳慧文經常出入酒吧,經常喝醉酒?”
叔川向頷首,說:“她好像有酒癮,每餐吃飯都要喝酒的。也是奇怪,有酒癮的女孩兒我還是頭一回見。”
……
二十分鐘後,刑偵支隊。
荀牧剛剛回來,就接到了老海的電話,之後就將事情轉告給蘇平和祁淵。
“奇怪,”祁淵聽完後就直接說道:“怎麼感覺這個叔川向更奇怪了?兒媳婦出入酒吧,有酒癮,這種事兒他真就完全不在意?叔如常能接受他就不管了?總覺得不大對勁。”
“怎麼可能不在意。”蘇平撇撇嘴:“當父母的,總是會無法控制的關注自己兒女,連帶着對兒女的伴侶也很上心,哪可能真的任由兒女喜歡就乾脆不管的?
別的不說,要我女兒找了個男朋友,成天出入酒吧,總是喝的爛醉,這門婚事我能同意纔有鬼了!”
“同理,”荀牧接話:“要吳慧文真像他說的那樣,他不太可能接受這個兒媳。而且針對吳慧文的人際關係排查也已經展開,並走訪了她好些朋友,目前並沒查到她經常出入酒吧,有酒癮之類的線索。”
“那就是說叔川向在撒謊咯?”祁淵挑眉道:“可他這又是圖啥?這種謊言很容易被揪穿的吧?別的就先不說了,等他兒子醒過來,可不就立馬被揭穿了麼?”
“是這個理,所以就矛盾了。”荀牧也皺着眉說道:“理論上說他不應該扯這麼低級的,很容易被揪穿的謊言,但另一方面他說的話本身又不符合常理很可能是在撒謊,且一些內容與我們目前查到的信息也不匹配。”
“我傾向於認爲是他在撒謊。”蘇平撐着下巴說道:“他的許多行爲都很迷,另外在現場時不作爲……讓人難以理解摸不着頭腦的行爲太多了。
但老荀說的也對,他爲什麼要撒這麼低級的謊?不大對勁啊,看起來他也不像是完全沒腦子的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