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嗯?”
“家長會的時候,我見過她。”阮太太別過臉去:“她很漂亮,我……很心動。
我試過想辦法跟她成爲朋友,然後旁敲側擊的引導她,但她戒備心很強,一下看出來了,拒絕了我,讓我自重,還說,再這樣下去,她必須跟我保持距離了,海清也肯定會受影響。
她說自己是個教師,但首先也是個人,她會盡職盡責,但如果自己安全得不到保證,她也會選擇自保,甚至報警……
說實話,這種事兒見不得光,被她這麼羞辱,我還是蠻火大的,就喝了好多酒,之後又借酒壯膽再去找她,結果被她打了兩巴掌,還說,再有下次,她會直接報警,並告訴我老公。”
“你越想越氣,就決定殺人?”
她低下頭。
幾秒後,她又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們不懂!你不懂一個家裡,男人不再是男人,對家庭的傷害到底有多大!更不知道,這個社會的偏見,對我的刺激又有多大!
你們什麼都不懂,只會道貌岸然的坐在這兒,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來譴責我!可你們理解過我的苦嗎?你們知道我這些日子怎麼過的嗎?
四年!在阿民做過手術之後,他就變了,雖然還是愛我,可是變得多疑、暴躁,甚至隱約對男人產生了興趣。
我維持着這個家,忍受着這一切,我有多難?啊?你們知道我有多難嗎?我……”
“我不知道,也沒打算譴責你,”蘇平一拳錘在桌子上,冷聲說:“可你的悲劇,你家庭的現狀,不是宋秀貞造成的!
人家一個盡職盡責的老師,哪怕被你這個坑娃的媽騷擾影響,依舊沒有戴上有色眼鏡去看待你的女兒,依然全心全意的輔導她的功課,你呢?
就因爲人家拒絕了你,不接受與你產生不正當關係,你就把她殺了?什麼強盜邏輯?”
“你侮辱我?”阮太太狀若癲狂,呼吸急促:“我……我要投訴你!”
“儘管去!”蘇平冷笑:“我,刑偵支隊副隊長,蘇平!警號050XXX,你記好咯!”
“你……你!”她都快要氣炸了,全身都在奮力掙扎,可惜雙手被銬,根本掙扎不起來,反倒看上去像是在坐電椅似的。
看她這副模樣,蘇平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好笑。
掙扎了許久,她泄了氣,沒了勁兒,腦袋後仰,小腹前伸,竟然在雙手被銬的情況下,在審訊椅上躺出了葛優癱,活像條鹹魚。
“發泄完了麼?”荀牧乾咳兩聲,叩了叩桌面:“能好好回問題了麼?”
她眼珠子轉了轉,沒說話。
關於現場,關於犯罪過程,荀牧又問了好些細節問題,但她彷彿打算將鹹魚進行到底,就是不答。
蘇平不耐煩,懶得跟她掰扯,有之前的供述就夠了,雖然不能作爲邏輯縝密非是即否的犯罪人證言,但結合目前蒐集到的線索,足以定罪。
畢竟真相查明,方向明確的情況下,被她丟失、焚燬的證據根本不難找,也不難還原,就是費功夫,僅此而已。
……
“這個家庭,簡直畸形!”出了審訊室,蘇平袖子一甩,氣哄哄的說:
“男人車禍切除了氣管,變了個人似的,自卑、多疑、神經質,一遍遍的跟蹤自己的老婆,取向也受了影響。
就這,最後他偏偏又能義無反顧的爲老婆頂罪,自己感動自己,還覺得特偉大,女人也被自己男人和自身需求逼的病態,玉球佈滿自覺受了羞辱就要殺人。
唯一正常的女兒,也快被他們給逼瘋了,不但女人當做自己的延續,百般擺佈拼命掌控,最後還爲了自己和老公,想把她推出來頂罪?
瞧瞧這一家子,什麼情況?媽的!生在這樣的家庭,阮海清真慘!半輩子都毀了!宋秀貞也無辜,就這麼喪命在這女人手上!”
越說越氣,他轉過身跛着腿就想去踹審訊室的門一腳,卻被荀牧攔住了。
“行了行了,”荀牧勸道:“老蘇,你都當了二十年刑警了,什麼案子沒接過,啥兇手沒見着?彆氣,彆氣。你自己身子還沒好利索呢,想一腳把自己踹回醫院吶?犯不着,聽我的,犯不着!”
其他人也趕緊圍上來勸。
這邊的動靜傳出去老遠,樓下會議室裡歇着的阮海清都忍不住上來,趴在拐角的牆上,怯生生的往這邊看。
荀牧注意到她目光,趕忙向蘇平使了個眼色。
蘇平目光一斜,身子僵了僵。
幾秒後,他長嘆口氣,隨後掙了掙,沒掙開衆人的懷抱,忍不住翻個白眼道:“行了行了,老子撒氣了。小祁,李他涼給我放手,想勒死我啊?”
祁淵立馬訕訕的鬆開手,走到一邊。
蘇平小心的又瞥了拐角處一眼,抿抿嘴,輕聲說:“我就是爲這小姑娘還有受害人不值。爲這病態女人的畸形心理買了單。”
“行啦,彆氣了。”荀牧說:“把結案報告寫完,交上去,申請逮捕,法律會給他們個公道的。”
“公道能讓宋秀貞復生麼?能還阮海清一個童年麼?能抹消這對夫妻給她帶來的傷害麼?”
荀牧沉默。
幾秒後,他也嘆了口氣,說:“對犯罪者的懲罰,只是手段,只是震懾,不是目的。事情已經發生,怎麼做怎麼想都於事無補,只能希望這種事越來越少了。
嚴厲打擊犯罪,真正做到違法必究,犯罪必懲,加大對那些潛在犯罪人的威懾性,擊潰他們自以爲是的小聰明,打消他們的僥倖心,這纔是我們應該做的,而不是面對罪犯暴躁的發泄情緒,捶打空氣,你說是麼?”
“道理我都懂,別給老子灌雞湯!”蘇平斜他一眼:“老子給兄弟們灌雞湯的時候,你還在警校裡打小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