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對柯洛月的照顧無微不至,極盡細心,儘管,很多時候,他做得不夠細膩,可是看着他小心的喂着她喝湯,讓她吃藥,哄着她一遍遍的起來走走,柯洛月怎麼也說不出來拒絕的話了。
她心裡其實想說,月亮哥哥,你不必對我這麼好,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你的。
可是,看着他一天天的臉上帶着溫暖的笑意的樣子,柯洛月想說的話,怎麼也都說不出來。她看過他消極的時候的樣子,沒有一點的生氣,眼神和他的心都俱是灰暗的裝不下一點一絲的亮色。
可是現在的他,陽光朝氣的像是太陽一樣,他的眼睛是那麼暖得發燙。
柯洛月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對他說,而不傷害到蘇月。
他用不着對她這麼的好。
“好了,我真的不想走了。”
柯洛月無奈的對蘇月說。
“我想回去了。”
大夫囑咐她多到外面呼吸新鮮的空氣,蘇月就每天固定的要把她拉出來。
“好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柯洛月沒有穿醫院的病號服,她穿了一條天藍色的緊身牛仔鉛筆褲,上面罩了一件白色的薄衫,裡面是一個蕾絲的小吊帶衫。
花一樣的漂亮,美的讓蘇月移不開眼。
蘇月今天也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一條黑色的牛仔褲,一雙板鞋,兩個人挨靠的並不是太近,隔了一臂的距離,她在行人道的裡側,他手插着褲袋,半側着身子,始終關注着她。
站在門口的林秋凝看到這一幕,她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直到柯洛月已經走到她身邊了的時候,才說。
“聽說,你病了,我過來看看你。”
“謝謝。我明天出院。”
柯洛月說得很客氣,她打量着林秋凝的尷尬還有失落,心頭微然的有說不清楚的感覺,她低了低頭,看着不遠處,不着痕跡的移開視線。
林秋凝看了蘇月一眼,她對蘇月說。
“那我就不進去了,上學的時候見。”
說完以了後,旋即走遠了。
柯洛月一直在看着林秋凝飛揚着的短髮,她喃喃自語般的說。
“她是個好女孩。”
蘇月的眼裡仍然是隻有她,看着她,也只看得見她,他想說,無論是什麼,可惜不是你。說出了口的話卻是。
“她並不知道我的過去。”
蘇月仔細的打量着柯洛月臉上的表情,想看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盯視了幾秒,他不徒然的放棄。
看得出來和看不出來,對他,又能有什麼不同的結果呢!
他鬆了口氣,放下心中想着的心事,拉起柯洛月的手,對她說。
“你也彆拗着了,就給他打個電話吧。”
蘇月也不清楚眼前的小祖宗是彆扭什麼呢,蘇世倫打過來兩次電話,問她的身體情況,然後,說要和她通話,她都扭開了臉,就是他把話機放到她耳邊,她也不肯吐一個音。
就像現在一樣的固執。
進了房間,蘇月見到她的手機上的短信已經又堆積了三十二條,她卻一條也不肯看。
他坐在沙發上,對柯洛月說。
“你要是真的不想看,我幫你刪了吧。”
蘇月笑着推開了她的手機,作勢真的要去刪除她手機裡的短信,柯洛月根本不在意的坐在牀着,轉手拿她的那本《老人與海》。
她真的不想看,人都放進心裡了,那些甜言密語,或是其它的什麼親密的話,也只能讓她更想他罷了。
所以,她根本也不必看。
蘇月這時已經翻開了手機裡的短信,才瞄了一眼,他就後悔了,每條短信都很短,他甚至來不及打開,那些雖然瑣碎卻貼了心的暖的話,都在那擺着,昭然若揭的就像是一根根刺扎進他的眼裡。
“沒想到,他也能這麼肉麻。”
蘇月惺惺然的一笑,然後他看了一眼柯洛月懶得說話的樣子,他也斂去了表情。
“房子的地板都換了,另外牆也都剷掉了兩層,重新刷過了,柳媽還特意找了鐘點工,一起把每個角落都仔細的擦了一遍。明天出院後,我把你送回去?”
“嗯。”
柯洛月點頭答應。
蘇月還想和她說話,他試探的問了兩句關於她和蘇世倫的事情,柯洛月裝作沒有聽到,端着書,斜靠在牀頭,不言不語,臉上的表情讓他什麼也看不出來,只能作罷。
蘇月怕她覺得格外的悶,非常是善解人意的找來金絡熙,金絡熙這兩天被聞人教授收拾得已經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了,見她找他,高高興興的就奔這裡來了。
在醫院裡,三個人開始玩起了21點的遊戲。
因爲這是她包下來的病房,根本不用顧及要壓着聲音,兩個回合下來,金絡熙就壓不住火氣的叫嚷。
柯洛月也不搭理她,很得意的看金絡熙輸得灰頭土臉的樣子。
蘇月也看着金絡熙,嘴脣微笑。
金絡熙的手氣並不是十分好,再加上柯洛月成心的和他鬥氣,幾次都是成心的故意擠兌他,所以,金絡熙更是輸得愈發的慘。
三個人正玩的開心的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推開。
柯洛月看到推開門走進來的這個人,她有點怒火中燒的意思。
是那個到學院裡找她的英國管家,真是屬狗皮膏藥的,她的心裡暗自罵着,把臉拗開,故意的視而不見。
蘇月見來人打開了門以後,讓身走進來了一個腳步極慢的一箇中年的女人,衣着華麗,身上戴着價格不菲的珠寶。
蘇月也放下手裡的撲克牌,站了起來。他說。
“你好。”
看着這個四十多歲,衣着整潔的英國男人,和這個光鮮的中國貴婦的臉,蘇月臉上顯得略有不解,他用英文說道。
“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我家夫人想和柯小姐談談。”
柯洛月認出來這個人後面的這個女人,她更是記起來了。
這個女人在她小的時候,到過她的家,像是自己那時候在玩花園裡的泥巴還是什麼,把這個女人的衣服弄髒了,還被母親罵了。
看着這個女人傲慢的表情,柯洛月也表現得很驕傲,她揚了揚臉,輕慢的問。
“你來做什麼?”
柯洛月實在不明白,這些人的腦子是不是有異於常人,怎麼對蘇世倫就這麼不依不饒的想要窮追猛打。
女人沒有說話,極是不屑的眼睛打量着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兩個年輕的男孩子,站在離她病牀不遠的位置,打開手袋,輕飄飄的甩了一個信封給她。
柯洛月沒接,金絡熙更是還在算着他手裡的牌,猶豫着要不要下一張的牌。
蘇月對於掉到他腳邊的這個信封,抽了抽嘴角,向後退了半步,也沒有拾起來的打算。
這時候,那個英國管家先說話了。
“我家夫人說,如果你能坐下來和她談,條件隨你開。只要你答應一件事,”
“行了,別說了。”
柯洛月打斷他,她手撫額頭。
她已經無語了,真是狗血誰處都有,沒想到到了英國,她還能碰到這麼一個極品的什麼的什麼貴族。
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她最不缺的東西就是錢嗎?
她不屑的笑了笑,抽了抽嘴角,敷衍的揮手對蘇月說。
“讓他們走吧,我沒什麼和他好談的。”
“小姐,這家醫院是我們家夫人出資興建的,你最好還是......”
“你說什麼?”
柯洛月真的沒聽懂他怪腔怪調的英語,她不解的擡頭問蘇月。
“他嘰裡呱啦的說什麼,醫院,還有什麼?這家醫院是他們家的?”
她說的是中文,柯洛着是月回頭看蘇月。
蘇月也聽清了這個英國管家說的話,他點了點頭,對她說。
“好像,我聽着他是這麼說的。”
柯洛月故意的不說英文,她成心的對蘇月說。
“噢!那又如何?”
柯洛月看着這個傲慢無禮的英國人,她這時才用英語對這個男人說道。
“告訴你們那個什麼尊貴的紳士的妻子,我不可能答應她的任何的要求。如果,不希望我叫警察的話,請你走吧。”
對於某些人的傲慢的嘴臉,她選擇了無視,雖然被這個女人看得身體發毛,可是,她那張端着的小臉的臉色,可着實不怎麼好看,以至於站在她牀前的貴婦很是狠狠的瞪了柯洛月一眼。
柯洛月這時候心裡想,幸好,她明天就要出院了,不需要在這裡住下去,否則,她真的不保證自己能保持風度,她衝着英國紳士極虛假的咧嘴一笑。
“走吧,我不送了。”
然後,她扭回臉,就去伸脖子偷看正在對數字糾結着的金絡熙說。
“要是你,我就再要一張,你看,現在你才十六點,對吧,也許.....”
“你丫偷看我牌。”
金絡熙穿着一雙黑色的軍靴款的皮鞋,搭在她的牀頭,瞪着她。
這時,金絡熙轉頭,像是纔看到了這個什麼貴婦,他擡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問柯洛月。
“這人是誰?”
“噢。”
柯洛月偷看了一下下一張牌,纔對金絡熙說。
“輪子他爹的大老婆。”
“什麼?”
金絡熙的皮鞋搭到了地上,哐的一聲巨響,他站起來,看着這個女人,扯動了一下臉皮,回頭衝着柯洛月微笑。
“他們家怎麼都是這麼沒人氣的東西啊。”
柯洛月挑了挑眉毛,給金絡熙一記冷光,這是拐着彎罵蘇世倫呢。
“你說誰沒人氣!小破孩。”
“我指名道姓了嗎,你不是說,這是蘇世倫他爸的大老婆嗎?怎麼,這都心疼,你至於嗎?”
兩個人吵得不亦樂乎,完全把站在那裡,端着架子的女人,放在了一邊的晾着。
蘇月看他們倆又鬧了起來,還動了手在那比劃着。他怕金絡熙傷到柯洛月,越過了牀,扯住金絡熙的手,把他的手推得極遠。
“別鬧了,再傷到她。”
柯洛月見蘇月幫她,更是極美的一擡下巴,哼的一聲,驕傲的對金絡熙說。
“我纔不跟你一般見識。”
蘇月這時候剛纔搭在牀上的腳落地,正好踩到了那個信封,他像是站穩了纔看到,俯身,他撿了起來。
遞到貴婦的身邊,特別的客氣有禮的對貴婦說。
“夫人,亂丟廢紙是不對的。”
柯洛月徹底的崩潰了,金絡熙倒是沒有像她笑得那麼誇張,他也只是坐在那裡,背對着什麼貴婦,忍着笑意。
柯洛月捧着心,她呵呵的清了兩下嗓子,對這個什麼貴婦的婦人,指着門口,對人家說。
“什麼太太,你真的可以走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蘇月的表情真的太嚴肅了,嚴肅的讓她想起來了大話西遊裡面的那個唐僧。
蘇月見她笑得厲害,看了看她頸後的傷口,對柯洛月說。
“別笑了,一會兒
傷口繃開了,才拆了線,你消停點。”
柯洛月很聽話,她坐下,捏了捏臉蛋,柯洛月其實看到了,這個女人的目光很冷,看着人的時候,像是能凍結住別人的心房
難道,這種人都沒有感情嗎?
她記得這種目光,蘇世倫剛到這個家的時候,他的眼睛也是這麼的冷,冷的那時候讓她感覺害怕。
“喜歡他,你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女人冷冷的笑,她以眼示意管家接過了蘇月遞過來的信封。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你不識好歹,那就等着替你舅舅收屍吧。要是你不聽話,我告訴你,你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柯洛月冷笑,真是什麼鳥都有。
她這麼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纔要發脾氣,金絡熙按住了她的肩。
柯洛月認真仔細的看這個貴婦的囂張的嘴臉。
“你該知道,他早就被我媽擠出了大陸,你拿他威脅我做什麼?我就不信了,你到是動我一下試試,這年頭,吹牛的人可是不要太多。”
她雖然和柯林峰的關係並不親厚,可是,畢竟這個男人是她母親的弟弟。
爸爸說過,媽媽其實很疼這個弟弟。
“小丫頭,彆嘴硬,我等告訴你,柯家收留那個雜種一天,我就不會讓你的日子好過了。”
貴婦撂不了狠話,轉身才走出房間,就看到極大的一束黑色鬱金香的花束,散着濃郁的芳香的花束已經擋住了拿花的人的臉。
她並沒有注意,仰着頭,才往外走,就聽見拿花的人說。
“怎麼,讓她爲我收屍?你確定你自己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嗎?”
貴婦精緻的面容下出現了裂痕。
柯林峰初到英國以後,難免和她的生活交際圈子有交叉,她知道了柯林峰的身世背景以後,下過不少的絆子,明裡暗裡,都被這個男人狡猾的逃脫了。
其實,她對柯林峰根本不算了解,只知道他所開的公司是做電子商貿起家的,像是他與香港還有臺灣的關係很好。
貴婦倨傲的看他,雖然心裡有些發虛,嘴上強硬的態度還是沒變。
“你就是聽見了又怎麼樣!”
柯林峰玩味的一笑,他看着這個已經被所謂的貴族頭銜扭曲了人性的女人說道。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任人欺凌的小男孩了,你該擔心的是會時候他會回來報復你。我想你這麼放過蘇世倫,是怕他報復你曾經對他的虐待,甚至是想要置他於死地的那些手段吧。或許,該把你留到那一天,讓你自己知道,你自己是怎麼死的。”
柯林峰在柯洛月入院的時候,並不知道,他還是自己的傭人去了薔薇園的時候,才知道柯洛月住院的事情。
上一次和小丫頭吃飯的時候,柯洛月說喜歡他的花園裡的黑色鬱金香,今天他就讓園丁都剪了,想哄她高興。
柯林峰見過這個女人的兒子,並不爭氣,嬌養大的一個長不大的二世祖,也只能生活在金絲籠裡,根本不是蘇世倫的對手,他甚至可以想見,若干年以後,等蘇世倫到了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如果到時候,他的心裡還有對這個女人的恨的時候,那麼遭殃的會是誰,可想而知。
“洛月,舅舅來了。”
柯林峰故意忽略身旁的這個貴婦龜裂了的驕傲,他朗笑着走進去,把一大整束沉得壓手的花,放到了她的病牀上。
柯洛月見他走了進來,就伸着脖子看還有個背影在門口的女人,她故意大聲的對他說。
“舅舅,有人想要你的命。”
剛纔柯林峰在門口說的話,她並沒有聽見,雖然和這個舅舅的感情真的不怎麼樣,可是她自認爲自己還是心地善良純潔的,不像某些蛇蠍婦人那般可恥。
柯林峰面不敢色的看着她,冷冷一笑。
“怎麼,有人要我的命,你就那麼高興。”
柯洛月很意外,柯林峰願意和她說真話,不是說他說的內容,而是他眼裡表現出來的無奈。
柯洛月聳了聳肩,平白的接下他的話,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誠,同樣學着他的口氣,冷冷的說。
“沒辦法,誰讓我和你一個姓呢。要不,你改了?”
她沒有隨父親的姓,是她姥爺的要求。
柯林峰懶得答理她,他看了看柯洛月頸後已經拆了線的傷疤,對她說。
“別不當回事,回頭我給你弄兩個保鏢,跟着你點,防止她下黑手。記得,要讓這兩個人跟住了你,要不然,到時候你出了事,哭都找不到地。”
“我纔不怕她呢。”
柯洛月想這個女人肯定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幹什麼事情,她只要小心一點就好了。
“別那麼大意,她們這種自認爲高人一等的人,心理都極爲變態,你不能拿常人的思維去理解他們。否則,她也不會對蘇世倫念念不忘的要置他於死地。”
“不就是爲了遺產嗎?她再怎麼清高,還不是爲了錢。”
“遠不止這些。”
柯林峰也沒和她具體解釋,他其實知道柯秋海前些年曾經爲蘇世倫的事情親自和蘇家的掌門人交涉過,爲了就是不留後患。
就連柯林峰都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執着的竟找到了柯洛月。
看來,這個女人勢必不會善罷甘休了。
柯林峰從醫院走出來以後,略想了想,打電話對自己的助理說。
“給我訂三天後飛北京的機票,另外,你安排一下,我要見一下蘇爵士。”
他告訴他自己,他只是不想姐姐唯一的孩子出事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