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終是過了去,可府裡熱鬧的氛圍卻不見減。魚左舟此刻躺在自己院子裡的鞦韆上,享受片刻的安寧,卻見二大帶着兩個鷹翼走了進來。二大手裡提着一個鳥籠,而那兩個鷹翼手裡則擡着一個箱子,箱子裡面裝滿了木瓜。
“頭兒,這是剛纔兄弟從外面送來的!”二大指着籠子裡的白鴿道。而魚左舟一見那白鴿,就不由心中一緊,忙取出白鴿腿上的竹筒,裡面果然有個紙條,只見上面簡單的寫着一行字,“左舟幫我,青陽亭,桃女”。
魚左舟手上一緊,將那紙條緊握在手心裡,這幾天忙活倒是忘了桃花塢眼下正處大難的事了,心中不由暗惱,桃女此時求自己,定是將生命託與自己,而自己卻只顧自己的事,如何擔得起桃女的信任?
她雖與桃女接觸不多,但是也知道如果她不是撐不下去,不會千里迢迢送白鴿來求自己,她現在一定不好過。一想到這,她便坐不下去了,看樣子,她必須要下山了!
二大見魚左舟她一臉凝重,也不敢吭聲,只靜靜等在一邊乾着急。許久魚左舟才下定了決心般,對二大道,“你去收拾下,我們要儘快下山!”
“下山?”二大明顯一驚,總算起來他們來島上也不過七八日,如何這麼快就走了?可也知道頭兒一旦決定的事,是改不了的,只得轉身去收拾。卻見那兩個鷹翼仍擡着那箱子,便回頭道,“頭兒,這是山上新摘的木瓜,你愛吃,兄弟們特地送來的!”
魚左舟看着那木瓜心中才微鬆口氣,眼眸一轉對二大道,“你挑幾個好的去給木瓜送去,木瓜吃木瓜豈不快哉?”
二大一聽也不由笑起來,當下便去辦。
魚左舟沉吟片刻,便向魚獨鍾的院子裡走去。前院的人仍是許多,這幾日差不多都是小聶和魚叔叔在操辦,倒也算井井有條。魚左舟繞着小道來到後院,裡面卻是極爲安靜,只門口坐着兩個小丫頭在花影下描着花樣。見魚左舟走進來,都忙起身行禮,卻被魚左舟攔住,問道,“島主可在?”
“嗯,島主回來有半日了,這時正在
書房呢!”一小丫頭答道。
魚左舟點了點頭,便提腳向書房走去。只見書房門虛掩,魚獨鍾正站在案前看着窗外的一株桃樹。那桃花早已謝了,嫩葉卻是新長出不久,嫩綠一片,倒也好看。他看的極認真,連魚左舟走進來也未發覺。
魚左舟正欲開口,卻見案上放着一幅畫,畫上是一位女子,容貌甚美,雙目清明,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卻並不是孃親。她正欲仔細看,魚獨鍾卻忽然轉過身來,見是她,便笑道,“小魚?”手上一動,已將那幅畫卷了起來。
魚左舟忙行了禮,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我……我想盡快下山!”
“下山?”魚獨鍾眉頭一皺,“可是有什麼急事?”
魚左舟也不想有瞞與他,便道,“我與桃花塢現任的塢主桃女有些交情,如今皇黨人正在到處找桃花塢,她有難,我總不能袖手旁觀!”
魚獨鍾聽此再次望了望窗外的桃樹,許久才道,“這裡面怕是不簡單,你既然要去,我自然不攔你,也攔不住你!不過,外面畢竟不比家裡,如今形勢太亂,你萬事要小心,凡事總還有我這個爹爹!”
魚左舟一聽“爹爹”兩字低頭便紅了眼,只用力點了點頭。
“小魚,有些事情你雖不甚清楚,但也有些瞭解了,只希望到那一天,你不要恨我!你雖不是我親生女兒,但我魚獨鍾一生無兒無女,早已把你當做了親生骨肉!有些事……我也是不得已……只希望你不要恨我!”魚獨鍾彷彿忽然間蒼老許多,看向魚左舟的目光中有疼愛,有不忍。
魚左舟長長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苦澀,“我這條命本就是島主所救,島主對我如何我心底也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以後或有什麼事,我不會怪你,更不會恨你,你是我的……爹爹,自然這一輩子都是的!”
魚獨鍾心中一沉,走上前將魚左舟攬在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肩膀,聲音微微顫抖道,“小魚你放心,不管情況如何,爹爹都會保你周全!”
魚左舟所在他懷裡,艱難的點點頭,淚水卻是忍不
住的落了下來。她也知道,這次出了三王島,她便只能靠自己一個人了。
二大提着幾個木瓜來到木青音的院子,卻是恰逢木青音從前院忙完回來,正在屋外的青石臺上洗手,見二大進來,便笑道,“你倒鮮少來我這邊來走動!”
“這幾天你也夠忙活的,瞧,我們頭兒讓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二大笑着晃了晃手裡提的木瓜,果然見木青音眼睛一亮,嘴角便揚了起來,聽他道,“她總是……忘不了調侃我!”
木青音擦了擦手,伸手欲接過木瓜,由於時已入夏,天氣便熱起來,常時院中也無外人,再加上適才洗手,木青音便將袖子捲起來,露出半截手臂來,而二大忽然眼角一跳,只見木青音小臂下不顯眼的地方有一個暗紅的疤痕,而那疤痕恰似一朵梅花……她心裡一顫,木青音手還未接住木瓜,她已鬆了手,只聽得“啪”的聲響,一串四個木瓜竟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瓜汁濺了兩人一身!
木青音眉一皺,倒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瓜汁,反問二大道,“怎麼了?沒事吧?”
二大慌慌張張的搖了搖頭,一張臉都白了,“我……我待會再讓人給你送來!”說完便深一腳淺一腳的快速出了院子。木青音看着她的背影,擡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小臂,忽然看到那塊梅花疤痕,雙眼一緊。
魚左舟從魚獨鍾院裡出來,心中半是歡喜半是失落。今日這一出去,也算是了了兩年的心事,不管是與木瓜還是島主,她也算都說清楚了,以後的路便只能自己走了,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三王島的千金,不再是那個衆人呵護的小姐,她是鷹王,她是魚左舟。
許是三王島的陽光經過樹蔭的過濾,清爽許多,魚左舟仔仔細細看着院子裡的一切,手不禁慢慢緊握成拳,吐出一直壓在心底的一聲嘆息。
這時聽得身後的腳步聲極亂,她轉過身卻見二大一臉慘白的回了來,不由上前問道,“這是怎麼了?”
二大隻盯着魚左舟看,許久才慌亂的搖了搖頭,抓住魚左舟的胳膊道,“頭兒,我們走吧,馬上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