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正在商討藍焱國新君凌天坼登基一事。
兵部尚書秦文出列奏道:“老臣認爲睿親王名滿天下,在百姓中聲望極高,處事穩重,心思縝密。由他出使藍焱國,一來可以顯示我青淼國最大的誠意,二來可以趁機和藍焱國談談兵器交易之事。”
吏部尚書張懷禮奏道:“臣不贊同秦尚書所說。藍焱國君此次本是邀請皇上御駕親往,皇上因事不能成行,應當派遣太子殿下前往。原因有二,於禮來說,太子殿下是我朝儲君,親往恭賀藍焱新君登基,顯示出我朝的重視;於情來說,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嫡長子,代父出行,天經地義。於情於禮來說,太子殿下都是此行的最佳人選。”
“張尚書此言差矣。”出聲的是禮部侍郎白一嘯,白太師的長子,“太子殿下乃我朝儲君,豈可輕易離國!睿親王有勇有謀,戰功赫赫,出使藍焱國既可顯示我朝的重視,又能對藍焱國起到震懾作用,一舉兩得。”
莫君語只靜靜地聽着,暗想:二皇子禹王到南方視察防洪工程可真是時候啊,不早不晚,恰好避開了這一次爭端;三皇子地位身份皆不足以擔當此任,那麼,皇上會怎麼辦呢?
暗自擡眼打量了一下太子和南宮幽,太子是一臉不鹹不淡的表情,南宮幽依舊是一臉冰冷,高深莫測。
“慕愛卿有何看法吶?”皇上緩緩開口了。
“老臣認爲各位大人說的都有理,全憑皇上聖斷。”慕禮琛並未爲南宮幽說話,這隻老狐狸!
“白太師,你呢?”皇上對慕禮琛的話不置可否,轉頭問白弈棋。
“全憑皇上聖斷。”既然慕禮琛已經擺出一副不插手的姿態,教他如何公然偏幫太子!白弈棋在心中暗罵慕禮琛這隻老狐狸,人盡皆知,皇上素來喜愛四皇子,怎麼可能讓他身臨險境呢!皇上的聖斷擺明就是讓太子出使藍焱!
“既然這樣,就讓睿親王出使藍焱吧。”皇上淡淡地說。
金口一開,滿朝皆驚。羣臣皆以爲“全憑聖斷”的話,皇上派太子出使是八九不離十的事了,誰知竟是睿親王!
莫君語擡頭看了看南宮幽,南宮幽還是千年不變的冰冷表情,只有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轉瞬即逝,旁人均未察覺。
“傳朕旨意,着睿親王赴藍焱國恭賀藍焱新君登基,兩日後起程。無事就散朝罷。“皇上對朝下的反應視而不見,也不容衆臣多說,徑自下了旨,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臣有事要奏。望皇上准許臣隨同睿親王出使藍焱國。”莫君語卻在此時站了出來。
“哦?這是爲何?”皇上面無表情地問。
“臣希望能隨睿親王歷練歷練,增長見識,以後能更好地爲皇上盡忠。”莫君語脣角仍是那似有若無的弧度。
“難得莫愛卿有此心思,准奏。”皇上頗有深意地看了莫君語一眼,平靜地說。
散朝後,羣臣自是三五成羣的離開,對這些政客們來說,朝堂上的風雲變幻只在朝夕,再大的變數都已經不足爲奇。
泠都 睿親王府邸
“子言,不回佟府收拾一下麼?”
“無妨,我本就沒什麼好帶,只需跟伯父打聲招呼進行了。”話鋒一轉,莫君語戲謔道:“倒是幽你,這一走,可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不用跟王妃訴訴別情麼?”
“子言!”南宮幽瞪了他一眼。
“好了,不鬧你了。”莫君語看着那罩着寒霜的臉,轉移了話題,“皇上怎麼會派你去呢?此行明着是恭賀藍焱新君登基,實則吉凶難測。凌天坼此人城府之深,不可小覷。”
“哦?你怎麼知道?”南宮幽望着莫君語,眼前的人似乎知道很多東西。
“以往隨師傅去過藍焱國,聽一些朋友說起的。”莫君語語氣淡淡的,顯然是不想多說什麼,南宮幽也沒再多問。
兩人又聊了些藍焱國的風土人情,商定了出使的人員名單。然後莫君語便告辭離開了。
是夜,南宮幽輕描淡寫地嚮慕卿塵說了出使一事。
“王爺再過兩日便出發了嗎?”慕卿塵望着眼前面色冷漠的男子,語帶憂傷。他是她的丈夫,他是名滿天下的睿親王,待她是相敬如賓,卻也只是相敬如賓。
“恩。我走後,你好好照顧王府,想家的話,可以回去看看你父親。”淡漠的語氣,沒有一絲留戀。
“我會的。”慕卿塵輕輕地點頭,心裡卻因着這句話而雀躍着,旋即,似又想起了什麼,問道:“此行安全麼?”
“自然是安全的。”南宮幽顯然不願多說什麼,“不過是恭賀藍焱新君登基,哪有什麼危險。”
“也對,父皇一向疼你,應當不會讓你去危險的地方。”慕卿塵笑着說。
南宮幽沒有答話,眼底有着淡淡的嘲諷。
皇上的恩寵,是最不可靠的,那只是局勢的需要罷了。
回到佟府的莫君語簡單地向佟雲交代了一下,走向紫苑。
“我兩日後去藍焱國。”望着彼岸花從中靜立的身影,莫君語輕聲說。
“自己小心,好自爲之。”依舊華麗的聲線,低沉魅惑的聲音在夜色中緩緩響起。
“我會的。”莫君語嘆口氣,“那我走了。”
那人不再答話,也不轉身,依舊靜靜地站着,遺世獨立。
驀地,他叫住莫君語:“等等,今後行事,需再謹慎一些,莫要再像今日殿上那樣做了。記住,君心難測!好了,就這些,你走吧。”
“恩。”莫君語點點頭,走出了紫苑。
君心難測,君心難測,莫君語反覆琢磨着這句話。是說的今天殿上皇上的舉動嗎?皇上對幽的恩寵究竟有幾分是真的呢?今天他那麼做是爲了太子嗎?
思量了半晌,莫君語卻沒什麼頭緒,只得睡下。有些事,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