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之後,我直奔省立醫院住院部,大清早的,醫院的小護士還在衝瞌睡,“不好意思,我找一下白文斌”
小護士被我驚醒,手忙腳亂的翻找着病人記錄,“額……在三樓……325房……”
我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嘴邊,“口水,擦一下……”
小護士臉一下子紅成了蘋果,我坐電梯來到三樓,循着門牌號找到325房,這是一件雙人病房,我輕輕推開門,父親穿着病患服躺在牀上,呼吸均勻的熟睡着,似乎與我離開之前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鬢角的斑白訴說這歲月的流淌,母親趴在病牀邊上,看樣子睡得很香,對面牀並沒有人,看到這一幕我既覺得心酸,又覺得溫暖。
輕輕把手提包放在椅子上,走過去,脫下外套,蓋在母親身上,“小飛,你回來啦!”沒想到還是吵醒了媽媽。
“嗯,剛下火車,小聲點,爸還在睡呢”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我已經醒了,你個臭小子,回來也不說一聲”爸雙手撐了撐,靠坐在病牀上。
“嘿嘿,爸你沒事吧”我摸了摸頭,在這兩位面前,我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我能有什麼事?都是你媽大驚小怪,我讓她不要打電話給你,腎結石而已,昨晚已經開刀取出來了”老爸輕鬆的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在家裡疼的翻來覆去的,我都快給你嚇死了,到了醫院醫生又搞得跟什麼一樣……”母親還是一樣愛嘮叨。
看到父親沒有什麼大礙,我長出了一口氣,母親讓我坐下休息一下,“小飛,還沒吃早飯呢吧,我去給你們爺倆買早飯去”
“不用了媽,我去給你們買吧,待會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我來照顧爸”我站起來,披上外套。
“你才下火車,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你不在,還不是我來照顧你爸,都這麼多年了……你這突然回來不回影響工作吧!”老媽突然問道。
“不會啊……嗯?!媽你怎麼知道我不在學校?”我突然有些奇怪。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老媽沉默了,老爸發話:“怎麼不知道?你以爲我們不知道你在學校打架被開除了麼?還知道找你大伯去處理,學校早就打電話給我們了,不過我從你大伯那知道了事情原委,好養的兒子,不虧是我白文斌的兒子,是個男子漢”
“爸……對不起……”我還想說些什麼,老媽打斷了我:“兒子,有什麼不能和父母說的呢?不上就不上好了,我兒子這麼優秀難道還怕餓死不成?老媽永遠支持你!”原來父母早就知道了我被開除的事實,這麼久他們也不戳穿我,要不是這次的意外,可能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吧。
“還愣在這兒幹嘛……你老子我餓了,還不快點去買早點!”老爸裝作發火的樣子。
五分鐘以後我把早點擰了上來,“啥”湯和鍋貼,我們家千年不變的早點,我更是從小吃到大,說起這個“啥”湯,據說還是乾隆爺下江南的時候的一個民間傳說,乾隆爺第一次吃到這個湯的時候,問了店家一句:“這是啥湯?”,店家心裡通透早就纔出來這位乃是當今聖上,當即跪地叩拜:“多謝萬歲爺賜名!”從此以後這個湯就叫做“啥”湯。
這是父親從小告訴我的故事,如今想起更是感慨不已,不免的多吃了幾口,“對了,媽,你們兩個都在這兒,咱們家店怎麼辦啊?”
媽媽放下碗,“傻孩子,咱們家店早就盤出去了”
“啊!”我嚇了一跳,手裡夾的餃子都掉下來了,“不是吧?”
“這幾年餐飲的生意不好做,咱們家這種規模又沒有底子,跟別人沒有競爭力的”老媽細細給我算起賬來,“你看嘛,首先是房租,雖然有你大伯的關係,人家硬是沒給我們漲,但是菜價那是一個勁的往上漲,我們又不敢漲價,都是老主顧來,有時候還得給人打折,再一個就是請人的問題,現在想象原來請一個老實本分的人,難了去了,就連原來在咱們家做了幾年的小阮都走了……”
“恩”我點點頭,老媽確實說的在理,我也是做餐飲這一行當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各種,“那咱們家現在做什麼呢?”
老爸結果話鋒,“現在合肥正在大建設中,整個城市的規模擴大了一倍不止,而且市**的要求很高,對於他們來說,合肥就像是一塊璞玉,發展的潛力很強,所以我果斷下了決心,買了幾輛工程用車,用以前攢下的人脈關係,四處接工程,總體來說,還算是過得去吧”
“哦?!說起來這次回來,明顯的能夠感覺出來合肥的變化,現在合肥也總算是能夠躋身全國前列城市了”我確實是感到合肥和以往的不同,以前的合肥充其量也就算個大一點的縣城,現在確實能夠感覺到一個省會該有的模樣。
“那是的,咱們家門口的長江路現在正在修地鐵,你應該到濱湖區和政務區去看看,又幹淨又漂亮……”
收拾了一下桌子,“恩,有機會會去的,那咱們現在有工程麼?”
“有的,就在濱湖區,你大伯這幾天幫忙看着的,回頭你抽時間過去一趟看看吧。”老爸調整了一下牀,護士端着藥瓶過來了,看樣子是要掛水了,小護士一看就是新來的,扎個針,反反覆覆下手找不準位置,我媽一看就急了,搶過小護士手裡的針頭在我爸手上摸索兩下,一紮,熟練的動作把旁邊的小護士給震懾了。
我知道老媽以前跟着大舅在部隊裡面學了不少醫護知識,回合肥以後在105醫院還做了老長時間的護士,將將要提護士長的時候,老爸看準了時機,準備自己做生意,老媽一咬牙把工作也辭了,兩個人就這麼的白手起家。
完了老媽還和小護士聊上了,說自己以前在東北的時候,部隊裡各種各樣的故事,大多數都是我小時候聽爛的,還細心傳授給她一些學校裡學不到的小竅門。老媽就是這麼熱情。
老媽把家裡鑰匙給我,讓我先回去把包放下洗個澡,然後去看看大伯,我一想父親這邊確實不用過多擔心,臨走前,老爸囑咐我:“車鑰匙放在家裡鞋櫃上面呢”
答應了一聲,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剛好碰到那個值班的小護士,她一看到我臉紅着跑開了,回到家裡,隨便衝一下,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快十點了都,換上乾淨衣服,鬍子刮刮,拿起車鑰匙下樓了,在樓下停車場找到了爸爸那輛燒柴油的老瑞鷹,坐上駕駛座位,稍微調整了一下,打着火,聽引擎的聲音就知道保養的不錯,這輛滿載回憶的車啊,以前老爸總是不放心讓我來開車,突然感覺自己長大了,再不是過去那個可以自由自在生長在父母庇佑之下的臭小子了,心裡默默發誓,以後一定不能再讓父母這麼操勞了,該是他們享福的時候了。
翻出導航來,設定好地址,車子緩緩駛出了小區,突然想起來該給青兒打個電話,“喂,青兒,我到了”
“怎麼樣?叔叔沒事吧!?”青兒好像等我的電話等了很久一樣。
“沒事,腎結石,醫生太壞,把我媽嚇壞了,你幹嘛呢?”我隨口問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青兒也輕鬆下來,“在食爲天唄,你跟表哥都走了,我正打算從別的地方調來負責人,暫時負責一下,我也準備回合肥啦!”
“那四川那邊怎麼辦?”我換了隻手接電話,操縱一下檔位。
“四川那邊有你跟我打下的牢靠基礎,不可能出事的,正好提拔一下老王,鍛鍊一下他的管理能力”青兒解釋道。
“那正好,我有個事跟你商量一下……”突然正在等紅燈的時候,一個交警來到我車窗旁邊,示意我靠邊停車,“你等一下哦,有個交警……”我跟青兒說一聲。
靠路邊停好以後,我把窗戶搖下來,那個交警過來敬了個禮,“你好請出示駕駛證和行駛證”
我翻出行駛證和駕駛證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