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王上和王后住的宮殿中,海晏此刻臉色很不好看。
“你們一定要逼我麼?”他俊臉冷然,看着王上,王后問。
王上道,“這怎能算是逼你?就是父王不也有你母后,和四妃嗎?而你,到現在只有一正妃,一側妃,兩侍妾,這樣如何爲我皇族多延綿子嗣?”
“太醫已給明曉診過脈,確定她已經有了!”延綿子嗣?他不想,也不願,海晏沉聲道。
“要想保住明家那丫頭的正妃之位,你必須將雷侍妾提爲側妃,這沒得商量。”王上態度強硬,但眼裡卻有着無奈,“要不然,雷家那不好交代。”
海晏冷笑,“他們都想反了不成?以爲將女兒,孫女嫁給我,就能鞏固他們家族在我族中的地位嗎?”
“宴兒,你不想看到族內大亂……”王后這時道,卻不成想,不等她說完,就被海晏截斷,“母后,你不必多說,我不會同意的。”
王后臉色一沉,“你爲何不同意?那粗鄙的丫頭有什麼好的,讓你現在這般護着?別說她還沒生,就算她生下我皇族的嫡長孫,母后也不稀罕!”
頓了下,她續道,“若不是顧及皇族和明家的臉面,你那正妃現在已被囚禁地牢中了!你倒好,不僅縱容她在外兩年,還爲她忤逆母后和你父王,你這般行徑,眼裡可還有我們?”
海晏抿脣不語,王后見狀,神色不由變得緩和,“你喜歡明家的女兒,現在不是還有個明嵐在身邊麼,那個明曉,你以後就甭理會了……”
“母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海晏的心驀地一突,不好的預感瞬間涌上心頭。
王后道,“我和你父王,還有明長老那邊商量過了,這明曉往後就幽禁在幽憐殿,直至老死!”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海晏眼裡的冷意劇增,一字一句道,“迎娶明嵐,已經是我做出的最大讓步,如果你們再逼我,就乾脆將我放逐吧!”
“不是我們在逼你,是我皇族的責任要你不得不那麼做,否則,雷長老那邊一旦鬧事,我族還能安穩下去嗎?”王上臉上泛起苦色,“明長老不退步,雷長老也不想退步,他們兩個向來有些不和,但礙於明長老在我鮫人一族中的威望,雷長老纔不敢過於猖狂,但明曉做出那樣的事後,格局瞬間被打破,雷長老直言,他的女兒必須要與明家的孫女,在你那有着同等地位,否則,他會將明曉自殺一事直接鬧大,到那時不僅明家在島上難立足,就是我皇族也會成爲鮫人一族的笑柄,再往深處想,忘憂島恐怕也就毀了!”
“她之所以自殺,是因我而起,我不計較,旁人有什麼可說的?”海晏冷然的神色絲毫微變,“這次能帶她回來,我就不允許她再出任何事。”
轉身走向殿門口,他幽冷的聲音再度飄出,“他會和我住在一起,身邊會有專人服侍看護,如果她出事,我不介意將明,雷兩家徹底剷除!”逼他是麼?那就試試!
望向空蕩蕩的殿門口,王上嘆道,“這孩子怕是動真感情了!”
“若真如此,咱們可該怎麼辦纔好?”王后臉上浮起憂色。
王上面沉如水,道,“現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一步看一步?雷長老那邊能安生嗎?”海晏有兩個侍妾,其中一個就是雷長老的女兒,不過,只是庶女而已,因爲他的正室夫人只生有一子,但爲鞏固家族地位,他硬是將自己的庶女塞給海晏做了侍妾,熟料,數年來,海晏極少寵幸他的女兒和另一名侍妾,這讓他心裡感到極爲不滿,但也無可奈何。
卻不成想,明曉自殺一事一出,明家竟不以爲恥,反設法讓王上,王后同意,將另一嫡女許給海晏做側妃,此等好事,族中另外幾個長老豈能沒有意見?尤其是雷長老蹦噠的最歡,他當着明長老的面,向王上,王后提出,要想明家嫡次女成爲王子殿下的側妃,那麼就必須得提升他那做侍妾的女兒位分,否則,他不同意明家繼續與皇族接親。
說來,皇族與哪家結親,是皇族自個的事,但在這忘憂島,在這鮫人一族中,卻是要四大長老與皇族集體議過後,達成一致意見,才能令婚事達成。
然,此規矩並不是對皇族中任何一個成員而言,而是僅針對未來鮫族之王所定。
海晏是王上和王后的嫡子,來日必然是鮫族之王,基於這點,不光四大長老的家族,就是島上其他的權貴之家,無不想將女兒送進皇族,成爲海晏的女人。
雷家,雷勇坐在書房裡正在想事,門外忽然傳來下人稟報,“老爺,許姨娘過來了!”
斂起思緒,他朝書房門口看了眼,有些不耐煩地皺眉道,“讓她進來。”
哪下人恭謹應聲是,而後輕推開門,請許姨娘進入,跟着又將門合上,垂首侍立一旁待命。
“有事?”淡掃許氏一眼,雷勇背靠椅上,斂起雙目,隨口問到。
許姨娘未語先泣,好一會才道,“老爺,這都過去這麼久了,爲何還不見殿下提升晴兒的位分?”
“你問我我問誰去?”雷勇知道她來書房問的就是這事,心裡不由一陣惱火。
“可是您不是說,王上和王后,還有明家那邊都……”許姨娘臉上清淚滴落,支支吾吾想往下說,卻看到雷勇驟然睜開眼,嚇得忙止住言語。
雷勇盯向她,臉色陰沉,“明家那老東西之前在王上面前,是對我的提議沒多說什麼,可是現在難說了!”
“爲何?”許姨娘低聲問。
“爲何?”雷勇嘲諷一笑,道,“他的好孫女專房獨寵,好不容易有孕,生下來的卻是位公主,你覺得他會就此甘心?”
許姨娘一聽他這話,立時哭得梨花帶雨,“那咱們晴兒豈不是要繼續守活寡?”
“哭什麼哭?”雷勇呵斥一句,沉聲道,“殿下不是將正妃帶回來了麼,咱們先看着,指不定有場好戲上演呢!”
“妾不懂。”許姨娘拭去臉上的淚,望向雷勇怯聲道。
“你無需懂,退下吧!”雷勇重新斂住雙目,擺擺手,“往後別總往我書房跑,免得夫人又得斥責你沒規矩。”對於這個許氏,雷勇還是有幾分喜歡的,因此,纔不忘提點一句。
許姨娘行禮告退,“妾省得。”
雷勇是打心裡不服氣明長老,只因他已故的父親在任長老時,就被明長老給壓了一頭,待老父過世,他接任其長老之位,又被明長老給壓制着,這口氣他實難嚥下。
他在等,在等一個有利的時機,一舉扳倒明家,從而振興他雷家在鮫人一族中的威望。
照目前的情形看,他的機會就要來了!
海晏在踏入寢殿的一瞬間,很快調整好臉上的表情。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藍薇兒慌忙放下手中的繃帶和藥水,起身向海晏行禮,“奴婢,奴婢見過殿下。”
“藍薇兒,你怕他做什麼?”傑克坐在矮榻上,左腿屈起,手拄下巴,正專注地看着藍薇兒給他小題大做地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就看到海晏頂着冰山臉從殿外走進,立時氣得牙癢癢,這會又看到藍薇兒小心翼翼地向海晏行禮,好似做錯什麼事一般,只覺心底的火氣嗖嗖地直往上竄。
美妞是他的,他得護着她。
藍薇兒咬脣看她一眼,而後臻首低垂,沒敢說話。
“怎麼受傷的?”海晏沒理會藍薇兒,徑直走到榻邊,執起傑克的右腳就問。
藍薇兒跪地,忙道,“是奴婢不好,沒照顧好王妃……”
“起來!藍薇兒,你給我起來,誰讓你給這王八羔子跪了!”截斷藍薇兒的話,傑克右腳一個用力,便從海晏手中掙脫開,瞪着眼,怒斥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你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好兩個月期限,結果卻趁我睡着,將我擄回島上,還是不是男人啊?”
海晏注視着她,冷冷道,“是不是男人你還不知道?如果不知,我不介意讓你現在再……”
“流 氓!無恥!你給老子滾遠點!”尼瑪,這話他經常對女人說,現在全反着來了。
是老天在報應他嗎?報應他前世太過風 流,才讓他穿到這滿是魚的島上,還給他一副女人的身 體,啊呸!什麼女人的 身體?是半人半魚,真特麼的倒了八輩子黴!
海晏神色未變,也沒有離開,只見他拿起藍薇兒放在榻上的繃帶和藥水,索性坐在榻邊,而後,一把捉住傑克的右腳,放在自己膝上,“不許動,我給你上藥包紮傷口。”他聲音不大,卻有着不容人拒絕的威嚴。
奈何傑克偏不懼他,擡起下巴吼道,“你給老子鬆手,老子……”
“想藍薇兒現在就死,你就扯開嗓子繼續嚎!”海晏這話一出,傑克立時壓低嗓門,“你什麼意思?藍薇兒做錯了什麼,你要置她於死地?”
海晏邊認真給她上藥,包紮,邊道,“自你住進這座寢殿,藍薇兒就是專門服侍你的奴婢,她沒照顧好你,就該死。”
“傷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藍薇兒沒關係,你最好別因這事治罪藍薇兒,否則老子一定要你好看。”傑克咬牙道。
“老子?若是讓我再聽到你一口一個老子,一口一個爺們,藍薇兒的死相會很慘。”就一個小小的傷口,而且已經不流血了,卻被海晏包紮得仔仔細細,等到妥當後,他才鬆開傑克的腳,擡眼與她四目相對,“今個的事我可以不治罪她,但下不爲例。”
傑克怒瞪着他沒有說話。
海晏又道,“我懷疑你已有孕,便提前將你帶了回來。經確診,你腹中胎兒已有一個半月……”
“你,你說什麼?”傑克目光怔愣,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然後又擡眼對上海晏的視線,一臉難以置信道,“我不相信,老子不相信,老子怎麼會有孕?海晏,你個混賬,你一定是拿我玩是不是?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
他有孕?這,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
海晏對她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但他臉上也沒表露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只聽他道,“這是我的寢殿,也是你以後要住的寢殿,殿裡殿外布有不少機關,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機關傷到,所以,你別妄想着離開。”
也不管傑克有無聽進去,他沉冷的嗓音再度揚起,“倘若你僥倖離開,那麼我會第一時間抓回你,並且當着你的面,以島上最嚴酷的刑罰,處死藍薇兒。”傑克喜歡美女,喜歡與藍薇兒待在一起,海晏心裡清楚,因此,他覺得這應該是傑克的軟肋,以此威脅,想來傑克不會再想着離開忘憂島。
即便再不願相信,傑克也只能相信,自己肚子裡現在揣着一條小魚,但要他生下來,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會生下小魚的!”回過神,她凝向海晏,擡起下巴,認真道,“我是堅決不會生下小魚的!”
海晏深幽的眸光鎖在她臉上,似笑非笑道,“你試試,只要孩子有事,就是我不拿你怎樣,鮫人一族都不會放過你,他們會將你架在火上活活燒死,知道爲什麼麼?我們鮫人最重視子嗣,哪個若隨意殺死自己的孩子,無論是皇族,亦或是貴族,平民,奴隸,都將罪不可恕,施以火刑懲處!還有,孩子的安危也關係到藍薇兒的死活,你最好記住我今日說的每一句話。”
“卑鄙!無恥!”傑克眸光冰冷,咬牙切齒道。
優雅地站起身,海晏於她的咒罵絲毫沒有動怒,“好好服侍王妃,沒我的允許,不可踏出朝暉殿區域半步。”轉身看向藍薇兒,他沉聲吩咐一句,而後又將目光落回傑克身上,“明曉,你給我記住,你只是明曉,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言語緩慢,卻讓人不容置啄。
藍薇兒跪在地上,垂着頭,恭謹應聲是,緊抿嘴角,不敢發出隻言片語。
某人可是憤怒得很,可也僅是憤怒,因爲眼前之人的臉色雖平靜,但眼裡蘊藏的危險,足以震懾人心。
傑克深知一個道理,那就是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識時務者爲俊傑”方爲上上之策,更深知“剛猛易折”不可取。
因此,他忍,也必須要忍,還是那句話,總有一日,他會讓海王八知道他的厲害!
海晏見她閉緊嘴巴,只是瞪着他,一句話都不說,這才轉身,負手而去。
“那混賬走了,你快些起來吧!”目光由那消失在殿門外的身影上收回,傑克立時換上憐香惜玉的表情,招呼藍薇兒起身。
“謝王妃!”
藍薇兒謝恩後,方慢慢站起。
“以後在我面前不許下跪。”跪個 屁 啊!女人是用來疼,用來寵的,何況這妞美得如此沒有天理,他怎麼捨得她動不動下跪?
傑克臉上爬起一絲笑容,拍拍身旁的位置,道,“過來坐,既然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那麼就得按着我的習慣行事。”什麼叫無恥,她這才叫無恥好不好,藍薇兒只是奉命服侍她,怎就是她的人了?
然而,她卻說得理直氣壯,且從心裡認定藍薇兒現如今已是她的私有財產。
“奴婢,奴婢……”藍薇兒擡眼看向她,身形一動不動。
傑克皺了皺眉,“我讓你坐你就坐,不許說不。嗯,那個奴婢也不許再掛在嘴上了!”
“可是……”藍薇兒咬着脣,依然不敢違了規矩。
截斷她的話,傑克故作生氣,“沒有可是,在我面前你要麼自稱薇兒,要麼就稱“我”,否則,就別站在我面前。”傻妞,就這麼願意給人做奴才啊?
藍薇兒聽她這麼說,只好慢慢走到榻邊坐下,良久,聽不到傑克再說話,她禁不住擡起頭,就撞進傑克含笑的眼眸中,臉上一紅,她忙又低下頭。
傑克笑道,“還是這麼害羞,我看你好看,便不由多看兩眼,沒旁的意思哦!”姑娘家就是容顏害羞,不過,這一害羞,小模樣更加嬌麗動人了呢!
“王妃……”稍微平復好臉上的尷尬,藍薇兒重新擡起頭,認真地看着她,“王妃,殿下人很好的。”
“他哪裡好了?”一聽藍薇兒提到海晏,傑克驟然如炸毛的公雞,“除過卑鄙,無恥,我從他身上找不出一點優點。”
藍薇兒道,“殿下從來沒有對旁人這般好聲好氣過。”王妃那麼咒罵,也不見殿下生氣,還細心地幫王妃包紮腳傷,殿下多半是喜歡上王妃了!
前有鈺公主,後有王妃,殿下喜歡的女子都是這麼的與衆不同,或許也只有鈺公主和王妃這樣的女子,才值得殿下喜歡。
她,還是收起那份奢望,亦或者徹底的遺忘爲好,免得心傷難耐,鬱鬱寡歡,被王妃看出什麼端倪,那時可就釀下大禍了!
“他對我好聲好氣?”傑克嗤笑。
藍薇兒嘴角動了動,囁嚅道,“殿下只對王妃這樣。”
“別說什麼殿下了,我這會餓得慌,你找些吃食端過來吧!”躺倒榻上,傑克揉着肚子,嘴角抽了抽,就說他怎麼吃也吃不飽,原來是肚子裡還裝着條小魚的緣故。
“我這就去給王妃端飯菜。”藍薇兒起身,晃眼已走出老遠。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傑克感覺相比較坐牢,還是舒服很多的,但這沒有極大的自由,卻還是很影響他心情的。
朝暉殿裡面,以及殿外的花花草草,假山怪石,小橋流水,傑克能走到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就是不能走出朝暉殿範圍外一步。
鬱悶,悲催,想尋個法子離開這裡,難啊!
扳着指頭數啊數,這都過了七天了,海王八除過每晚回寢殿安寢,白天根本看不到人影。 Www ★тт κan ★co
而且這七天中,每每臨近傍晚回到寢殿,沐浴過後就安寢,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再度將他視作空氣。
大 爺的,老子很不爽知不知道?
殿外風和日麗,傑克百無聊賴地走出殿門,沿着花徑東拐西拐,漫無目的地超前走着。
藍薇兒緊隨在她身後。
“王妃,您走了好久了,要不在這亭子裡歇會。”東逛西晃,都走了快半個時辰,藍薇兒不由爲傑克的身體擔心,便小聲勸說道。
傑克似是沒聽到她的話,繼續往前走了一會,忽地眼睛一亮,手指前面不遠處一條幽靜,兩邊翠竹林立的小徑,問,“那條路通往哪裡啊?”回過頭,她滿臉笑容,看向藍薇兒問。
卻見美妞弓着腰,輕捶打着雙腿,可憐兮兮道,“王妃,我實在走不動了,咱們還是歇會吧!”她是裝的,目的有二,其一自然是讓王妃坐下歇會,另一個原因是她不能對王妃的話作答。
“你累了啊,成,那咱們就在這亭中坐會。”傑克放下手,微笑着道,“要我扶你嗎?”
藍薇兒搖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近旁的亭子裡坐下,傑克眨眨眼,道,“你還沒回答我那條路通往哪裡呢!”
“王妃,我不能說。”藍薇兒很是爲難地搖搖頭。
穿過那條小徑,就會出朝暉殿的範圍,而後走上出一片楓葉林,便會涉足三殿下的寢殿區域。
三殿下是王上的庶子,因母妃過世的早,導致性子怪癖,不太喜歡與旁人接觸。
但他偶爾會過來找殿下,要麼切磋兩盤棋藝,要麼閒聊片刻,就起身告辭而去。
可就在王妃住進朝暉殿那日起,三殿下沒再過來,殿下也將那條小徑列爲禁地,不許任何人踏足。
傑克眼眸半眯,凝視着她,半晌,百無聊賴道,“好了,不想說便不說吧,我不逼你。”莫非從那條小徑可離開此地?
唉!即便要走,也得帶上美妞,要不然,海王八一定會將她治罪。
等會,探探路先。
就這麼決定了!
拿定主意,傑克嘴角浮出笑容,看着藍薇兒道,“要我幫你捶捶腿嗎?”
藍薇兒當即驚得目瞪口呆,起身道,“王妃,這萬萬使不得的,再說,我現在好多了!”
“坐下說話,咱們歇夠再逛逛,便回寢殿。”靠着欄杆,傑克伸了個懶腰。
聞她之言,藍薇兒重新坐下。
約莫過去兩刻鐘,傑克忽地站起,提起輕功,就飄向那條翠筆直挺立的小徑。
“王妃,你不能去那兒!”藍薇兒回過神,起身連忙去追。
傑克在飄到那條小徑中間時,凌空落下,穩穩站定身形,而後,轉過頭望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藍薇兒道,“已經走到這了,我是打算繼續,你呢?”
藍薇兒抿嘴不說話,只是神色緊張地看着她。
“放鬆,如果海王八要怪罪,自有我擔着。”瞧着她這模樣,傑克說着走過來,拍了拍藍薇兒的肩膀,聲音輕緩道,“這幾日我實在是感到無聊,咱們就順着這條小徑走走,一會就返回。”
“殿下不允。”藍薇兒終於啓口,小聲道。
傑克凝向她,“我知道啊,否則你也不會不讓我往這走!”說着,她故作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露出潔白的牙齒,朝藍薇兒微微一笑,“你不說我不說,海王八又怎會知道?”
語罷,也不等藍薇兒應聲,她已轉身朝小徑深處走去。
竹林小徑靜謐而深幽,傑克邊往前走,邊警覺地聆聽着周圍的動靜。
風輕拂,竹葉發出沙沙細響,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再無其他聲響。
藍薇兒想阻止,奈何她知道沒用,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
“這裡好安靜。”行至小徑盡頭,傑克看着眼前紅似火的楓葉林,嘆道,“不錯,很美!”飄落枝頭的風衣,伴風輕盈舞動,落於地上,仿若一層紅毯延展而開,人踩在上面軟軟的,舒服極了!藍薇兒這時道,“王妃,咱們回吧!”再往前就是青月殿區域,她得阻止王妃繼續朝前走。
傑克卻在這時豎起食指,做出噓的手勢,示意她別說話。
周圍很安靜,陽光透過枝葉落下,在“紅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令這美麗的楓葉林更顯得寧和,靜謐。
然,傑克眉頭微蹙,在這時聽到了一陣稀疏的聲響,是人的腳步聲,似乎有些匆忙。
會是誰呢?
“你站在這別動,我到前面看看。”她說着,提步繼續前行,藍薇兒急聲道,“王妃,您不能再往前走了!”楓葉林很大,一眼望不到頭,傑克沒有因藍薇兒的話止步,朝着剛纔聽到的聲源,照舊往前而行。
終於,她生出一股子不安之感。
靜,太靜,靜得離奇。
腳步聲,鳥聲、蟲鳴聲、甚至是風聲似乎瞬間全然從這世間消失一般。
落葉也無聲,身邊的樹木靜靜地佇立着,仿若雷電與暴風雨此刻襲來,都不能撼動它們絲毫。
“藍薇兒,我覺得這有危險,你別靠近。”傑克被這沉悶的靜寂壓得幾乎難以呼吸,以至於忍不住咳了兩聲。藍薇兒哪聽她的話,搖頭道,“我要跟着王妃。”危險?怎麼會有危險呢?她爲何感覺不到?
傑克是靠內力感知到的,藍薇兒不懂武功,自然覺察不到,也就不會在潛意識中生出胸悶氣短之感。
許是因爲傑克那兩聲咳嗽,周圍靜謐的氣氛瞬間就被打破,落葉多了起來,竟朝着她和藍薇兒周圍聚攏,隱約間,她似乎還聽到了“嘶嘶”的聲音,像是無數條蛇在油走。
停下腳步,她開始催動內力,準備出手。
藍薇兒站在她身後,愕然地睜大眼,看着將她們兩人逐漸圍在其中的片片落葉,“王妃,這,這是怎麼回事?”她顫聲問。
“沒什麼,別怕!”低聲安慰藍薇兒一句,傑克伸出雙手,準備發力,就見那聚攏在他和藍薇兒周圍的落葉,竟忽然四散了開,隨之身邊的氛圍逐漸恢復如常。
“嘶嘶”聲沒有了,一切又是那麼寧和靜謐。
收斂真氣,傑克輕舒口氣,似是自語,又似是說給藍薇兒聽,“這林子倒也詭異,不過,好在有驚無險。”她仰頭看着落葉飄飄,因此沒發覺在有人正看靜靜地注視着她。
“藍薇兒,你怎麼不說話?”沒聽到身後傳出聲音,她回過頭,驀地臉色一變,喝道,“誰在這兒?出來!”藍薇兒雙目緊閉,不知何時暈倒在了地上,看臉色,好似並未受傷。可是,她怎就沒聽到這丫頭倒地的聲音?蹲身,探了探藍薇兒的鼻息,很均勻,似是睡着一般,傑克提起的心這才落下,起身環顧四周。
“是在找我嗎?”好聽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傑克擡眼望去,就見一身量頎長的男子靠在數丈外的一棵樹幹上,身上白袍鬆鬆散散,胸膛大片肌膚 暴 露在空氣中,神態頗爲慵懶。
那人修眉微挑,嘴角掛着玩味的笑容,正看着他。
有意思,沒想到在這楓葉林會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人,傑克眸光閃動,嘴角亦掛起一抹微笑,那笑詭秘至極。
她走向那個男子,待兩人僅相隔數步時,她頓住腳腳,朝男子身後望了眼。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