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教堂,與叛徒作戰,替窮人主持正義,維護領地和平,爲兄弟流血,必要時爲上帝犧牲性命。”——英國哲學家約翰·塞爾斯伯格對騎士義務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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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放在前方的老人家那兒,他已經七十多歲了,遠道而來也一定很疲勞吧?讓我們幫他解脫這種無休止的苦痛好了。”入夜後,十五個精選的百人隊悄悄地進抵到營地的壕溝前,在他們背後是千餘名軍奴,手裡扛着門板、百葉窗和獨輪車,另外還有輕型的蠍子弩,也被僞裝的很好,藏在了最前沿。
至於騎兵,李必達並沒有使用他們突擊的打算,因爲庇主的《馬西人戰史》不止一次的告訴他,能在對方有所守禦的情況下,依舊能襲擊營地成功的,只可能是得力的步兵,但騎兵是否就完全無用呢?當然不是,李必達對他們另有安排。
出發前,李必達當着兵士和百夫長的面,在營地裡公開祭祀了密涅瓦和索姆努斯,對密涅瓦的祝詞是這樣的,“願每名兵士都化作你的神使,在黑夜裡擁有夜梟般的視力和勇猛,憑藉着你智慧與勇敢的賜福,他們能順利消滅共和國的敵人。”對索姆努斯的祝詞則是如此,“你是黑夜女神尼克斯的兒子,你金色的眼睛發出睡眠的魅惑,就連萬能的主神天父朱庇特也抗拒不了,願你的魔棒揮舞擊打在殘忍而不文明的蠻族身上,讓他們無法發覺我們進攻的蹤跡。”結果,就在祭祀儀式上,突然有信使到來,李必達接過一看,原來是海羅德的來信,他在寫字板上夾帶着之前送給瓦吉西斯的梳子,並且在信中挑釁着李必達,說羅馬人願意不願意在來日太陽升起時,接受和自己的決戰,如果是的話,那麼雙方就在第四個步哨時,互相將營地後撤五個弗隆,而後出營在空曠的河川與山脈間決戰。
“看來敵方要在第三或第四個步哨時,對我營地發動夜襲。”李必達很快了解到,這是海羅德的疑兵之計,隨後就將字板遞交給安東尼與佩特涅烏斯,說我方提前發起戰鬥,要搶得先機,還空白的戰備時機已經不多了,儘快就出戰吧!
接下來,他在所有的百夫長面前發起了演說,“我們的夜襲戰鬥,也許羅馬人並不經常採用,但我已經得到情報,敘利亞總督克拉蘇閣下,正在卡萊城的附近遭到蠻族的卑鄙伏擊,我們得全力打敗當面之敵,前去解救,所以友伴同袍們,這次戰鬥我們需要的是果敢、迅速和奮力的死戰,想想我們之前和將來所取得的利益吧,那麼沒有比再次攻陷洗劫蠻族君王的營地更讓人感到開心的了,那兒的財貨簡直是任君撿取。人數方面,我們處於劣勢,所以蠻族的王才大剌剌地寫信來挑釁,但戰爭的奇妙就在於此——沒人想到,處於少數方的我們,竟然會這麼快這麼大膽地採取進攻的手段,帕提亞人連營地都不會壘起,對方在馬背上的技巧有多強,在土木方面的能力就有多差。他們的營地是挨個沿着道路排開的,互相間隔着相當大的距離,他們滿以爲這樣可以依次互相支援,來阻擋我們,但這只是癡心妄想,因爲我不願意分散任何兵力,所有的精選兵士都放在一個進攻方向,大夥兒一齊上,只要打破了帕提亞人的頭一個營地,那麼下面的戰鬥就會很輕鬆。至於我們的騎兵,在戰鬥打響後,不要忙於與步兵一起投入混戰當中,而是要繞過去,據守住道路,或者山隘,若是敵人很頑強地堅守,那麼就掩護我軍撤退,但如果敵人開始後退,就要無情地截殺他們。”
在第一個步哨時的時刻,羅馬方的十五個大隊就完全部屬得當了,在聲輕輕的軍號聲後,以埃西歐人爲先導,因爲他們的視力在晚間顯得特別強,確實就像密涅瓦的貓頭鷹般,所有人列成寬大的縱隊跟着他們,時不時輕吹聲軍號互相聯絡,並且將劍、標槍和盾牌都罩在布套當中,頭盔裹在了斗篷下面,躡手躡腳,在烏雲和朦朧的月光下,自身也像一片飄蕩而至的青銅和黑鐵之雲,肅靜無比地逼近了瓦吉西斯的營地。
這時,瓦吉西斯正在努力讓自己不瞌睡,原本按照他這個年齡,每夜的睡眠僅需一點即可,但在閱讀哲學卷宗的時候,後方紮營的尊貴的阿薩西斯,就送來了“大膽而得意”的策略,要他在第三個步哨時,完成兵馬在長柵後的集結,準備在凌晨時分奇襲羅馬人,“因爲所有的敵人都在這個時刻最爲倦怠。”
是的,敵人會倦怠,我方的人也同樣會,瓦吉西斯就是典型,他和幕僚昏頭昏腦地忙乎了一晚上,精力也瀕臨枯竭,有些頭暈眼花,便扶着額頭,坐在營帳帶着軟枕的圈椅上休息,旁邊的幾位侍從正給他準備精緻的早點。
先吃,先吃,不管如何,也要強打起精神,等着阿薩西斯在一個夜晚刻後帶着主力,協同突襲羅馬人。
就在瓦吉西斯盯着眼前的美食發呆時,羅馬人的十五個百人隊,已經悄然在他的營地前展開了,月亮早已躲入了烏雲當中,海布里達半蹲在隊伍前面,對着後面招了招手,許多軍號手就簇擁在他的身邊,而後這位從扯下了劍鞘上的布套,接着許多人聽到了馬的嘶鳴聲——暗影裡,幾名帕提亞的騎兵突然躍出,朝着營地狂跑,“是對方的暗哨!殺死他們!”海布里達跳起,朝着對方拋擲了根標槍,但卻沒能趕上,而後所有的軍號手當機立斷,即刻吹起了震天動地的聲音,伴隨着兵士的吶喊聲,所有人全力朝着瓦吉西斯的營地衝刺起來。
那幾個暗哨,因爲貪圖享受,在營地外一個弗隆處就開始懈怠偷閒,他們認爲馬上我方就要突襲了,這時候再行警戒也沒多大的意思,結果現在無數黑影幢幢的羅馬人,就死命跟在他們的馬背後面,嚇得他們連營地的正門都沒敢進,就繞着長柵朝後面逃逸而走。
羅馬人揮動着長劍和短劍,將瓦吉西斯壕溝外放哨的兵士全部殺死,隨後軍奴們氣喘吁吁地,在他們盾牌的掩護下上前,將門板扔在壕溝上,接着又越過去,將獨輪車倒着翻過來,架在了木柵上,就形成個短小簡易的梯子,“蠻王的一切都歸哥了!”海布里達第一個踩着某個獨輪車底,嗥叫着跳進了地方的營地裡。
站在木柵後面的都是正在整裝的帕提亞騎兵,他們正在往箭袋裡安放箭羽呢,有的軍官還在喊着部下的名字到處尋找,在這場突襲來到時,很多人依舊不明就已,海布里達倒是根本不含糊,跳進去就用劍連接刺翻了兩三個茫然無措的騎兵,這時整個瓦吉西斯營地的長柵發出劇烈的抖動和聲響,有的兵士踩着獨輪車跳進來,有的用海員使用的長鐮刀劈開柵欄,還有的人爭着攀附爬上正門塔樓,廝殺聲應和着尖銳的軍號聲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經,讓羅馬人更有大開殺戒的瓦吉西斯的騎兵四處狼奔豸突,軍官找不到兵士,也無法發出合宜的指令,很快夜襲的羅馬人開始舉火焚燒營地和倉庫起來,更多的人被逐出,整個場面混亂極了,瓦吉西斯被奴僕和衛兵拋棄了,他們在見到情勢不對時早已逃之夭夭,這個老人家幾乎被喊殺聲給震傻了,他顫巍巍地從營帳後門,解開馬匹的繩索,結果往上面努力爬了幾次,還是沒有成功騎上馬背,直到他看到火光裡看到一個胖大的羅馬百夫長,帶着幾名部下,提着一串腦袋,圍在他的馬前,瓦吉西斯便用流利的拉丁語問到,“我就是帝國的外交首長,兼任宮廷首席大貴族瓦吉西斯。那麼軍官,報上你的姓名。”
“我對你這個糟老頭的姓名不感興趣,讓你挖壕溝也覺得太老了,自己縮回營帳裡去,把衣物和首飾都準備好,現在我得徵用你這匹馬。”那個胖大的百夫長嚷着回到,說着一名羅馬兵士就聽從着百夫長的話,衝上來就要牽馬。
瓦吉西斯大喝着說,居然敢對我這樣身份的貴族如此無禮,接着他好像爆發了很大的力量,再沒有任何人的幫助下,一下子得以躍上馬鞍,接着氣呼呼地舉着馬鞭,打了那個兵士幾下,把對方的高盧盔給打倒了地上。那個胖子百夫長怒喊起來,三四個其他的兵士一擁而上,猛刺了瓦吉西斯幾劍,將他殺死,並把他的屍體從馬上又拉扯下來,砍下了頭顱,洗劫了身上所有值錢的首飾。
這時,四軍團的首席百夫長波羅也衝了過來,他訝異地看到火光裡,另外位百夫長巴古勒斯(就是那位在對加拉曼貼司人之戰裡,一天內砍下十七名貴族腦袋的傢伙)又提着個敵方貴族的首級,而且還是白髮蒼蒼類型的,而後就對他說,“你簡直是瘋了,你知道奇諾多夏總督在戰前開出的價碼是什麼嗎?只要能生俘這個老頭,就是一萬枚德拉克馬大銀幣,現在你殺死了他,看看吧,不掉到三千或五千纔怪。”巴古勒斯撇着嘴,看了看手裡提着的腦袋,嘆息了兩聲,接着把其他不甚值錢的腦袋全部扔到溝渠裡,跑去領賞了。
但李必達還是賞賜給巴古勒斯一萬個德拉克馬,瓦吉西斯營地當中跑出去的帕提亞人不及鞍馬,就在與海羅德營地間的曠野裡,遭到李必達騎兵的圍捕,大部分人都被殺死。聽到前方巨大噪雜聲的海羅德,也被嚇得六神無主,於是決定叫門緹斯帶着一支騎兵出去接應,但是剛出營就在晨曦裡,被李必達的騎兵給堵了回來,再加上前方的殘兵敗將,紛紛衝入海羅德自己的營地,造成山崩之勢,這位帕提亞的阿薩西斯最後也只能涕泗橫流,在門緹斯的護衛下,再度棄營而走,又是狂跑了三十個羅馬裡外,才陸續收攏軍隊,重新立營。
此戰的戰果比拉米伊山之戰還要豐碩,以陣亡八十到一百人的代價,殺死了近四千名帕提亞人,俘獲了對方數百名奴僕,徹底洗劫了許多營地,海羅德在新的營地裡,面色蠟黃地倒在了帷幕下的阿拉伯風臥榻上,在幾名侍妾的撫摩下,呆呆地看着懸掛在頂上的神鷲的雕像,默而不語。
但很出乎意料的是,李必達在第二天,就派遣了使者前來,要求和海羅德議和,“兩軍互不侵犯,我軍退還到底格里斯河的左岸去,並將虜獲的人丁和財貨一半歸還給阿薩西斯陛下您,您再額外支付五百塔倫特的出軍費用給李必達烏斯總督,或者當作贖金也行。此外,我方還可以和阿薩西斯您做個隱秘點的買賣。”當薩博這位年輕人用希臘語闡述條件時,本躺在臥榻上的海羅德慢慢坐了起來,盯着薩博,做出了打住的手勢,他啞着嗓子說,“爲什麼,我要和貴方和談?即便有兩次小的挫折,但阿薩西斯依舊佔據優勢!”
“是的,也許我們滅亡不了整個帕提亞帝國,但您馬上能不能再繼續當阿薩西斯就很難說了。”薩博一說這話,就打中了海羅德的軟肋,“您真的可以考慮這個和平的提案,對雙方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可以允許我繼續說那個隱秘點的交易嗎?”
海羅德的手在半空裡僵了會兒,隨即繼續往上擡了兩下,表示薩博可以繼續往下說了。
“我軍在撤到底格里斯河左岸後,還可以順帶交出塞琉利亞城,並且帶走您的王弟明達茲。”
“我的條件是殺了他。”海羅德開始變卦。
“不,總督閣下認爲殺了明達茲對兩國都沒有好處,他可以被帶回羅馬城,既能增加總督的威望資本,也能讓您的王座高枕無憂。”
“這麼好?難道就沒有其他的附屬條件嗎?”海羅德開始懷疑起來。
“有,只要答應了我方的條件,阿薩西斯您就能重新擁有尼薩、泰西封和塞琉利亞三座都市,重新統一您的帝國,至於此後您與羅馬共和國的恩怨,那可能是十年二十年後的事情,不過附加條件是——您能恢復疆域,甚至博得擊敗克拉蘇遠征的令名。”隨後,薩博的聲音陡然陰沉起來,“額外的附屬條件,則是您要殺死蘇雷納,並把首級交給我們的總督。”
“開什麼玩笑!”海羅德勃然大怒,他認爲這是對方的使節來耍弄他,但薩博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盯着他繼續看着,一會兒後海羅德臉色陰晴不定,旁邊的門緹斯乘機附在王的身邊耳語幾句,雖然很低,但靈敏的薩博還是聽到了門緹斯的話,“若是蘇雷納這次真的擊敗羅馬人的主力,陛下能拿什麼去賞賜蘇雷納呢?”
這話說的海羅德重新又倒在了臥榻上,在薩博面前毫無忌諱地長吁短嘆起來,現在蘇雷納的要求是,擊敗了羅馬人後,就要求敘利亞和蓋拉夏兩地全部作爲封賞,戰爭還未塵埃落定就索求如斯,一直是海羅德仇恨蘇雷納的理由,如果這樣的話,那麼這場戰爭勝負對他本人來說,蘇雷納取得的戰果越大,對他來說反倒是場巨大的災難。
現在李必達提出的議和條件,未必不優越,這場私下的交易若是完成,他就能恢復帝國傳統的疆域,另外只要殺死了蘇雷納,擊退羅馬遠征軍的榮耀,只要他關心下刀筆史言,還是可以攬到自己的帳上的。但弟弟明達茲若不死,對他來說永遠是個巨大的心結,所以他咬咬牙,對薩博再次提出,“用我的王弟首級,來換蘇雷納的首級。”
“很抱歉我們無法做到,因爲必須要給共和國一個交待,別看我們這樣,也是要講究最基本信義的,那就是作爲談和的條件,阿薩西斯您的王弟一定要安全地跟着奇諾多夏總督地離開這個國度。”沒想到薩博的立場倒是很堅定。
“你能保證明達茲不會回來?”
“無法保證,即便這次戰爭會很快結束,甚至我方主力全軍覆沒,但保不齊共和國在五年或十年後,依舊會以明達茲爲旗幟,重新殺到塞琉利亞來。所以,只能祝願您持國有方態勢安穩,能將王業順利傳給您高貴的兒子。”
海羅德雙手擱在胸前,呼吸急促着,盯着頭頂上晃來晃去的神鷲像,這是我的王座,不會拱手讓給任何人,但現在蘇雷納的威脅最爲直接,那就暫時讓明達茲離去好了。
沒出三天,李必達的軍團就疾馳到塞琉利亞城下,吹奏起軍號喇叭,明達茲的部下則列着隊在城門口迎接着,微微蓄着鬍鬚的明達茲騎在馬上,表情有些複雜地看着同樣騎着馬朝他走來,並且伸着手的李必達,這架勢是叫他立即離開塞琉利亞城,“我軍在尼尼微附近,被您的王兄給擊退了,但是能解除之前塞琉利亞城之圍,也算是共和國對您做出了應有的協助,現在對您的待遇一樣很優渥,隨着我前去卡萊,救出其餘的人馬,而後羅馬城的郊區別墅,會有您的位置。”
“我還會殺回到帝國來,取回我的王座嗎?那原本就屬於我,父王的遺言說得很清楚,但是被卑劣的蘇雷納給篡改了,因爲他需要個暗愚的國君,這樣便能肆意妄爲。”明達茲帶着滿是不甘心的表情說道。
“那就正好,看來所有人都對蘇雷納的死充滿興致,我倆也就有共同語言了。”李必達微笑着在馬背上,與對方互相拉手,“將來你回不回帕提亞,可能還算是個問題,但馬上我們就能看到蘇雷納血淋淋的腦袋,這卻毫無疑問。”
所有的軍團兵士,馬其頓人、努比亞人、昔蘭尼人,西班牙人,他們先前追隨着總司令官,都有在沙漠戰鬥的經驗,他們將鎧甲和標槍全部裝載在輕便的騾車上,輕裝揹着盾牌和劍,急速地往西,朝卡萊城推進。
這時,卡萊城內亂作一團,在黎明尚未到來之時,克拉蘇軍裡的騎將伊格納久斯,就是那位在幼發拉底河喪失自己愛馬的那位,帶着三百名騎兵急速先抵達城下,對着城中的臨時總督科波紐斯喊話,“我已經從閣下的衣飾裡判斷出您的身份,那麼可以告訴你——敘利亞的總督克拉蘇,正在南部的巴里蘇斯河,與帕提亞人展開場重大的戰役,但是很不幸的是,這場戰爭迄今未見分曉,希望您做好相應的戰備。”這位伊格納久斯是個狡獪而自保的傢伙,他有意不說出戰鬥的具體情況,甚至連自己的軍銜和姓名都沒告訴科波紐斯,對方還在雲山霧罩的時候,伊格納久斯就帶着這三百騎兵,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卡萊,繞着北部的伊克尼邊沿的辛納卡山脈,急速朝朱柯瑪的冬營遁去!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科波紐斯還是嚴謹地叫部下加固了城防措施,不久後一些散亂的帕提亞輕騎前來找晦氣,都被城方用棒投器和弓箭打跑了,漸漸地當太陽升起後,整個卡萊城南方的荒原裡,出現了幾隊疲累而狼狽的羅馬兵士,接着人越來越多,幾乎遮蔽了整個眼界,許多人都帶着箭傷,把身軀裹在毛毯或斗篷裡,有的連武器都丟失了,軍鞋也只在一隻腳上晃盪——科波紐斯承認,這是他一生裡看到最狼狽的共和國大軍。
卡萊城太小了,原本科波紐斯只有一個大隊的兵力於此駐屯,現在來了三萬人,還有敘利亞總督的扈從儀仗,加上其間很多都是傷患,就像一頭巨大的鯨魚擱淺在處小魚塘裡般,但科波紐斯確實是個能幹的傢伙,在他縝密的安排下,卡萊城內只允許總督的班底,外加重傷兵士才能進入,而其餘的大隊都繞着卡萊城爲核心,以壕溝爲界圍着築起臨時營壘,密密麻麻地呆在城下,因爲突圍時將巴里蘇斯河的大營拋棄,很多人連裝具和行李都沒帶,自然也缺乏遮擋太陽和沙塵的帳篷,其實大部分人只能光身子呆在露天當中,苦不堪言。
“這座城市的居民很少,糧食和水源也難以支撐這麼龐大的需要,所以總督閣下我們必須儘快再次突圍。”城中到處都是躺着的傷患,科波紐斯感覺難有立足之地,但還是全力找到了鷹標下,喪魂落魄的克拉蘇與主要將佐,向他提出這個請求。
克拉蘇也知道在卡萊城是難以爲繼的,所以喀西約立刻建議他,北進到伊克尼爲新立足點,隨後沿着辛納卡山脈而行,他和歐古塔維斯自願殿後,只要用山作爲依託,羅馬步兵可以很輕易打退帕提亞騎兵的追擊,保障總督安全返回安條克城。
“現在軍隊的這個士氣,似乎有些堪憂,官兵們還願不願意再繼續突圍了?還是據守卡萊城,先休整下,等待李必達的援軍?”克拉蘇看着滿地的死傷者,又聽到了城外沖天的抱怨聲,不無猶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