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日來臨了。
潘守圖在摩勝市是着名的投資商人,在全國許多大公司企業擁有股份,他中年喪偶後,也多次傳出和娛樂圈的一些名人的緋聞,而他本人的口碑也並不是很好。他女兒潘曉纖也是一個玩世不恭的人,因爲希望可以在演藝圈有所發展,所以說經常參加一些派對,也在父親的關係下認識了不少名人。
宴會的舉行是在潘家的一樓大廳。當驀然和念禾趕到的時候,寬敞的大廳已經擠滿了人,大家談笑風聲,互相把酒言歡,大廳中央是一張約十米長的桌子,擺放着各種可口的食品,供人們隨意取用,而盤子則是端正地疊在顯眼的地方。幾個演奏者正在旁邊拉小提琴,增加了許多情調。而中間的那個三層的大蛋糕更是顯得奪目耀眼。
這個宴會上有許多人都是上流社會的名人,來自娛樂圈、財政界、文學界等等各類的人物。驀然仔細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見了着名的攝影記者胡豪、人氣言情小說家樑鳳,他們正在餐桌邊談心。這兩個人過去和驀然都見過面。出於禮貌,驀然上去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你們好,胡先生,樑小姐,好久不見了。”驀然對他們說。
“啊,這不是安先生嗎?”胡豪立刻上前和他握了握手,他的挺拔身材讓驀然也必須擡着頭和他說話,他立刻問道:“我真沒想到會見到您啊!自從您宣佈暫時封筆一年後,就一直沒有參加過任何的公衆活動或派對。難道今天是想來尋找小說的靈感嗎?”
“啊,沒有,我的朋友遊念禾先生和潘小姐的父親有些生意上的來往。今天是潘小姐的生日,我怎能不來呢?”
這時樑小姐也發話了,她今天穿得比較樸素,和派對的氣氛有點格格不入,她用那嬌柔的聲音說:“呵呵,原來是這樣啊。安先生,今年的最佳文藝類小說的排行冠軍讓我拿走了,實在不好意思。其實安先生不需要封筆那麼長時間嘛,現在很多人都期待您的新作。今年這一屆的冠軍的小說會立刻拍成電視劇,安先生沒能成爲我的競爭對手,着實有些可惜啊!”
“哪裡哪裡,您說笑了。”驀然擺了擺手說:“我拜讀過樑小姐的小說,您的婉約風格果然是一如既往,其實我的推理小說和您的言情小說風格不同,也沒有什麼可比性,樑小姐這樣說實在是擡舉我了。對了,怎麼還沒有看見潘小姐呢?”
“啊,潘小姐暫時還不會出來,她可是今天的壽星,總要等到最後驚豔登場啊!”樑小姐突然叫住了從她身邊走過的一個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趙醫生,請留步!”
“啊,”那個趙醫生回過頭,看見了驀然,十分驚訝地說:“這不是安驀然先生嗎?我都聽說了,你解決了那起棘手的殺人案件,我聽說那犯人用了很狡猾的手法,居然也被您看了出來,您不管在小說還是現實中都是一名神探啊!乾脆,您改行當偵探如何?”
“您說笑了,趙醫生。”驀然認識這個人,他是摩勝市着名的內科醫生趙啓盛,雖然年輕,但曾經發表過許多篇有名的論文,聽說他最近很有希望成爲他那家醫院的院長。驀然微笑着回答:“我,是個對死亡很敏感的人,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我並不喜歡去解決真正的殺人案件,而且,我也喜歡寫小說。”
“哈,原來如此。其實像我們這些醫生,看慣了生老病死,也就把它看成是生命循環的一個正常環節,不會太過在意了。其實死亡並不一定都是件壞事,對於某些生不如死的人來說,生存實在是件最麻煩不過的事情。哈,真是的,安先生,讓您見笑了,我在說什麼呀?”
“不,沒關係。”
這時候演奏的是貝多芬的《歡樂頌》,驀然一向很喜歡這首《第九交響曲》的高潮,開始側耳傾聽起來。這時候,他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餐桌旁,端着一杯紅酒,似乎在思索什麼。驀然感覺他好象也有點眼熟,仔細回憶纔想了起來,他曾經在子巍家裡見過他,他是一個很年輕的法醫,名叫陸仁修。他看起來似乎很難過,接着他放下酒杯,掏出一包煙,迅速取出一支,然後一邊叼煙,一邊拿出打火機點菸。
驀然走上去,想和他打個招呼,於是先靠近他,問道:“你是不是陸仁修先生?”
“恩?啊,是,你是誰?”他一邊抽着煙,一邊眯着眼睛看着驀然。
“我是安驀然啊,你不記得了?子巍的朋友。”
“啊,是啊,那個推理小說家啊,沒錯沒錯。”他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驀然感覺他似乎不耐煩和自己說話。
“你知道了吧?子巍的妹妹就快要結婚了。啊,你……”
“別煩我了,我在聽音樂啦,”他的確很不耐煩地說:“我當然知道啦,好了,沒事你就先走吧。”
驀然見他這樣,只好走開了。剛一回頭,迎面又撞上一個男人,他手上的盤子差點掉在地上。
“你,你沒事情吧?”驀然關切地問。
“啊,不要緊不要緊。”仔細一看,他是個風度翩翩的英俊青年,也是穿了一件西裝,驀然一下認出了他,他是着名舞蹈演員盧浪,前幾天剛從德國回來。他身邊站着一個戴眼鏡的女人,表情很嚴肅,不時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似乎對方也認出了他,說:“啊,是你啊,安驀然先生,我是你的書迷啊,當初你宣佈封筆一年的時候我真是很傷心啊!今天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其實我過去也見過你一次,那是在你的新書發佈會上,不過你可能沒注意到我。”
“是嗎?是哪本書啊?”
“就是那本《溫柔的死神》啊,我可是排了三小時的隊啊!當然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那本書是你目前最後一部小說,最近有些小道消息說那是你最後一本小說了。”
“別聽他們亂講,我只是暫時沒什麼構思而已,以後我還是會寫下去的。哈,其實我也看過你的演出,你的確很有潛力,雖然我對舞蹈也不是很懂。”
“啊,可以啊。”
這時候那個戴眼鏡的女人說話了:“盧浪,潘小姐出來了。”
“是嗎?淑雲?”
就在這時候,潘曉纖身着一件紫紅色的低胸禮服,沿着樓梯的臺階一級一級地往下走着,頓時滿場開場鼓起掌來。
“她可真是漂亮啊,不是嗎?”盧浪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看來似乎也沉醉在了潘曉纖那奪目的姿色中。
“的確如此,”驀然點了點頭,他對身邊的盧浪說:“你認識潘小姐嗎?”
“見過幾次面吧,潘先生也是我們舞蹈團的贊助商之一,潘小姐的舉止落落大方,確實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啊!不過,她雖然長得漂亮,但似乎身體素質不是特別好,我見到她那幾次經常看見她的臉色很蒼白,好象是有貧血。”
“是嗎?”驀然看着潘曉纖,以及剛纔見過的每一個人,頭腦飛速地旋轉起來:誰是寄出那封恐嚇信的人呢?而這一切都和江海蓉有什麼關係呢?從信的口氣上來說,對方似乎非常憎恨潘曉纖,恨不得將她殺死。那麼,難道潘曉纖與江海蓉的死有關係嗎?
另外經過驀然的調查,在9月4日,着名新聞女主播邱慕縈被殺害,和江海蓉一樣,警察也在她家中發現了毒品和注射工具。而邱慕縈……生前和潘曉纖是認識的。
邱慕縈是死在自己郊外的別墅,房門完全沒有被撬開的痕跡,她的一些父母親人都遠在國外,所以警方推斷兇手應該是熟人作案。邱慕縈的生活圈很廣,認識不少有名望的人,這些人和她之間也有一些糾紛,而最得到她信任的幾個人,都在這個宴會上出現了。
是某個人想要爲江海蓉報仇嗎?所以先殺死了邱慕縈,然後把目標瞄準了潘曉纖?那麼,邱慕縈很可能也收到過那封信。那麼,難道有人要在今天這種場合殺死潘曉纖嗎?可是,在這樣的衆目睽睽之下,如果要不讓自己被逮捕而殺人,只有使用遠距離的狙擊或者投毒,又或者使用某種難以想象的手法,可以殺死潘曉纖。不過,爲什麼選擇今天呢?難道說認爲在她生日這天殺死她,更有復仇的意義嗎?
潘曉纖在周圍幾個仰慕她的年輕人身邊,聽他們唱着生日快樂歌,吹滅了蠟燭,在燈亮以後,站在她身邊的胡豪拿了一個盤子遞給她,對她說:“大小姐,請用餐吧!”
“謝謝你了!”潘曉纖接過盤子,然後開始切蛋糕。驀然來到她身邊,想觀察事態的變化。樑鳳這時候也站在了潘曉纖身邊和她談話,而胡豪則基本上已經吃完了他盤子裡的東西,似乎已經飽了,於是傾聽着樑鳳和潘曉纖的談話。
“樑小姐啊,”潘曉纖往嘴裡塞了一塊蛋糕後,一邊咀嚼一邊說:“你最新寫的小說《一捧沙》實在是太感人了,男主人公最後的命運太悲慘了,如果這世界上真有這等曠世愛情該多好!”
“你過獎了,潘小姐,其實我不過只是賣弄一下才情,賺取讀者的熱淚而已,大家可以喜歡,我不勝感激啊!”
“說實話,我實在是很高興啊,今天下午我也幫着傭人整理這張飯桌,連盤子也都是我幫忙整理的耶!能夠在我生日這天,和你們那麼多認識,聚在一起,我實在好激動啊!”潘曉纖一邊說着,一邊不斷地往盤子裡放入不少意大利麪,原本的蛋糕還只吃了一半,現在又把整個盤子塞得滿滿的。這時,驀然發現陸仁修站在餐桌另一端仔細盯着潘曉纖看,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而這個時候,不幸的噩運,降臨了。
就在潘曉纖吃下一筷意大利麪的時候,她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接着立刻用雙手抓住脖子,痛苦地尖叫起來,然後立刻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白沫。整個宴會廳立刻陷入混亂,大家都撲到她身邊查看情形。驀然很快擠到她面前,一摸她的脈搏,已經沒救了。
那封信的預言證實了。江海蓉的亡靈,的確將潘曉纖拉入了地獄之中。
“不要慌張!”驀然對盧浪說:“不用叫救護車了,她已經死了,立刻報警!”
十分鐘後,警察迅速趕到了,巧的是,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察就是子巍。看着抱住死去的女兒痛哭的潘守圖,子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說:“潘先生,你不可以接觸屍體的,我們必須進行屍檢,才能查出殺害了你女兒的兇手啊!”
“我,我知道。”潘守圖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怎麼也不願意放開潘曉纖,後來好不容易警察才拉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