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這個消息之後,喬漫和席天擎全都振奮又緊張。
兩人誰都沒用說話。
喬漫坐在牀邊出神,席天擎則站在窗口思索。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喬漫的身子一下竄起,眉心狠狠一皺,“不行,我覺得如果真像路裎說的,搞不好丸子會有危險。她那麼仗義,放着自己的琴行不管,硬是在局子裡待了那麼久。如果出點什麼事……”
席天擎轉身,一雙鷹眸第一時間與她的目光交纏,“你不用着急,丸子不會有事,麥斯利不惜涉險就證明他想找女兒的念頭很強烈。就算丸子真被麥斯利帶走,沒有得到親子報告之前麥斯利不會動她。而且你所知道的事情都已經告訴過丸子,她撒謊功力一流,你大可放心。”
席天擎的話四平八穩,不急不緩,似行雲流水般通暢,多少讓喬漫不安的心臟平靜了許多。
她沉沉嘆出口氣,腳步走向他,“那你剛剛在想什麼?是擔心管家的親戚嗎?”語落,她牢牢抓緊席天擎的雙手。
席天擎看着她,脣邊蕩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如果真能抓住麥斯利,別說是管家的親戚,就算再多犧牲幾個人也是值得的。”
她一聽,手猛地從他手心抽回,用一種審視的態度深深望向了他。
喬漫眸光翼動,席天擎看着更好笑,準確無誤的戳中她心思般開口,“不是我狠心。他不落網,我相信受害者只會更多。”
她聞言,眼神裡的尖銳消散,“你說的似乎也有道理的。”
席天擎伸手攬住她的肩,削薄的女人身子彷彿無骨般快速貼在他懷中。
頭頂,渾厚低沉的聲音落下,“漫漫,上次嚴九堯給你的那把槍,拿來給我。”
她陡然一驚,倏然仰起頭,脖子幾乎扭到一個很不舒適的位置纔看見了他的眼睛。
“你要做什麼?”喬漫的聲音冷下來,濃濃的防備感蘊在其中。
席天擎沉默了好一會,“我先去和厲先生會和,我要親自看着他被抓。有備無患。”
話落,面前喬漫時尚且溫和的眸子明顯透出無盡森涼。
喬漫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你心裡其實一直很介意麥斯利不聲不響殺了席三和打斷麥克雙腿的事,對嗎?”
席天擎黑眸中閃動意外,片刻沉吟,終化成一句,“漫漫,我會小心的。”
男人含笑的眼睛看似毫不鋒利,可喬漫卻深深被他此時此刻的目光震撼到。
這一剎,她恍然明白席天擎的這個決定並不是突然產生的。
她想了想,大膽的說,“你去吧。”
喬漫如此爽快,完完全全出乎席天擎的預料。
他不可置信的凝向她,小心探問,“你,同意我去?”
喬漫看他一眼,這傢伙表情着實好笑,她抑制不住的笑了出來,“我相信你和厲先生在一起肯定是安全的。如果我不讓你去,你恐怕會坐立難安吧。不過槍我不能給你,萬一你一時衝動……總之不行。”
席天擎想了想,“如果去,我又不放心把你一個人丟下。”
喬漫搖搖頭,“我們住在這連管家都不知道。而且這個世界上想害我的人應該只有麥斯利和蘇荷了。他們在警局門口,在路裎的眼皮子底下,我能有什麼危險。”
說完她就後悔了,一把扯住席天擎的手臂,撒嬌般的說,“你要是真不放心,就乾脆帶我一起去吧?”
女人的明眸灼灼,眼睛眨了好幾下。
席天擎只簡單粗暴的答了兩個字,“不行!”
喬漫瞧見他頓時陰鬱的臉色,只好識相的不再開口。
這個結果,其實她早就預料到了。
她的失望被席天擎全數納入眼底,寬厚大手升起,極度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我現在過去,爭取天黑之前就把好消息給你帶回來。”
喬漫抿脣,“你一定要小心。”
席天擎深凝着點,重重點了下頭。
高大身軀很快從她眼底消失,席天擎走的時候也再沒有問她要那把槍。
門關。
喬漫一個人在房間裡出神,心中複雜的情愫不停在翻攪。
今天,麥斯利和蘇荷能落網嗎?
厲行海和席天擎兩人在離警局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包間裡碰頭。
兩個男人各自手捧一杯咖啡靜靜喝着。
席天擎手中的咖啡杯一放,看向面前男人,“厲先生,你覺得今天成功的機會有多少?”
厲行海一身西裝革履,眸光異常淡定,輕輕一笑道,“要麼百分之一百,要麼百分之零。”
他一聽,一時竟沒有很快反應過來。
剛剛問出口的瞬間他其實就已經後悔了,甚至還以爲厲行海會回答一半一半這種萬金油答案。
可誰知最後落入耳中的回答竟是如此極端的比例。
厲行海看他一眼,笑紋更深,“席總,麥斯利是什麼樣的人,我和你應該都有一定了解。他很狡猾,故意蹲點在警局附近的原因別人不知道,我以你的智商應該不會太費解。”
席天擎想了想,“麥斯利的反偵察意識很強,還好厲先生提前讓人在警局周圍各個轉角都提前安裝了攝像頭才能看見他的一舉一動。警局如果風平浪靜,麥斯利的防範意識會降到最低。”
“席總果然聰明。”厲行海喝了口咖啡,“說到底這次的行動多虧了喬漫。她很準確的抓住麥斯利疑心病重和尋女急切的心態對症下藥,纔會真的把麥斯利這隻老狐狸給引出來。”
“這件事我也沒有想到。”席天擎的嗓音低沉,尾音落下之後脣瓣不由自主的一勾。
“是啊,冒充麥斯利女兒的人出現在發佈會上帶着口罩和帽子,一來可以防止見過她的人認出,二來更讓她的出現變得自然。畢竟在發佈會這種地方,如果真有人搞破壞大抵都不會露臉,以至於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滴水不漏。再加上時候從警局放出消息的視頻也沒有露她的臉,對於好奇心強心思重的人,更是很好的催化劑。”
席天擎思索片刻,問道,“麥斯利身上可能有重型機槍,這件事厲先生有什麼看法?”
厲行海正點菸,火苗竄動。
一個眼圈從他口中吐出來,在空氣中越放越大,最後扭曲變形。
厲行海看向席天擎,不疾不徐道,“大不了魚死網破。拼了。”
他淡笑,看來兩人還真想到一塊去了。
之前沒有當即抓捕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忌憚麥斯利會有爆破性武器,特別是在人流密度較大的地方,要是沒有十足把
握之前要是貿然抓捕,實在太草率。
等了這麼久,就是要他自投羅網。
席天擎笑的深沉,“那就繼續等。乾脆我們下盤棋。”
喬漫站在窗口,房門突然被敲響。
難道是席天擎回來了?
才一個多小時麥斯利就落網了嗎?
一股振奮感充上喬漫的心臟。
她腳步匆匆的去開門,這一開,她呆住了。
美眸滾出無盡驚愕,她步子猛地一退,“怎麼是你?”
嚴九堯掛着邪魅笑容,“爲什麼不能是我?”
說罷,他站起隨意,步伐不羈的越過她走到屋裡。
一雙深眸在屋裡四處打轉,“有錢人的生活果然是不同啊。這裡住一晚上,可抵我半年工資。”
喬漫轉身,走到嚴九堯身後,“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
嚴九堯偏頭,笑容十分魔魅,“如果麥斯利現在不是通緝犯的身份,就你和席天擎從席家出來住在酒店不回去這一條,他就絕對不會上鉤。好在他已經沒那麼手眼通天,連天都在幫你們。”
說完,嚴九堯很隨意的找了個位置坐下。
慵懶的坐姿和他與生俱來放蕩不羈的性格很是契合。
喬漫望着沙發上的身影,眉心輕輕皺起。
嚴九堯的身後是巨大的落地窗玻璃,陰沉天色彷彿和他的氣場融爲一體。
一間被洗白的牛仔褲,黑色T恤,脖子上還帶着條金屬質地十字架的項鍊。
這樣一個人實在令人不太敢靠近。
“難道你跟蹤我們?”喬漫的步子頓在離他兩米左右的地方,冷淡目光投了過去。
嚴九堯抽了根菸,依舊笑着說道,“從你們住進來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本來是想你會對我給你的東西感興趣,沒想到卻意外看見你和席天擎拿着行李箱出門,我就乾脆看看你們搞什麼鬼。”
“那現在呢,你突然進來又是想做什麼?”喬漫聲音更冷。
嚴九堯看她一眼,“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我給你的東西怎麼樣?會用了嗎?”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她一字一頓,說完就轉身從手提包裡拿出槍仍到嚴九堯腿上,“還給你。”
衝擊力的作用下,硬朗金屬外殼砸在腿上的感覺還真不是那麼好。
嚴九堯的眉心微微一皺,將東西握在手裡隨意把玩,“你費盡心機聯合老闆娘演了那麼一齣戲,爲的不就是今天?麥斯利現在就在警局門口。”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喬漫瞪大眼睛。
嚴九堯蕩在脣邊的笑更加魔魅,“我倒是不想知道。可女人有時候就是蠢,迷戀一個人的時候什麼都肯說……”
她一聽,猛地恍然,“原來你一直都從丸子那得到消息,難怪你會什麼都清楚。”
男人的眼中透出鄙夷,“在那幫條子眼裡,丸子和我是‘幹兄妹’關係。我知情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
喬漫好心勸誡,“嚴九堯,你已經自由了,我求求你不要在摻和進去了。我和你的恩怨我已經放下了,事實上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
嚴九堯堆着黑洞洞的槍口吹了口氣,“我們怎麼樣以後再說,喬漫,你想不想用這把槍親手打死麥斯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