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涉世

風吹過,引得竹葉沙沙作響,同時揚起地面上的些許土塵,飛飛揚揚。晚霞從翠竹間如碎片般的掉下來,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層晶瑩的華彩,那些土塵飛揚其中,恍惚間便有了光的色澤。

樸天佑此時半臥在主樓頂上,明亮的雙眸折射了落日的餘暉,閃爍着晶瑩的色彩,煞是美好動人。思及今日那三人離去的背影,此時的天佑周身散發着一股悲涼的清冷。

“怎生,我的小文子終於紅鸞心動,起了塵念。看來老朽終要在此孤老終身了。”雖然話中之人自稱老者,可聲音卻如洪鐘,字字鏗鏘,擲地有聲。而話音剛落,隨着一聲感嘆,一襲青影不知何時從天飄落在天佑身旁,雙足點地時,未驚起絲毫的微塵。

來人青衫素衣,自有一股飄然出塵的味道。其兩鬢略見斑白,似乎歲月非常縱然此人,容顏未見絲毫歲月的溝壑,其若在外人眼中看來,竟有些老幼不明的狀況。瞥了一眼來者,天佑低咒:“爲老不尊。”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如神人般的先知老人。

“哈哈哈。”先知老人肆意的仰天大笑,未見絲毫怒意,“我教了你小子十幾年的醫術,也未見你救過什麼人,這次竟開了先例,還要矢口否認不成,難道是做賊心虛?”

“難道我就不能忽起了惻隱之心,古人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樸天佑都懶着擡頭看一眼先知老人。

老人撇嘴道:“算了吧!所謂知兒莫若父,知徒莫若師,你若有那悲天憫人之心,老虎都改吃素了。”

樸天佑忽地暴跳如雷,像吃了莫大虧的孩童,指着老者道:“姓樸的,正所謂什麼樣的師傅教出什麼樣的徒弟,我這便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想到自己可能被某人算計啦,氣就不打一處來,不咆哮出來,一定會憋出內傷來的。莫說樸天佑是那鐵石心腸,世間可憐之人比比偕是,又豈

是一個樸天佑能管得過來的,既然救不了全天下的人,又何必惹那一身腥呢!擾了清靜,徒增煩惱呢!眼前就有一個典型例子,要不是樸老(先知老人)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又怎麼惹來自己這十幾年來的麻煩呢!“怎麼,閒我麻煩,想趕我出去啊?”

看到如此情緒波動的天佑,樸老在心中卻有一絲竊喜。樸老心知肚明,對於累了自己的清修,天佑心中早有芥蒂,自己心中又何嘗不是呢!眼看天佑自小隨着自己在這裡清修,遠離塵世,少了人氣,越來越不像人啦!該有的喜怒哀樂在其身早已尋不得半點影子。在這樣下去,免不了和自己一樣,再入不了世,而就此孤獨一生。

“既然放不下,何必強迫自己呢?”

“既然放他們進來,又爲何避而不見呢?”

師徒兩人怔了片刻後,同時發問。

“你知道?”

“你知道?”兩人又同時出口,竟連話語也相同。

想了片刻,天佑突然釋懷,憑藉師傅的本事世上還有何事瞞得過。樸老也沉思了片刻,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低估了眼前的娃兒。曾幾何時,自己的小文子已經羽翼豐滿,再也不用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

“小文子,走吧!”恍惚間,樸老像是瞬間蒼老了許多,徒兒此次離開,不知還能會有相見之日?不禁增添了些許離愁傷感,已然超然脫俗的樸老,問世上還有什麼值得自己的留戀的,必然就是眼前之人啊!

樸天佑不明的看着樸老,師傅話中明明有驅趕之意。“爲師自知你與那人之間的關係,卻是有意放那三人進來。如若你已擺脫塵世,誠然就不會給予救治,如若救了,就證明你還是塵世中的一人。既脫不了塵世,就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再說你來世間走這一回,如不入紅塵起不浪費了你這一身好皮囊。”

天佑深深

望着先知老人,竟一時哽咽,平日師徒兩人總是拌嘴,看不出半分師徒該有的樣子,不是樸天佑不懂尊師重道,而是尊敬應該在心裡,自己明瞭,在自己的心中是如何尊重眼前之人的,但如今提起離開,心中千言萬語不知如何啓齒,這十幾年來的恩情又如何還與?

“緣起緣滅,莫強求。”似看出天佑心事,“孩子,你既生在帝王家,又逢亂世,爲師只有一句話相贈:遇事量力而爲,莫要強求。世人各安天命,莫不是你一人就能改天換命。爲師之話,切忌切忌。”

天佑不明,不過樸老所說之話定有寓意,只是深深的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對着剛剛消失的青色身影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阿雪,阿潔,金重俊三人來到太行山,終不得見先知老人的居所。三人便趁着暮色頗爲喪氣的下了山,來到這紅南國的邊城鳳城。鳳城雖爲邊城,卻是兩國通商之地,物寶天澤,實乃富饒之地。

“雪姐姐,你說公子他們尋不得那先知老人,也會來到這鳳城嗎?”阿潔眨着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阿雪望着熱鬧非常的街崗巷口,柳眉輕攏,公子會不會來鳳城自己也不得知,不過以公子的性格如若來到這裡,必會在此逗留幾日,欣賞這異國風光,可是公子卻未能來到此地?????重俊看出阿雪心中顧慮,輕拍其肩,“放心吧!哥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自從知道重賢其實爲男兒身,叫了十幾年的皇姐姐,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一時竟不知如何稱呼。

正當三人略有惆悵之時,一抹倩影跳入阿潔的眼簾,阿潔有些興奮的驚呼:“雪姐姐,俊哥,快看!”

阿雪和重俊順着阿潔的青蔥玉指看去,“公子。”阿雪搶步上前拽住那人衣袖,一雙鳳眼美瞳剛剛流露出一絲喜色卻在那人回首之時失了光彩。“對不起,小女認錯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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