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九州娛樂城那裡追回了八千萬之後,其他欠款公司的老闆都已經收到風聲,像烏龜一樣躲起來了,我們根本連他們的面都見不着,想追債也找不着人啊。”
米蘭滿嘴苦澀地抱怨了一句,隨後戰戰兢兢地說,“總裁,您這麼足智多謀,運籌帷幄,要不……您給我們支個招,讓我們找到他們?”
顧傾城眼如秋水地掃了孟覺曉和寧一凡一眼,輕聲問道:“你們兩個有沒有什麼想法?”
孟覺曉抿嘴沉思不語,寧一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他們有心要躲,我們想在茫茫人海中把他們找出來,那就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茫無目的到處亂竄。沒辦法把他們翻出來,倒是可以想辦法把他們逼出來。”
“逼出來。”顧傾城一聽,饒有興趣地看着他,“說說看,怎麼逼?”
寧一凡還沒開口回答,辦公室的門就被人以急促的節奏敲響了。
一般在沒有任何通報的情況下,能敲響顧傾城辦公室這扇門的,就只有三個人--董事長顧丞志、總裁第一助理孟覺曉和第二助理小朱。
孟覺曉現在就在辦公室裡,而敲門的節奏這麼急促,沒有一個領導人應有的沉穩,這人多半不是顧丞志,那麼就是小朱了。不過敲門敲得這麼急,即使是小朱也是第一次,說明有緊急情況發生了。
顧傾城的英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對外提聲道:“進來。”
門一開,小朱便驚慌失措地走了進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辦公室裡都有什麼人,就迫不及待地開口:“總裁,不好了,剛纔那些人成羣結隊來公司追債的情形被人拍下了照片,傳到往上去了,那些造謠的人以此爲證據,更加一口咬定我們集團的資金鍊出現了問題,即將面臨破產。股民正在大量拋售我們的股票,股價一路狂跌,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恐怕還沒等到休市,我們的股票就要跌停板了。”
顧傾城的情緒有些失控,唰的一下站了起來,俏臉生寒語氣悻悻地說道:“這件事才發生多久?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是大股東在拋售,看來有人想狙擊我們。”
小朱戰戰兢兢地問:“總裁,鷹眼小組讓我問您,他們應該怎麼辦?”
顧傾城的眉頭一蹙即舒,斬釘截鐵地說:“還能怎麼辦?全部吃進,他們拋售多少,我們就吃進多少。”
小朱小心翼翼地說:“可是……可是我們的流動資金已經不多了。”
顧傾城臨危不亂,揮斥方遒道:“資金的事,我和董事長會想辦法解決,你告訴鷹眼小組,無論如何都要先撐着,絕對不能讓股票跌停。”
小朱有種臨危受命的感覺,陡然間有種壓力感降臨肩上,連忙挺直腰桿,肅容應了聲“是”,然後便走出了辦公室。
孟覺曉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憂慮:“總裁,我們全盤吃進別人的低價拋售來封殺拋盤,資產必定縮水,後期還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來救市,這裡面可是個無底洞啊。”
顧傾城的臉皮繃了繃,兩眼蒙着愁霾說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聽之任之,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們的這個盤就會跌停。”
孟覺曉有着跟小朱同樣的擔憂:“可是我們剩餘的流動資金……恐怕連抄底的都不夠了。”
顧傾城擺了擺手:“剛纔已經說了,現金的問題我和董事長會想辦法。”
說罷,重新坐回椅子上,剪水雙瞳陡然迸出懾人的冰意,看着寧一凡和米蘭,冰冷而決絕地說:“現在集團的處境,你們也已經知道了,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現金,只要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我批准你們不擇手段,務必要儘快把那二十億給我追回來!”
米蘭鄭重其事地頷首:“是!”
顧傾城揮了揮手:“好了,你們出去吧,小孟留下。”
孟覺曉和米蘭或許不知道,但寧一凡卻清楚,顧家其實還握着至少十億美元在手,這十億美元對於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雖然起不到決定勝負的作用,但至少能夠保證傾城集團的股票暫時不至於跌停板。
所以,他的擔心比孟覺曉和米蘭要輕上不少,也就沒有說什麼,更沒有做什麼,默然跟着米蘭轉身,走向辦公室門口。
不過,他們還沒走到門前,門便再次被敲響了。
這次,小朱沒有等顧傾城迴應,便自作主張開門走了進來,火急火燎地說:“總裁,不好了,超過百分之七十跟我們長期合作的上游供應商紛紛打電話來,說要解除和我們之間的材料供應合同,停止合作。下游的採購商也紛紛來電,表明要終止合同,不再到我們公司進貨了。”
辦公室內,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聲,沉到了谷底。
這是實業形式上的打壓,跟股市形式上的打壓不同,這已經不屬於正常的商業競爭範疇。股市上的打壓,頂多造成傾城集團股票貶值,資產縮水,但實業形式上的打壓,卻是屬於影響正常運作,動搖根本的制裁了。
試問一家企業,只有內耗,沒有外銷,連正常的生產都無法保證,能支撐得了多久?
孟覺曉胸腔倏地一悶,憤懣難平地說:“之前這麼決絕地跟我們終止合同的公司只是少數,大部分都只是在貨款方面刁難我們,因爲我們是他們最大的供應商和採購商,一旦失去我們這個最大的採購商和供應商,他們的生產和銷售也沒辦法正常運作下去。這次,他們居然聯合起來一起毀約,看來他們這是要破釜沉舟,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了。”
米蘭弱弱地說:“是他們主動毀的約,所以他們應該要賠償我們規定的違約金吧。”
孟覺曉苦笑道:“那一點點的違約金,此時此境已經無濟於事,而且就是違約金,他們也不會痛快交給我們的。”
顧傾城揉了揉太陽穴,終於流露出一絲疲態,一手撐桌,倦然託額,說道:“好了我知道了,米蘭,追尾款的事暫時押後,你和小朱先出去吧,小孟你也先回去,有事我會叫你,寧一凡你留下。”
一疊聲的應是中,米蘭、孟覺曉和小朱三女先後走出了辦公室,顧傾城抓起話筒,撥了個電話出去,語氣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靜地說了一句“董事長你放心,我有辦法解決,一些上不了檯面的骯髒手段罷了,還打不倒我。”
說完,似乎都沒等那邊的顧丞志迴應,便“咔”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寧一凡暗汗,這女人夠公事公辦的,一旦進了公司,哪怕是打電話,都不帶叫一聲老子的,直接就叫董事長了。
顧傾城看着寧一凡,開門見山道:“我讓你留下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在這最爲危急的時刻,她屏退了孟覺曉和小朱,卻選擇依靠自己,寧一凡心中莫名一暖,臉上掛起了一抹溫軟的微笑,輕聲道:“什麼事?”
顧傾城意簡言賅地說:“我希望你能幫我瓦解他們的獵鯊聯盟。”
寧一凡挑了挑眉:“用武力?”
“不!”顧傾城當即否決,解釋道,“如果只是傾城集團和星湖集團之間的較量,我有自信我不會輸,至少也能跟他們兩敗俱傷。之所以一直被壓着打,完全是因爲他們聯合了能夠掣肘我們的企業,組成了一個獵鯊聯盟,企圖瓜分傾城集團。而維繫這個獵鯊聯盟的根本,卻是星湖集團背後的黑暗勢力。”
顧傾城邊說邊盈盈站了起來,親自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遞給寧一凡,待寧一凡擺出受寵若驚的表情接過之後,繼續說道。
“如果不是忌諱五虎堂的臺下手段,有很多跟我們一直維持良好合作夥伴關係的企業是絕對不會跟我們撕破臉皮的。我曾經試圖尋求龍起集團的幫忙,因爲他們背後有龍起會,跟五虎堂各佔蘭溪地下世界半壁江山,但是他們卻乘機獅子大開口,所以我只好打消了請求他們幫助的想法。”
寧一凡隨即明瞭:“你是想讓我說服他們出手幫你?”
顧傾城微點螓首:“不錯。表面上龍起會和五虎堂各佔蘭溪市地下世界的半壁江山,雙方一直相安無事,誰都不願意主動挑起戰火。不過我就不信他們真的能做到隔岸觀火,任由星湖集團吞併傾城集團。”
寧一凡不動聲色,只是問:“爲什麼?”
“如果一山能容二虎,如果雙方都甘心各居一隅,還會有楚漢之爭嗎?幾年內的相安無事,不代表他們真的願意罷戰休兵,沒有吞併對方統一蘭溪黑aa道勢力的想法。只不過雙方勢均力敵,暫時誰都沒有壓倒對方的信心,所以才各自守着自己的楚河漢界,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星湖集團真的把傾城集團吞進了肚子裡,那麼一直保持平衡的天平就會向五虎堂那邊傾斜,說不定五虎堂就有了壓倒龍起會的資本,你覺得這是龍起會樂意看到的嗎?”
“有道理。”寧一凡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知道,他們對傾城集團的覬覦之心不見得就比五虎堂小,只不過是讓五虎堂捷足先登佈下了大網,他們暫時插不上手,所以只能靜觀其變伺機而動罷了。”顧傾城自嘲地笑了笑。
寧一凡哂笑道:“你不會是想讓我用武力脅迫他們跟你合作吧,那還不如直接用武力解決掉五虎堂來得直接。”
“當然不是。”顧傾城成竹在胸地一笑道,“這次,我準備了一個能讓龍都心動的誘餌,這個誘餌就是星湖集團背後那頭虎。我缺的,是一個有說服力的傳話人,這個人就是你!”